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始终都不相信高大雄的表现是抑郁症。我确信一定是大夫误诊了。要不,就是大夫在诱导性发问时,高大雄根据了解的抑郁症表现特征,回答的内容吻合了大夫的判断。我这样说的依据是,曾有权威专家说过,抑郁症患者都不会说自己得了抑郁症。而高大雄的言行,总是表现得想让别人认同他得了抑郁症,需要尽快治疗。
高大雄给大夫的信,部分内容我是知道的,并非全是他与大夫之间的秘密。我不敢不听大夫的话,也不想全听大夫的话。我虽然刻意不让高大雄住院,但我和高大雄沟通后,还是按他的意思,乖乖地接受了大夫的治疗方案。
我们拿了三个月的药,并联系上心理辅导师,开始让高大雄在家治疗,由我整天陪护他。治疗的前两周,高大雄觉得药物和心理辅导都起了作用。他说他能够静下心来,集中精力看一两个小时的书了。他想尽快痊愈,早点去学校读书,备战高考。
高大雄第四次心理辅导结束后,他强烈要求我送他上学。我拗不过他,把他送到学校。结果不到两天时间,他受不了了。他坚持不住,找老师签了假条,一个人跑回家睡大觉。我问他咋回事?他说:
“我在学校看见同学们努力学习,我还是有那种不可名状的恐惧感,心里很慌张,很害怕。看到自己的成绩与别人越拉越远,我很自卑、很丢人。这个想法一直在脑海里盘旋,折腾得我无法静下心来看书。我的脑子一片空白,感觉十分压抑,透不过气来。”
“你还在治疗期间,不要想那么多。只有好好休息,配合治疗,才能早点恢复。”
“不行呀,要高考,我得学习,我要考上个985、211大学才不丢脸。功课落得太多了,我就赶不上了。”
高大雄该第七周心理辅导了,他说什么也不肯再去。我问他为什么?他说心理老师回回烫剩饭,讲的都是重复的废话,对他已经产生不了任何效果了。他不想再让我们浪费治疗费。
看大雄这个样子,秀秀心里着急,向单位请了长假,陪高大雄到外地旅游散心,想通过徒步和爬山来改变儿子的注意力。
时间过得很快,一个月的旅途转眼即逝,而对我们这个家庭来说,却是度日如年。风景对高大雄没有了新鲜感,他又回到了情绪低落的状态。他身在旅途,心在学校,一直想着上学的事。
高二的暑假,为迎接高考,同学们都在留校学习。我陪高大雄走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晃悠。我们显得特别异常和另类。
当我们来到足球公园的一处跑道时,高大雄突然沿着跑道狂奔起来。盛夏七月,烈日当空,骄阳似火,高大雄跑了两圈,停下来休息。他大汗淋淋。他找了个树荫,蹲下来喘粗气。我问他咋回事?他说跑跑出出汗,感觉好多了。
我突然有一种想法。我让他站起来,坚持再跑几圈。高大雄很听话,在我喊着“加油!坚持!”的鼓励下,他又跑了五圈之后,气喘吁吁地躺在草坪上,继续喘粗气。等回到家洗漱之后,我发现高大雄的情绪改善了许多。他坐在书桌那,静静地看起书来。
于是,我循着我突发的想法,查阅了好多有关高考体育方面的资料,重点关注了缺额高校近三年来体育考生招录情况和录取规则。心里有了初步的打算,我决定说服高大雄走体育高考的升学路子。我想,即使高大雄不能靠体育升入高校,起码他通过足量的运动,也可大大改善他的精神状态,对他的学习,一定利大于弊。我与高大雄商量:
“运动可以改变大脑思维。据我观察,你运动出汗之后,低落的情绪,随之有所改善。凭你的学习能力,从现在开始正常学习,高考成绩你考过本科控制线,不是问题。如果你能报个体育田径班集训,不但有利于改善你的情绪,若体育能考过本科控制线,我敢保证,一定让你上一所双一流211大学。”
高大雄听了能上211,一下子兴奋起来,反问我:
“真的吗?不会吧?排名最靠后的211,录取分数也要高出本科线一百多分呢!”
