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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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是掩盖不了真相的
傍晚从河边穿过
建阳城被暮色涂抹
模模糊糊
但河流是看得清楚的
我看见它的宽广
果真有着不凡的胸怀
但河流的平缓是看得见的
听不见流水之声
只见河水们悠闲地淌去
仿佛像游客一样清闲
哦，一条河流足以把一座古城驮走
在建阳
暮色是掩盖不了真相的
它不仅穿肠而过
而且把一颗心脏浮在水面上
我真想为它改名
我迟于崇阳溪醒来
也迟于崇阳溪的流淌
崇阳溪已把朝霞挂在天上
当作召令天下的大旗
崇阳溪比我的意念来得清彻透明
我坐在它的身边
相互交换各自体内的清澈
它的体内石头连接
我的体内骨头支撑
它们相互之间已经撞击出了声音
哦，那不是涛声
而是轻音乐
悦耳，舒畅，明快
它鼓励着河水一直奔流而去
流向天边醒来的地方
哦，我真想为它改名
把崇阳溪改为崇阳河
它那么大气地奔流
它那么慷慨地施予
真的不匹配啊
我咨询过了朱子
也遍访了百姓
崇阳溪也是旅人
崇阳溪与我的步履平行
我缓，它更缓
我一直想学它的一颗悠然之心
夜色之中
崇明溪被掩藏起来
古城一直把它当作稀世珍宝
夜色也遮蔽了我
我们在昏暗之中相互辨认
哦，我是异乡人
当年的朱子也是
崇阳溪也是旅人
不知穿过了多少路程
我们相遇在夜色中
像一对失散多年的兄弟
我只是把巧合告诉了晨曦
昨日是朱熹的诞辰
今天是我的生日
在建阳，在崇阳溪旁
我不敢进行比较
我只是把巧合告诉了晨曦
崇阳溪虽然平缓，却日夜不息
晨光映照下来
但不是监督，也不是催促
而是讴歌
崇阳溪是一条河流
也是一面镜子
照着天空和太阳
哦，它代表着一座古城的心思
有人早早就驾着扁舟横渡
在收取水中之物
而我却沿河抛撒着
我抛下的东西是内心之物
或许，朱子看见了
所有的时光都收储在河里
让天下人一饱眼福
六只白鹭把崇阳溪缓缓地铺开
像书画家铺开画纸一样
晨光伸下了笔
细心地涂抹了
白鹭又把它缓缓地卷起来
以为画作已成
赠送给一个即将辞行的人
崇阳溪是这些白鹭的
是它们的工具
也是它们的绝作
瞧，几个捕鱼的人泛着扁舟来了
画境丰富了起来
如果我把它带走
我会高悬于厅堂之上
如果我无法带走它
就把它挂在天空上
让天下人一饱眼福
聆 听
不仅晌午的太阳驱使我
我自己也很自觉地站在考亭书院的牌坊下
认认真真地照一张相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聆听到八百多年前教诲声
是的，我不是来观光
而是来聆听的
我与众弟子一样坐在书桌旁
听先生的启悟与教诲
我与众弟子一样从四面八方赶来
只是为了聆听
河流被人拦了起来
成为一个小水库
而上游的水源源不断地流下来
它们是来自武夷山的甘泉
清澈而透明
仿佛有人告诉我
如果听懂了流水之声
也就不虚此行了
责任编辑：黄文忠
本文发表于《武夷》2019年第6期，连占斗，三明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