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鸡搬家

昨天刮了一场大风，接着下了一场大雨，夜里继续风雨交加。

今天早上，风停雨歇，天气凉爽，空气清新。

我起床洗漱时，心情格外的好。可到院子里一看，好心情一下子被一片狼藉的模样，给淹没了。

院子里西南角那棵像伞一样的核桃树，被大风刮得，成了弯腰老人，树身和地面成六十度角。树头的西南部位，已经和地面接上了吻。

院子旁的地里，一人多高的水果玉米，也都前卜后继的倒下了，歪歪扭扭的、横七竖八没了行垄。

原来的老鸡窝，也被大风揭了顶。鸡舍的围挡，都散了架，没了围挡的形状和功能。

老母鸡自由了，领着十几只小鸡，在院子里撒欢。湿漉漉的地面上，是鸡子们用粪便制造的一幅战地地图。鸡族没有因失去安身立命的家园，而感到忧伤；也没有因没了遮风避雨的鸡窝，而痛哭流涕。相反，鸡子们的神态，是自由、奔放、洒脱和喜悦的神态，是人类在灾难面前，永远所不能及的无所谓的态度。

眼前这片恶劣的令人心烦的杂乱场景，是大自然给予人们的麻烦。人们只有无奈的摇头、尽快恢复正常的想法。

哥嫂嘴里嘟噜了几句，便竭尽全力地去收拾这个残局了。

哥嫂先是来到玉米地里，把他们种的心肝宝贝…水果玉米，一棵一棵小心翼翼地搀扶起来，扶正后培土踩压，尽量让它们恢复成原来的亭亭玉立的身材。

之后，哥嫂想把核桃树扶正，我也参与了进去，可是力气不及。大哥只好把接地的侧枝，锯掉几枝。虽然树头的重量减轻了许多，但我们的力气还是不够大，没能把核桃树扶起来。

大哥建议先放一放，等来了帮忙的再整。于是，哥嫂开始重修鸡舍，并把刮坏的鸡窝，也垒了起来。

鸡舍原来在院子的大门口处。开关大门生发出来的吱吱呀呀的响声，总是会惊动胆小的鸡子们，令鸡子们在鸡舍里飞奔躲避。因此，大哥决定把鸡舍的位置，改在庭院深处西南角的背风且隐蔽的地方。

这个角落，常年安放些枯枝烂叶等杂物，大哥动作麻利，干活用心，很快就把这里清理干净了。

在清理后的场地上，大哥先搭了鸡窝，然后围上了鸡舍的墙。

鸡子们的新家园落成后，哥嫂就开始往新鸡舍里赶鸡子。鸡子们有些不情愿入住新家，但也无法对抗哥嫂的强力追逐和安置。

鸡子们终于搬到了新的鸡舍。可有一只不安分的小鸡，不知是留恋老鸡舍，还是对搬家不满意，极力反对。它用行动来对抗哥嫂的善意。

这只小鸡，黄色的羽毛里夹杂着灰色羽毛，小巧精瘦，很野性。翅膀一扑棱，腾空而起，像小鸟一样，一下子就飞过了鸡舍的围栏。先是在院里了孤独的跑来跑去，后来趁大门敞开的机会，窜到了院子外面。

哥嫂为了找到它，几次循声追逐，等看到它的身影时，却因它的速度过快，都没能追上。它隐身在路边的草丛或麦秸堆里，成了没人管的流浪鸡。这让哥嫂除了念叨，还有几分可惜：“养这么大，不应该就这么丢了。”

老母鸡和小鸡们，貌似是一个原生家庭的成员，实际上，小鸡们并不是老母鸡生的蛋孵化的，也不是老母鸡用自己的体温暖孵的。它们之所以能够在一起生活，纯粹是一种巧合，是哥嫂的意愿和安排。

老母鸡是我十一岁的女儿，购买的宠物鸡娃。

去年夏天的一个晚上，我们一家三口出去散步，女儿听到远处传来叽叽叽的欢叫声。我们循声走过去，看到了一筐乳臭未干的可爱的小鸡娃。小鸡娃在明亮的路灯的照射下，挤蕹着，发出稚嫩的叫声，这生命的奇观，对于这个人多动物少的城市来说，增添了一份无穷的迷人地吸引力。女儿不顾家里没有养鸡的条件，执拗的买了四只小鸡娃，兴奋地带回家，放在一个纸箱里，让我帮她喂养在阳台上。

女儿只管享受喂养小鸡的观赏逗乐的情趣，命令我做好鸡娃们的饮食和卫生工作。我喂了两周时间，用掉了半斤小米，四个纸箱，弄得阳台上臭烘烘的。因我没有养鸡经验，相依为命的四只小鸡娃，陆续死掉了三个。剩下的一个，孤零零的站在纸箱里，整天昂头，朝天哀鸣。

我看着心里有些悲凉，建议女儿把小鸡放回路边的草丛里，给它一条生路。女儿批评了我，说我没有爱心，想遗弃小动物，她十二分的不愿意。

我诱导女儿，要不，把小鸡送回老家去养，也许还有活下去的希望。女儿同意了我的提议，要我陪她把小鸡送回老家，交给她大妈喂养。

就这样，我们把小鸡护送到距省城一百多公里之外的老家，为小鸡娃换了新家。

小鸡唯一的家当，是装它的纸箱。到了老家，我把纸箱掂到地上，把小鸡放到院里，纸箱也就成了废品。小鸡卷曲着身子，没精打采地卧着，像是晕了车，又像是中暑似的，在地上一动不动。

我和女儿都以为，小鸡遭了长途跋涉的大难，怕是要活不成了，顺其自然好了。

这个小鸡娃，命很大，竟然奇迹般的活了下来，而且在三个月后，开始生蛋了，每天一个。

大嫂有了养鸡的收获，萌发出养鸡的念头来，决定来年多养几只能下蛋的鸡。

初夏，鸡娃上市时，大嫂一下子买了二十只鸡娃。

而今，女儿的宠物鸡娃，已经长成了能下蛋的老母鸡，也理所当然的成了这群小鸡娃的鸡妈妈。

常言道：“人挪活！”，女儿的宠物鸡娃，搬家后，找到了适合自己生存的环境，活了下来，而且成为一个能生蛋的老母鸡，成了一群小鸡的鸡妈妈。

小鸡搬家，给了小鸡娃生的奇迹，也给了小鸡娃实现生命价值的机会，这令我和女儿都感到由衷的欣慰。

2022年7月6日写于朱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