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吉英
今日虽是中秋节后第一个周末,和平村部却一扫往日的宁静,只因分散十县市区的闽北知名作家,在此汇聚,更因他们在碎铜茶香细袅中的畅谈、采风、抒怀……千年和平——古称“禾坪”,少了几许秋日里的寂寥,增添了几分飞扬如火的激情、思接千载的神秘。
身处此情境,我的神思也不禁然地飘逸到一年前——得知被委派为和平村第一书记的前一日。彼时,朋友拿着一本纪念册,指着其中一张照片:身姿婀娜的她,身着一袭及踝、白底、衬朵朵淡青色小碎花的旗袍,撑着一把也是白底、却是衬着几枝水墨幽兰的油纸伞,脚着一双红色、绣凤、盘扣、坡跟的布鞋,披着及肩、微卷、用一根白玉簪盘起部分的长发,伴着一轮明月,走在仅容一人的悠长青石古巷里……虽无雨,但因有了伊人,更因有了沧桑斑驳的古巷,顿然跳脱出戴望舒具象化了的《雨巷》意境;虽只有巷子那头一盏红灯笼映衬下朦胧的背影,但因有了月色,更因有了朋友时常回荡在耳边的爽朗笑声,照片中弥漫的无不是诗意栖居于尘世的小确幸。朋友满意于照片《古巷伊人》之名的契合,而我向往于探求那条“姻缘巷”。
翌日,当我得知是到姻缘巷所在地任驻村书记时,内心喷薄欲出的满怀激情,溢于言表、喜形于色。虽每每引得家人、同事的纳闷与不解,我却开始收集着有关和平古镇的一切讯息,想象着无数种揭开伊神秘面纱的方式,期许着以驻村为由,伴伊三年韶华,必将成余生最美回忆,惟愿吾能走进读懂伊。
一周后,携着禾坪熟悉的“味道”,揣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迫不及待地去探寻那姻缘巷。
日间,经朋友带路,识得它只是和平古镇中百条或长或短、或宽或窄的巷子之一,也只是由青石板主街前往和平书院的必经之路之一。它因其最窄,仅容一人通行,又称“窄巷”。朋友说,它之所以被称为“姻缘巷”,则来自于当地居民口口相传的一个美丽传说:一位考中进士的翩翩公子衣锦还乡后,偶经此巷,恰遇一貌美女子,因巷子太窄,两人只能侧身而过,就在这四目相对的一瞥中,一见钟情,成就一段美满姻缘。
傍晚,一个人踏着圆月的清辉,伴着浅唱低吟的虫鸣,走在古镇的青石板主街上。白天,这里游人络绎不绝,烟火气不减当年,两侧依然有游浆豆腐、包糍、盐焗蛋、姜糖、炭烤月饼等特色小吃,特别是沿袭古法、只加陈浆、不加石膏的游浆豆腐,更是“一块豆腐百年酵,一口咬下味百年”……月夜,淡了日间的喧嚣,浓了漫步的闲适。此时,只用内心深处的淡然与温润,来搜寻、体悟禾坪的痕迹、记忆。猛然抬头一望,不自觉间竟又来到了姻缘巷。巷子尽头拐角的红灯笼已经亮了,一个人斜倚在青石墙上,记忆深处的那一抹月色又慢慢浮现。初以为,是朋友照片勾起我对古巷的探寻,原来,却是月色中的悠远古巷凝炼了的诗意,让我无法释怀。
乍看,姻缘巷传说因诗情画意而美满,细思,此美满“姻缘”并非空穴来风。它不仅姻缘于地势平坦、盛产稻谷的自然地理环境;还姻缘于“福建第一街”的繁华,早在唐代就有文字记载,在五代后唐天成年间就已形成街市,五天一圩,商贾云集,由此才有和平书院、谯楼、大夫第、睦九堂、县丞署等近三百栋古建筑鳞次栉比,才有近百条巷道纵横交错、曲折迂回于建筑间;更姻缘于“中国进士之乡”深厚的历史文化底蕴,出过两名宰相、六名尚书、百余名进士,更有黄峭、黄清老、上官伯达等名人辈出。
正因姻缘巷在中国历史文化名镇——和平古镇,方能成就才子佳人的美满姻缘,也更显浪漫。也正因这禾坪月色,方有我百转千回的诗意寻觅:
轻轻的我来了,
已是月满谯楼,
灯笼辉映清雅;
翌日伴余晖游,
千年诗境家园,
静谧流转古韵。
黛瓦石砖,百巷佰道,
木拱飞檐,斗转星移,
时光磨洗,福建一街,
生活是诗。
只叹:
我在这里,你在哪里?
禾坪乡愁,谁与诉说?
千年诗梦,何人能懂?
责任编辑:黄文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