超时代“山乡巨变”的文学预见
—作家文润的长篇乡土小说《神树街》艺术浅析
文润的小说艺术构思极具个性和文学魅力。
《神树街》是作家文润的新作,也是北疆内蒙古高原开出最美的文学花朵。这部长篇小说由内蒙古文化出版社出版。全书34万字,可以说是一部大书。
《神树街》是一部以文学技法描摹乡村风情的笔墨长卷。
一、小说的故事线索
第一条故事线索,是邻村黄村人黄炳义在乡政府出面主持下,投标以8万元价格承包了地权归神树街的黑水泡子,承包期限为20年。因为气候等诸多因素,黑水泡子水位下降而干涸,水面变成地面,承包人黄炳义在没有和神树街人协商的情况下,对泡子干涸过后的地面进行垦殖,违反当初合同约定不得对水面以外的地产进行使用和收益的约定,神树街人以此为由想黄炳义讨要归还黑水泡子地面而引发的一系列故事。
第二条故事线索,是戴虎曾听他爹讲,他们家祖上是大户人家,因为闹“运动”,戴家祖上三奶奶抱着一怀财宝落井,因为时局紧张没有顾得上打捞,连人带财宝统统埋在井里。戴虎听他父亲和奶奶不完全和有头没尾的讲述,升起了挖宝之心,而引发一系列的故事。
隐形的线索,则是秋根的两场梦,在以上故事之间随景移布的故事衬托。故事以秋根的两场梦为端,进行文学行走溯及和故事推演,让故事在回放生活,和生活进行中铺开文学的大小多元场景,所调动文学元素,和实施文学设计的亦步亦趋。
二、作家笔下的人物塑造
书中所描写故事中那块土地上的人们在作家的笔下鲜活,人物性格饱满,乡村风情迥异,风土风俗质朴。
秋根这个人物形象一直伴在全书故事起伏的左右,当然他还算不上故事主人公。但是,秋根是全书故事的引线,或明或暗连缀故事的发生发展以及情节的演化。
因为温金海和秋根妈遵从上级指示对田喜的身份进行外调,导致温金海和田喜之间的矛盾,秋根爹在村民生产之余街头巷尾流言蜚语中,愤懑自卑中折磨妻子,诋毁儿子,极端做事,致使秋根妈的抑郁,秋根爹的跳井,秋根婚姻不顺利的生活悲剧。
故事书写村中千年老树所代表的传统文化,和改革开放之初人们经济观念开始的萌动交汇期,传统与现实之间观念撕裂下的价值转型。
作家设计秋根人物形象的性格矛盾,把故事一层一层推向阅读的继续。秋根始终尊敬温二伯,按着乡村新邻旧里,老亲旧戚交杂下的人情伦理行事。秋根内心不赞同戴家挖井寻宝,怕影响到古树,进而影响全村的风水,此时秋根的形象是集体的,可是秋根对青玉的感情是私下的,秋根在春英子联名信上签字的初心是集体利益,他又不得不参与到戴家挖井寻宝的现场中是为自己着想,戴家离婚的女子青玉是秋根朝思暮想的存在,这样的故事矛盾让秋根的人物形象平面又立体。故事发展的后续才有了秋根去忍着挨饿却花钱算卦的人生人性的寻找与寄托。
戴家挖井寻宝这个私人事件和全村怕伤及神树的集体利益之间的价值分野,更加展现人性中固有的小中见大,大中见小的人文。
春英子和支书之间的特殊关系,才有她在村子神气活现的底气。
三、乡土文学的基质与特点
乡土文学的特点,并非取材当下,而是站在历史的基点下加以文学提炼与升华。《神树街》虽然不能和《白鹿原》相提并论,但它具备了《白鹿原》的文学风采,文本里里没有极端对立的厮杀,却也暗含各种利益的角逐。
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下,人们传统价值在隐约的市场风向昭示下的或浅或深的表现,冲击着那块土地的固有价值。
那份水面承包合同的相应标地发生变化后,合同约定的法定事项的变化。而导致合同履行责任与义务的变化,成为故事的第一条文学线索。
关于收回湖底的再利用,以温金海为代表的用来作为牧场,以春英子为代表的开垦成耕地,呈现给读者的是另一番思考,是价值预判下的思考。作家在这里谨慎用笔没有阐明自己的文学显性立意,却隐性对新时代总书记“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生态文明的价值趋同。