“是真的,我已查过信息,但只能是体育类专业。关键看你是否愿意?”
“只要能上重点大学,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通过熟人介绍,我提前预约了高校的一位田径教练。我带着高大雄去找教练测试看能否走体育高考这条路。测试结果,高大雄的100米、立定跳远教练都很满意。只有铅球一项太弱。但教练认定,只要高大雄每天坚持两个小时的专业训练,保证他的体育能考过本科线。
高大雄得到了教练的肯定,当天就催我给他买训练服和装备。以前不舒服的感觉,好像奇迹般地消失了。
高考报名,在我的指导下,高大雄选择了体育类。他训练卖力又积极,回到班里也能静下心来看书学习了。同学们还向他送来羡慕的微笑。他在老师同学面前,也不再拘谨了,有了一副充满自信的样子。他虽然觉得身体偶尔还有些不舒服,但都能被运动的激情和关爱的氛围消融掉。
高大雄通过三个多月的田径集训,他的体育考试成绩顺利通过了体育本科控制线。当有同学说他一只脚已经迈进了211大学的校门时,他心花怒放,学习的劲头更足了。
两个月的考前冲刺学习,令高大雄如愿以偿。他的文化成绩飞速提升,考出了超过普通本科控制线的理想成绩。
我充分利用高考填报规则和信息差,硬是把高大雄推上了他做梦都想冲上去的211大学的学习平台。
高大雄大二开学,他报了喜欢的辅助专业。
大三下半学期,高大雄的辅助专业通过毕业论文答辩。
此时的高小芬,也结束了初中一年级的学习生活。她的期末学业测评成绩7科不到300分。这个分数简直让高大雄羞于做她的亲哥哥。
高小芬的聪明伶俐好像从来都没在文化课的学习上表现过。期末复习阶段,高小芬礼拜天在家休息了两天,礼拜一该上学了,她躺在床上不起来。我问她咋回事?她说肚子疼。我拉她说要去医院看病,她坠着屁股不行动,说没事,请假休息一上午就好了。到了下午该去上学的时间,她还是不去。我问她为啥,她还是说肚子疼。星期二一早,她背着书包高高兴兴去上学。后来聊天我才知道,她礼拜天作业没做完,怕到学校交不了被老师批。下午去,她认为老师就不再查这项作业了。下午去吧。但她又想到当天老师还会布置作业,晚上回家还得做,干脆她就不想去了。她说:
“我今天没有上学,不知道老师今天布置的啥作业。当然不用做了。老师检查时我可以说,不知道啥作业,做啥呀?”
秀秀从梯子上摔下来的那天,是高小芬放暑假前一周的礼拜天。我周一带秀秀到医院诊治,高小芬同样是因为周日的作业没做完,想在家装病,在我苦口婆心地劝告下,才让我送她去了学校。晚上,等我把秀秀的各种杂事办结后,又不得不回家照顾这个不懂事理的“小耐磨”。
我在医院、家、学校之间,每天往返几次,跑来跑去。一边是躺在床上不能动弹需要我陪护的妻子,一边是上下学需要我接送、早晚需要我做饭我陪伴的淘气女儿。
那位远在千里之外的高大雄,还算让我省心。他来电话说放暑假留校学习备考教师资格证。秀秀不让我告诉大雄她摔着的事情,她担心高大雄担心她,怕他因此回家,即耽误学习时间,又浪费路费。可我二姐的大姑娘给我打电话说:
“舅,大雄网上谈了一个相隔千里的女朋友,你们知道不?这两天,他说坐高铁去找他女朋友玩儿。他不让我给你和我妗说,怕你们生气。”
秀秀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看着高小芬的纸条,想着到远方约会的大雄,唉声叹气:
“小芬努努力,帮她上个高中,再考个像样的大学,将来好就业。现在看来,这个愿望很难实现了。她能跟着学到初中毕业,上个五年一贯制大专,我们就烧高香了!这个大雄也不懂事,学校女同学、女校友那么多,混了三年,竟没有遇上一个能对上心思的?还要网上胡搞。网上都是些什么人呀,真人假人都分不清,弄明白!哪儿会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这两个东西,真不人让省心。”
“不要多想了,他们都是独立的个体,这辈子能与我们相伴,是缘分。我们就把他俩当成最亲近的熟人好了。渴求是没有用的,他们能够顺着自己的愿望发展,也好。咱们要降低心中的期望值,要学会不急不躁。”
“我做不到!他俩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呀,我要对他们负责。我担心他们走弯路,怕他们将来活成一盆酱!我必须盯紧他们。”
“看你说的,按你设想的去做,他们将来就有好日子过了?咱还是省省心吧,顺其自然,说不定他们过得更好。只要他俩身心健康,将来总会有口饭吃的。身体残疾了,心理有病了,那才是家庭的悲哀呢。”
“这个大雄,从家门口过,也不回家看看我。我还真以为他在学校专心背考咧。”
“我现在打电话告诉他,你住院了,行不?看他啥反应。”
“别,千万别,不要影响他。”
……
我们正说着,大雄打来电话:
“妈,好几次你都不视频,咋回事?”
