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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智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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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5/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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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之美德,儿之遗产

文/ 牛智贤

那晚网上阅读,一首题为《父亲》的小诗走进我的视野。品之有味,感慨良多。

 

      朦胧时候

    父亲

是一座大山

    坐在他肩头

总能看得很远,很远

 

       懂事时

父亲

是一棵倔强的弯松

这才发现

我的分量是这样重,这样重

 

       而现在

父亲啊

你是一首深沉的诗

儿子默默地读

泪,轻轻地流……


我爹生于一九四四年农历二月初六。二O一二年农历四月二十六日,走完了69载坎坷的人生旅途。

1

爹这一生,可谓命运多舛,毁誉参半。

我的寡居的祖母年近不惑时,遭遇河南闹饥荒。一家人眼看活不下去,无奈扶老携幼泪别中原。颠沛流离,漂零至表里山河的三晋大地。抵达绛县横水,经人说合,与凤凰塬上一位已是知天命之年且丧偶的老农结为患难夫妻。这老农便是我的祖父。

随同祖母一起背井离乡、流落山西的,有她的两位亲人,一个是小她十岁左右的同胞兄弟,一个是自己亲生的没了父亲的孤儿。一一我的老舅和我的伯父,就这样跟随我奶奶寄居到干寒贫瘠而相对安定的凤凰塬上。直到人民共和国成立,全国农村实行合作化运动,老舅、伯父他们才依依不舍辞别亲人,返回河南老家。

我父亲约莫六岁那年,有一天早上,我的勤劳惯了的爷爷跟往常一样很早就起来,将牲口拉磨用的套合、拉绳之类,放到胡同口的石碾磨盘上,准备磨些粮食。当爷爷返回家里再取东西时,突然晕倒在地,神志不清,救之不及,竟一命归西。爷爷殁年五十六七岁。据说,爷爷生于1893年,生前曾自豪地与人谈起他与一位伟人同龄。毕竟爷爷是凡人,天不假年,撇下孤儿寡母五六口子自顾自去了(我奶奶来到牛家之前,爷爷跟前留有三个未成年的女儿。我父亲下面还有一个小他两岁的弟弟)。

我的父亲孩提时就经受了生活的艰辛和磨砺。家庭突遭变故,年幼的父亲一下子成了这个大家庭举足轻重的男子汉。不能承受生命之重的父亲,变得性情孤僻,少言寡语。生存的压力,命运的蹇劣,使他的脾气变得越来越糟糕,小小年纪,动辄瞪眼发火,没个耐心。我的祖母和叔叔、姑姑们对此无可奈何。

一九五八年全民大跃进,尚不满15岁的父亲,被村里安排去三四十外的东镇吕庄水库工地参加劳动。少不更事又争强好胜的父亲,在干活时与本村同去的李新安一一年龄与他相仿,但个头比父亲矮点一一因故产生口角,两人竟摆开架势,较量开了。幸被我家族一位长辈得知,予以劝阻,才没弄出事来。此事还是这位长辈后来跟我讲的。我的耳朵有些背的奶奶从未提及过,大概她压根不知这回事儿。

一个阳光柔和的午后,在我们居住的东屋,奶奶端坐在客厅一张太师椅上,跟我讲起父亲十五岁时修水库的事。她说,那时人穷啊,我父亲每回从工地上回来,直喊肚子饿得慌。但是,一家子孤儿寡母的,求借无门啊。

那些年,普天下,饥饿像挥之不去的阴影,令人恐怖地笼罩在人们的心头,拂之不去。我曾听村里上了年纪的人说,那时候缺吃少穿,日子异常艰难。夜晚人们饿得睡不着,青壮年便偷偷去地里刨油菜根,回来煮着吃。白天是断不敢烧火冒烟的,那是对人民公社大锅饭的大不敬。谁敢说吃不饱、饿肚子,谁就犯了严重的政治错误,会遭到轮番批斗。一一这种大环境下,村里胡家老爹和几位上了年纪的老人,先后患了浮肿病,相继离世。人们背地里议论,他们是生生被饿死的。

2

“文革”爆发那年,我的父亲与邻村一位郭姓姑娘一一便是我后来的同父异母的姐姐的生母结了婚。姐姐出生当天,其娘亲因产后大出血一一也有说是产后风,无良医救治,可怜这位正当青春年华、初为人妻的牛门郭母,凄惨惨未来得及好好看一眼刚出世的宝宝,便香消玉殒。

我的花甲之年因裹脚行动不便的祖母,无力照料新生的婴孩,万般无奈,忍痛割爱,将襁褓中的孩子送与附近西郝村一户尹姓人家。

后来,父亲续娶我母亲。我的生母性格懦弱,逆来顺受。偏父亲脾气火暴,不能体谅。每遇重活和烦恼,父亲即向我母亲发火、动粗。母亲稍有抗拒,轻则叱骂,重则责打。瘦弱的母亲虽奈何不了父亲,但她的娘家人岂肯善罢甘休?有一个与我母亲娘家同乡的人称“二滑流”的壮汉,大我父亲十来岁吧?每次听说我父母发生争执,即伙同一干亲属一一其中自然有我的姥姥舅舅们,上门闯入我家就是一场打砸。我的站立不稳、势单力薄的奶奶,只有给人家说好话赔不是的份。

父亲的粗暴、固执,终于逼得母亲无法在牛家立站。他们二人最终以感情不合在公社办了离婚手续。从此,我家开始经历长达十多年的“红灯记”似的祖孙三代不平凡的人生岁月。

那一年,我刚满两周岁。

早年守寡,再嫁夫亡,长子离婚,次子才婚欠债,孙子嗷嗷待哺,几百公里外的亲骨肉难得相见……诸多艰难辛酸、离愁别绪,像一条条皮鞭抽打着风烛残年的祖母。祖母内心的苦痛有谁能知?!记忆深处,有一回,我见奶奶孤零零坐在庭院北边的条石台阶上大放悲声。这该是一向刚强的奶奶情郁于中不能自已的一次沉痛渲泄吧!可惜我那时懵懂无知,未能给予受苦受难的祖母哪怕一丁点慰藉!