二国的人物形象用传统价值衡量,是反面影像,正是在这个反面教材中裂变出人们禁锢多年的呆板思想的春风化雨。
大国母亲和家中的“四眼狗”形成一段文学的情感依存,四眼狗的情绪表征暗示了大国母亲的病情,大国母亲的去世或许是作家一个时代立意,那个时代渐行渐远不可回避地走进历史的帷幔。
孙大壮和三妞,温小妹与田东来的爱情,秋根和青玉的对望,是矛盾转化的文学付诸。体现了作家内心的柔软与文学悲悯的文化落实。
《神树街》的故事没有历史小说的波澜壮阔,缺少宫廷小说的算计重重,情节不如悬疑小说的惊心动魄,但是足以打动人心,村头巷尾的荒诞无经,丰实的语言把村人内心活动传达的淋漓尽致惟妙惟肖,带有方音的土话,植根了浓厚的乡土气息,缜密了乡村叙事,关照并缩短了了读者与作品之间的距离,浓厚的地域人文风物色彩,为读者提供了欣然的阅读视角和心理共情。
四、作家的散文化语言的小说运用
文润既写小说也写散文,语言生动,北方生活气息浓郁,地域特色鲜明。赞同赵富荣老师所说这部书以散文语言性格构建小说的书写模式。
作家以娴熟的文学行走为人们揭示社会心理,时代现状,众生的迷惘与求索,着墨于精巧的故事落点,展现凡人琐事,世道人心,人间人性人心的世间万象。给人留下经久的寻味,和驱之不散故事的萦绕。
作家置身故事其间,没有远离故事,故事里的人、故事里的事、故事里的风土人情、故事里的文学意义指向,故事结构的构建,都有作家十几年精心打磨的汗香和文学思考成熟后的,文学运维和韵味是那样的得心应手,显示了作家超人的文学禀赋。
五、作家文学景观和意义的预见
本文以《超时代“山乡巨变”的文学预见》为题,并没有牵强附会之嫌疑,不是为了有意拔高作家的文学水平而故弄玄虚。那是一方古老的土地,祖祖辈辈在那土地上耕耘,生活、生存,固守多少传统的继承与延续。可是,就是在那个时代档口,人们的心思活了,迎来或者即将迎来市场经济和改革开放的春风,纵使春风能化雨。乡绅的语境遭到现实的空前破坏,现实的爱情也在拷问旧式恩怨。一切新生事物荡涤传统文化中的糟粕和与现实格格不入的存在。旧的格局已经被打破,或者正在被打破。无疑是乡村传统文化与时代现实的巨大变化,虽然不是“巨变”但是,这样的变化为新时代“乡村巨变”奠定了历史基础,历史是有机的衔接,一切变化都必须符合事物发展的客观规律,这样才有当今新时代下中国式现代化的社会图景。所以说《神树街》一书具有超时代的意识和文本价值。
六、关于文本人物与结构
文润在她的文学田亩精耕细耘三十个春秋,《神树街》这部书刷新了她以往的文学成就。十二年的打磨,把一部粗糙的叙事,打磨出应有的文学光芒,作家本人用心、用情、用力……向广大读者和文学同道展现了她应有的文学才华。
小说的出场的人物,不是广众,但并不寥落,每个人物都带着文学使命而来,带着文学使命而去。大国妈和她的“四眼狗”、马寡妇、春英子,戴虎三兄弟、秋根和青玉、温小妹和田玉山、三梅子和大壮、温金海和田喜、戴虎三兄弟,二国和大国的女同学,黄炳义和郑(付)乡长……就是三抽抽媳妇和被淹死的猪,也是文学叙事里不可或缺的存在。
《神树街》具备了“大而其大,小而其小”的哲学意蕴,貌似轻小甚微的闲来之笔,都具有为宏大篇章服务的文学责任,作家在运用和指使这些小插曲时,构建的正是这部小说宏观的文学底色。
七、作家的文学仁怀与文学体恤
正如赵富荣老师在序言里所言:小说中是村里人与人、人与物、物与物之间的绵绵情意。这些情意不是“爱”却更持久、更深沉,如星光闪烁,照亮了那些平凡的生活。
故事的结局在情理之中,也在意料之中。一切发生和结局都是那样温润,正如作家的笔名文润一般温情。
作家生活在内蒙古东中部的开鲁,那里的文学田野辽阔,文学氛围温馨,有足够的文学基质和文学创造。
文润正是那文学创作千军万马中脚力甚好的一员,在《神树街》一书中,读到了故事的精彩,也嗅到作家的汗香,还有那片土地之上的文学果实的丰硕。
20231031于内蒙古巴彦浩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