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街听雨

                                                                       周  靖

随着光泽县文联文创基地于4月底正式入驻崇仁明清古街，作为其中一员的我开始往返于县城与崇仁之间，或小室品茗，或驻足小憩，或开展文创，用心去感受这份清新、这份雅韵、这份浓厚的历史积淀。

5月后的小城进入了汛期，阴雨连绵不断。又有几日没去古街了，溪上蓬船可还在？堂前飞燕还垒窝？山前白鹭徐行否？带着心中的那份急切，我于周末的雨日前往古街，再次探访古街。

前往古街的路上，雨越下越大，打在脸上，迷了双眼，心情也越来越急，心中也暗生悔意：这样的天气去古街真的值吗？道路且阻，行则将至。好在去古街的路不长，只有7公里，不一会儿便到了，这份悔意随着这雨色亦慢慢褪去。

停好车子，撑着伞独行于古街，文创基地门口二十余米长吊绿不知何时换了新绿？前些日子来的时候它们还是一身枯黄，一定是春风携雨吹绿了它们，让万物重生，滋养了天地。雨色中，吊绿的尾部又长出新芽，挂着雨滴，晶莹剔透，分外漂亮。一侧旁的崇仁书院内，几个人慵懒地坐着，打着喇憋，没有城市的喧嚣，聊着家长里短，胸有百万兵，无丝竹之乱耳，因雨且偷回懒，享受这慢而闲适自在惬意的当下。

缓行于古街，因为下雨，街上行人渐少，静得只听雨声，不闻人语；古街深处飘来袅袅炊烟，伴着浓浓的菜香，不由得让我垂涎三尺。崇仁溪上，烟雨朦胧人自在；远山深处，一行白鹭上青天。此时，古街传来一曲《又见江南雨》：“江南雨，线丝如烟，有女笑兮，眉目似叹，琴音悠悠，自客船……江南岸，画意延绵，景色别致，层层若展……”，是啊！古街深处的这场斜风细雨润了天街、湿了华灯，也撼了我——初夏的江南雨在崇仁溪上线丝如烟，在古街小巷画意延绵，在群山深处层层若展。雨中人，撑伞独行自逍遥；雨中景，青黛有致烟雨色。

雨越下越大，我也回到文创基地内避雨，大雨在基地的两方天井形成了道道雨帘，成滴成丝成线，排水孔因雨大形成回涌，不时传来“汩汩”的声音，冒出的水泡如大珠小珠落玉盘。文创基地的堂外，远看山有色，那是一片雨抚青山的雾色；近处听雨声，那是一片雨打窗棂的嘈杂声。古街因这场雨显得有些人单影只，分外寂寥，同时也因这场雨显得格外热闹——这丝丝线线的雨似路上行人，这嘈杂的雨声似人声交错。“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在声声慢中听定风波，于古道西风处品人生四境，且看雨色、且听雨声。

午后渐黄昏，雨声轻亦浅。景在人外，人在景中，我来回穿踱于文创基地的古屋之间，独享着这份雨色，这雨色是“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似“残云收夏暑，新雨带秋岚”，是“雨急山溪涨，云迷岭树低”，似“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因为淋鞋湿衣，这场雨不算及时；但能乘风听雨，这场雨却很应景。风来不见影，听雨却有声。此时，这山色是我的，这层层雨帘是我的，这方山水亦是我的。人生快意，不外如此！是啊，斜风细雨不须归，吾心安处即是家。此时，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心是静的。来时心中的急切早已散去，代之的是舒缓与恬淡。心静听雨，无欲无求，不败兴致，只从心声！

天色渐暗，这雨一时半会儿还停不下来，既然上天留人，我也随遇而安，来到作协办公室，和着雨声添水煮茶。自文联各协会入驻古街以来，崇仁乡党委、政府倾力支持，为各协会配齐了必要的用品，为文人雅士提供了潜心文创之所。眼看春尽，凉薄入夏，沸水入茶，茶香四溢。屋外虽是初夏，却带着丝丝凉寒，屋内缱绻夏日里，闲憩茶盏间。泡茶之乐，乐在将茶叶放入杯中，看着茶叶慢慢舒展，盏中汤色渐浓，不觉间愉悦了自己。音箱里传来新近录下的《雨前茶》：“若换你共话，古道西风瘦马，便不算虚度锦瑟年华；为你风干成一碗雨前茶，似水柔情中缓缓的溶化……”，风雨中品茗，雨色中放飞，夜阑静听风吹雨，雨打窗前人不知。小堂内只有煮茶声，空气中都是茶味，身体的每一处也伴着茶香，举杯品茗，唇齿之间，茶入口中，回味无穷。茶香仿佛释放到了极致，空气中，肌肤里，伴着雅乐，悠然自得，情之所已，茗香飘满心飞溢，情绕小堂自在飞。想起了若艾利那首的《老情人》：同心如牵挂，一缕情依依；岁月如梭逝，银丝鬓已稀。幽冥倘异路，仙府应凄凄；若欲开口笑，除非相见时。此时的心境，是珍惜，是应景，亦是当下的自己。

夜色微阑，雨声渐稀，我也将闭门回城。雨色中的灯火阑珊处，猛然看见文创基地入口的门楣上挂着两行字—“听雨”“清欢”。偷得浮生半日闲，在天青色中等烟雨，在青瓦下拾雨帘，于古街上邂逅伞行的游者，于盏灯时轻叩门环，雾色朦胧中的雨中漫步，轻音雅乐中的放飞自我，雨打芭蕉时的闻香品茗。古街听雨，境由心生；古街听雨，我心安然……

                                                                                                                    责任编辑：黄文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