“妈在卫生间方便呢,不方便视频。有事吗?”
“没事。我想看看你,和你聊聊天。”
“没事,先挂了吧。”
秀秀几次都这样糊弄大雄,生怕他看见自己在病床上躺着,所以不敢视频。
7月6日,秀秀出院回到家,但仍然需要按照医嘱,卧床休息,吃喝拉撒由我照顾。7月7日一大早,高大雄突然回家了,一副霜打的茄子模样,看起来心事重重。他看见秀秀躺在床上,惊讶地寒暄了几句之后,回到自己房间,就再也不想出来。高小芬看见哥哥回家,兴奋不已,闯进他的房间,问这问那。高大雄待理不理,用有气无力的话打发她。中午,高小芬要高大雄带她去吃海底捞,高大雄却点了外卖敷衍她。
7月8日,高小芬缠着高大雄要去银基水世界玩水。大雄借口妈妈摔着了,暂时不能去来搪塞她。秀秀放心不下大雄,把医嘱全抛到脑后,自己艰难地戴上支具,来到大雄房间,找他谈心,问他遇到了啥不顺心的事。大雄说了实话,他说线下约会女网友,见了面,女网友一改网上的温柔和热情,对他非常冷淡,没有一点在线上聊天的激情和关爱,他很失望。他们话不投机,几言不合,大雄气得灰溜溜回了学校。他们几天没聊了,等大雄打开微信想与女网友道歉和好时,却发现女网友已把他拉黑。高大雄认为自己失恋了,他受不了这个打击,想回家休息一下,寻求爸妈的安慰。到家之后,高大雄发现妈妈受伤,不能下床,心里更加难受。他不知道如何处理这段感情,也不知道如何给妈妈提这件事,只好用闷大觉的方式来独自疗伤。
秀秀不知道怎么安慰儿子,认为多说无益,就不再打扰他,任由他自我消化吧。一连几天,高大雄闭门不出,躺在床上回味反思。
高小芬只见哥哥不高兴,也不知道问咋回事。一心只想着要哥哥陪她一起出去玩儿。高小芬的要求被高大雄多次拒绝后,她心里窝了一肚子火。
13日早上,高小芬再次求大雄带她出去玩儿,再次遭到大雄毫无理由的拒绝。此刻,高小芬的怒火一下子烧了起来。同学孤立她的场景,叠加哥哥的冷落,激起了高小芬前所未有的愤怒。她生气地回到自己的卧室,发疯似的乱仍东西,书桌上的书和文具、床上的被褥、枕头、床单,还有衣服,全被她抛到地板上了。她的卧室瞬间成了惨遭强盗洗劫的现场。
高小芬呜咽呜咽地大哭大吼,嘴里嘟噜嘟噜不停地重复:
“在学校没人跟我玩儿,在家也没人理我,我不活了……”
高大雄不得安静,他起床来到高小芬的卧室,看见满地狼籍的惨状,雷霆大发:
“你个死妮子,嚎啥嚎!”
