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清池,我们的感情,来得这样迅急,这样完满,这样美,一开始就点亮了所有的灯。这灯,多得数不完,看不尽。但如果可以重新来过,时间倒流,还能再有一次开始,让我们持有耐心和希望,一盏一盏慢慢地点。点一盏,亮一盏。点一盏,再亮一盏。这样,就可以长相厮守,慢慢携手走到老,走到死。
--------摘自《春宴》
这些日子里,沉心静气读书,心无旁骛。
字里行间里一张脸慢慢浮出来,那么清晰,原来是如此难以忘记。
书里男女之间的纠缠和离合像是猛然划在心上的刀,那些从来不愿意想起的人和事,就顺着这些皴裂的缝隙流淌凝结,清晰再现。
原来,同书中所有的纠结和苦难,是一样的。
同他分别已是整整四年又二十八天,本是喜爱写字的人,可是对于那个人却没有一丁点的只字片语,或许是惧怕存留下来的字体印记会让结在心上的疮疤猛然揭起,让鲜血汩汩涌流,疼痛难忍。
四年又二十八天。
这么漫长的一段时间里,我已长成一个笑而不语,痛而不言的坚韧女子,却因读着一本书,疮疤被揭起。心里是隐隐忍忍的痛,苍然无助地看着惶然逝去的年华。
原来,从来不曾忘记过。
连同他放在脸上指尖的温度似乎都还是记得的,该是有多刻骨,才敢这般不愿意忘记。
窗外是新建成的广场,绿树成荫。连7月的阳光在这里都显得柔和不暴戾,合上书,立在窗前看着夏日里这些常有的阳光,想这么多年,终于是对某种感情失去了偏执的信任和希望。
他说,我和你的时间不长,就一辈子。
我信以为真。
他说,我们就用这些时间看尽白云苍狗。
我信以为真。
他说,我们如此相爱却不能在一起。
我却不相信。
天热起来,开始习惯喝水。领养了一株植物,以为仅是用来观赏的绿色小叶树,只是将自己喝剩余的水和它共享,不想一日,竟开出许多的花来,附带着浓郁的花香。在寂静的房间里,它算是除我之外唯一长时间存活着的生物,因为都没有陪伴,彼此依靠。那些寂静开放的小花朵在我漫不经心的生活里给与了莫大的安慰和欣喜,有些许在未颓败前早早零落下来,把它们捡拾起来夹在正在阅读的书中。
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我原本执着想要的结果在长时间的消磨和揉搓中被无望包裹成了坚硬无比的蛹茧,内在已经是模糊不清,曾经那些怨恨和纠结在模糊不清期待的结果里消失殆净。
只是在遇到他的时候还是个纯真的孩子,所以爱情洁白心心念念。
山下的小城,终年似乎都是冷的。
下了细雨,远山尖上覆了皑皑白雪。
那一年,他说我们去看海,成行却带了旁的人。那一年,独自去旅行,对着远方异乡的夜色,泪流满面。他说我和别人是在生活,而我们是在相爱。
这样的爱,压抑无声,形同扑风。
看似壮烈顽强,实则一无所获。
华丽丽的言语就这样被现实侵蚀,千疮百孔。却自以为是,冥顽不灵。有五年的时光在一起,没有一次同行,没有一次肯定,相离遥远,从未分离。
这样的坚持,起初觉得感动不已,实则毫无意义。
是漂浮在空中的人,在现实中没有安命之所,落脚之地,所以在没有根基的浮世里携手相安。
五年里,从未有过激烈的争吵,却彼此伤害颇深。等待、沉默、怨恨、隐忍、无望、纠缠。直至绝望分离。
是血肉相连的人,分离如同抽离身体的一部分,疼痛难忍。那一次,如同死去,得以新生。
四年又二十八天。
为着读一本书,认真算计一番,竟是有近十年就这样过去了。那个男子,清水莲花般的容颜,带来的那些纯真美好的时光,在岁月的洗炼里醇厚饱满,被放置在心底里最隐秘安稳之处,从不示人。
假若,真的可以在一起。
一切会是怎样。
假若,人生若只如初见。我依然是明媚如夏花的少年,他该是满目含情,温柔的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