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清晨还未睁开眼,那迷人悠长的香气便沁入鼻中。这不是小区里的桂花开了吗?小区里种了几棵桂花树,每当八月便会繁花满枝,清香四溢。
我拉开窗帘,推开窗户,远远望去,前方桂花树那翠绿的枝叶丛中挂着碎金,哦!那不是碎金,是桂花,一串串,一簇簇的桂花在晨风中舞蹈。我迫不及待的拿着筛子下楼来,冲到桂花树下,扯一枝花,凑上鼻子,那甜丝丝的幽香,便沁入肺腑。我用力摇下桂花,用筛子筛干净,在蒸笼上铺上一层纱布,蒸上五分钟,屋子里便都浸在了桂花香里了。儿子打趣道:“妈妈,我们这一天吃的是‘桂花饭’,喝的是‘桂花茶’,穿的是‘桂花衣’了”。是啊,我就连做的梦也是个“桂花梦”。
梦中,院子门前的那棵大桂花树下,爷爷“桂花”微笑着站着。他撩起一串桂花,凑上鼻子用力地深吸一口气。他白发苍苍,满脸皱纹,却依然精神矍铄。是的,爷爷1米75的大个子,听说原先还是个军人,却有着与他性别和性格截然不同的小名——桂花。他是位乡村赤脚医生。在七八十年代,他的接骨技术在光泽县可是小有名气的。不知是因为这个名字他才喜欢桂花,还是因为喜欢桂花,所以太奶奶才给他取这个小名。总之,自我记事以来,我就常常见他独自一人站在桂花树下,静静的坐,静静的赏。一到桂花盛开的时节,他总是让我们姐妹几人拿上筛子,摇的摇,摘的摘,捡的捡。而他呢,总是用手托着他最疼爱的小孙子的屁股,用力的顶着他,让他采花。或是让他骑到自己的后颈上,任由他花朵树叶一把抓,然后也不顾满脸满头的花瓣、碎屑往领子里钻,只顾着笑。我们把收集起来的桂花收拾干净,爷爷在灶上生好火,让奶奶将水煮开,然后叠上蒸笼,在蒸笼上铺上一层纱布,再把收拾干净的桂花均匀的铺在纱布上。年幼的我无知的问:“爷爷为什么要把桂花拿去蒸,是蒸熟了当饭吃吗?”爷爷摸摸我的头,笑着说:“傻妮子!蒸桂花是为了杀菌消毒,另外,中国的桂花晒干后可以保持花型和颜色;桂花可以拿来泡茶喝,还可以做成桂花蜜、桂花糕;他还是一味中药呢!能温肺化痰、清热解毒、提神醒脑.....”他津津乐道,我听得云里雾里。但是我小小的心眼里自此便知道它是个极好的一种花,不仅能做好吃的,还有药用价值。之后他还总会跟我们讲桂花,桂叶,再到桂树皮……
晚上,我们吃着桂花点心,做着香甜的桂花梦。“兰叶春葳蕤,桂华秋皎洁。”梦中“桂花”又站在桂花树下,仰起头,吟诵着……
责任编辑:李龙年
《又到桂花盛开时》发表于《武夷》2021年第一期。官招勇,福建光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