边说边伸手朝高小芬的背部狠狠拍去,“我叫你作精!”
高大雄这一巴掌把高小芬拍得更恼火,她跑向窗台,大喊:
“我要跳楼!我不活了!”
高大雄感到事态严重,他一跃跳过去,站到窗户旁,用身子挡住了高小芬。他用钳子一样的手,一把抓住高小芬的胳膊。
在厨房准备早饭的我,早已听见了他俩的吼叫声。本想让他们自己消化掉,可“我要跳楼!”的声音刺激了我。我赶紧从厨房跑过去,只见大雄一手拉着小芬的胳膊,一手正要拍打小芬的屁股。高小芬用尽浑身力气在反抗。我用声嘶力竭的男高音吼住他俩,狠狠数落一通。不知什么时候,秀秀穿着支具,已经站在我的身后。我们都站在小芬的卧室门外,愤怒无比。卧室里满地都是乱糟糟的东西,根本没有我们下脚的地方。
“小芬,为啥要跳楼?”
“哥哥不带我出去玩儿!”
“跳下去,摔死了,还能出去玩儿吗?”
“不能。”
“那还跳不?”
“不跳了。”
“大雄,为啥不陪妹妹出去玩儿?”
“没心情。心情不好。”
“咋会没心情?咋不好?”
“女朋友把我拉黑了。失恋了。”
“谈了多久的女朋友?”
“三个月。”
“是同学?还是校友?”
“都不是。”
“咋认识的?”
“网上聊天。”
“看你长大了,有出息了。今天的早饭,咱们都不要吃了。趁都在家,我们开个家庭会议,把你们的问题彻底解决掉。都去我们卧室,让你妈躺在床上参加会议。”
我扭头转身,扶着秀秀退到我们的卧室。我帮挤着眼泪的秀秀躺下。我靠着与卧室布局格格不入的那个床头柜的床头一侧坐着。大雄硬拉着小芬,也进来了。他们在飘窗台上靠着,似坐非坐,似立非立,呈一种极不自然的状态。我按照自己反复修改了几遍的腹稿,说道:
“高大雄、高小芬,这是你俩有生以来,咱家开的第一次全员家庭会议,我希望它也是最后一次。这次会议,一定要像对待中国革命的遵义会议一样重视。大雄再有一年大学毕业就该参加工作了,小芬也该上初二了,你们都到了应该懂事的年龄。我给你们讲,如果你们继续上学深造,上学期间的所有费用,家里会全部供应,全力支持。如果你们不想上学,你俩不管谁结束了学业,半年之内我就断供,你们必须自食其力。否则,你们将来无法生活。为了不让你们兄妹因衣食无忧而被废掉,将来因争夺家产成为仇人,我现在就给你们分配好,你们拿笔拿本记下来,就当是我的遗嘱吧。”
“遗嘱”二字,一下子伤到了秀秀:
“啥遗嘱,你胡说啥?”
秀秀呜咽呜咽地大哭起来。大雄和小芬好像也意识到了什么,眼里挤出泪花,不知所措,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们的妈妈。整个卧室,像倾盆大雨来临之前的天空,乌云密布,令人窒息,令人恐怖。
“等我死后,房子你们一人只能用一套,车子也一人一辆。除了我们的养老费用,家里剩余的钱财,我决定,要么捐给社会的慈善机构,要么设个什么基金,奉献社会。总之,不能让你们因财失去生活的能力。只要我和你妈活着,房子车子你们只有使用权。若我发现谁再有不合乎常理的想法和行为,我会及时收回你们的使用权。你们即使流落街头,也是自己造成的,与你们的父母无关。”
说到这,秀秀似乎听出了我的用意,停止了哭泣,开始发表自己的看法:
“咱们辛辛苦苦一辈子,只攒下这点家产,你还不留给自己的儿女,要捐给社会,社会是谁?谁是社会?你不是要捐给打着慈善旗号投机倒把的郭美美吧?你脑子进水了,你!”
我没有反驳秀秀,用安慰的眼光看着她,继续说道:
“小芬,你今年多大了?”
“十三。”
“我十三岁那年,我爹已经丢下我,不管我了。我十五岁初中刚毕业,就到砖厂和泥、抟砖坯。等我上了高一,你大伯大妈就闹着要和我、你奶、你小姑分家。当时生产队靠劳力出工挣工分过日子。我和你小姑年龄小,没力气。你奶奶个子小,脚小,出工只能算半个劳力。你大妈躺在地上打着滚,威逼说,不分家日子没法过,要和你大伯离婚。无奈,你奶奶答应她分家。在堂爷爷的公正下,我们在一个院子支了两口锅,粮食分了两份,算是分了家。我在学校上学,分不分家没任何感觉。这下就苦了你奶奶和你小姑,她们两个人出工,还挣不到一个劳力的工分。我没钱交学费,没钱交伙食,只好趁礼拜天节假日跟着你大姑父,走街串巷收鸡蛋、收骨头、收废品,挣差价。还好,我挣的钱基本能顾住自己的生活开支。没父亲的小孩儿有多么苦,是你们无法想象的。你们现在衣食无忧,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还不满足。你们到底想要什么?”
“爸,我觉得大伯对我们挺好的呀,我以前咋没听你说过这些?”
“那是我对他们好,感化了他。”
“你爸把宅基地一分为二,让给你大伯建房。咱们逢年过节满车厢给老家拉东西,还给你大伯零花钱。前些年,你爸又在老家要了宅基地,建了新院子,装修好让他们体体面面的住。他们能不对你们好吗?”秀秀插话道。
“我现在给你们说这些,不是要你们记恨你大伯大妈当初对我的不好,而是想让你们明白一个道理:兄弟姐妹都是一奶同袍的亲骨肉,不管什么时候,都要相互理解,相亲相爱。小芬不应该因哥哥不陪你出去玩儿而胡闹。大雄也不该因为自己一时烦恼而不顾及妹妹的情绪。”
“知道了,爸。我改正。”
“你爸说的对,除了父母,兄妹是最亲最近的人,一定要相互理解,相互关爱。不能因为自己心情不好,而不考虑与他人的相处。”
“知道了,妈。爸,我一直想知道,你和我妈是怎么认识的?”
“我们是婚介所介绍的。”
“啊?我妈说,你们是老乡会认识的呀。”
“也对,婚介所的红娘看了我们的资料,认为是老乡,有地理位置的先决优势,加上家庭情况和选择对象的标准,也都搭配,就介绍我们认识了。”
“那你之前谈过恋爱吗?有过初恋吗?”大雄的好奇心令他异常兴奋。
“你爸谈了好几个呢。他的初恋在床头柜里锁着咧。”秀秀酸溜溜地抬起头,对儿子说道。同时,她伸出右手,用食指指着我身边的那个与环境不般配的床头柜。
“别听你妈乱说,我那不叫谈恋爱,叫相亲也有些勉强。一个穷小子,谁会看上我。到结婚的年龄,谁不想找个过日子生孩子的女人。可咱不能漫天地烤火一边热,自己一厢情愿,女方不愿意,是不会有结果的。算她们都没眼光吧。还是你妈最好。”
“你不是说桃子非要嫁给你吗?”
秀秀打趣我。她把我给她坦白的,全盘托给了儿子。
“胖得比我乘以2还重,我就是再将就,也不能打破我的底线吧。”
“爸,你的底线是啥?”
“你爸的底线是,不管你爱不爱与你结婚的人,但你得知道,与你结婚的人一定爱你。”秀秀抢着回答。
“那是结婚的基本要求。谈朋友还需要两情相悦;相互督促进步;门当户对;互不嫌弃;能够相互扶持,同甘共苦,共奔赴美好生活。”我纠正道。
“有这样的人吗?”大雄问,“我咋没见过?”
“有,缘份到了,你就遇见了。”
为解开大雄失恋的心结,帮他正视生活。我当着秀秀的面,打开床头柜,取出尘封三十年的六本日记和六十封信,交给大雄。
2023年9月2日写于郑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