3

失去父亲的父亲因家道衰落,还要早早担负养家糊口的重任,便没读过几天书。及至成年,参加大集体、生产队劳动,挣点可怜的工分养家。

闲暇时,父亲也带我去朋友家玩。记得有年正月里,父亲领我去李兴龙大伯家炕上耍。之后,父亲和几个大人带我去公社驻地看民间社火表演。途中,父亲将我高高抱起放到肩头。坐在父亲温暖厚实的肩膀上,我可以看到更远更美的风景。

更多时候,父亲忙生计,参与队里劳动 ,几乎没空闲的时候,况且,向来粗疏的他也不屑于陪我的。

直到我八岁那年春上,才由婶母(我们当地俗称“二妈”)做主,把我送到村里的学校念书。那是1975年的事吧。单凭这一点,我是非常感激我的二妈的。可惜,快人快语、勤劳能干的二妈命遭厄运,于二0一三年秋天车祸罹难,享年六十四岁。

“文革”结束后,国家形势好转。大概是1977年元旦前后,一天夜里,我和祖母在家里炕上准备睡觉,从外面进来一个老人,撩开炕门的帘子叫了一声:“姐一一”便哭出声来。我们十分惊异。祖母也愣住了,待定睛细看,赶忙抓住来人的胳膊,回头对我说:“红儿,这是你老舅!快叫老舅。”原来是河南的老舅、大伯他们千里迢迢来我家啦。见了亲人,我奶奶不知说什么好,一边抹着泪,一边吩咐我去隔壁告诉二爸二妈。当时,我的忠厚实诚的父亲在生产队饲养牲畜,晚上常在牛棚过夜。我的老舅伯父还有一位比我大四五岁的堂姐,一行人在我家待了大约一周吧。临走,他们要带我去河南。我不知道大人们是如何商量的,或许是伯父他们向奶奶、父亲说河南那边情况好些,我去那里比在这边强,也未可知。

临别时,我的奶奶、我的东郝村的姑姑(与我的父亲同父异母)给我的内衣口袋装了不少毛毛票。奶奶还拿针线一下一下缝好口袋,说坐火车别把钱掉了,到了大爹家(奶奶让我管伯父叫“大爹”)把钱交给大妈。

就这样,我在10岁那年,第一次随老舅伯父他们离开家,离开凤凰塬,去了人地两生的他乡。我们乘坐汽车,一路颠簸,不知走了多长时间,也不知走了多少路程,来到了繁华热闹的河南焦作。

伯父家在焦作一个名叫王峰煤矿的地方。伯父伯母育有三个女儿。他们都是市民。伯母态度和蔼,说话和气。两个姐姐一个妹妹都对我亲切友好。待了几天后,伯父带我坐车来到老舅家。

老舅家在修武县大高村。到底是农村,地方宽敞,每家院子挺大的。不像伯父家居住的街道,狭窄而拥挤。我老舅老妗生育四子二女。我叫他们叔叔姑姑。大叔二叔和二姑天生哑巴,尽管语言无法表达,但都勤快、善良。在老舅家待的一个多月里,两位哑巴叔每天一大早就起来,坐到院子里拿锤子砸棉花杆。据说砸好的棉杆皮可以卖钱。他们昼夜不停地蹲坐在庭院柴堆旁,手脚不闲地忙碌着。三叔比我稍大,长得白白胖胖。小叔小我两三岁。一家人待我如亲生。

老舅家住的是简陋的土坯房。但屋里充满温馨和幸福。在这里,我看了几本色彩鲜艳的连环画,像《小八路》《小号手》《王二小》等,都是我从未看过的。

那年春节,我在老舅家过了一个美好而难忘的新年。老舅家所在的大高村民风淳朴,百姓朴实厚道。叔叔姑姑们带我去邻家串门,去街道上玩耍,遇到的小伙伴都对我十分友好。我们拿过年挣来的硬币和买来的玻璃球做游戏,三五成群,欢声笑语。这些温馨、美妙的时光里,我体会到了鲁迅笔下的迅哥儿在他乡作客享受到的快乐。我全然忘记了自己是一个伶仃孤独的无娘子。

只是,我那时太天真憨厚,竟没有丝毫思念家乡奶奶和爹的情愫。我的爹一向与我很少说话,偶尔搭话也是没好气。他整天只知默默干活,在生产队里做这做那。不想他,似乎理所应当。可是总该思念拉扯我长大的奶奶呀!年迈失聪又走路蹒跚的祖母,是我母亲离家出走后我最贴心的人。老人家夏天怕我热着,冬天担心我受冻。祖母,最疼爱我的人。遗憾我那时年幼无知,一到河南,换了天地,置身于新鲜、喧闹的环境里,竟然把朝夕相处的奶奶给忘到九霄云外了!

正月里,随几位叔叔串了几家亲威。樱桃大姑家在杨楼村。从大高村到杨楼,距离不近。我们好像乘坐牲畜拉的平车去的,也或者坐的自行车。道旁树密而挺拔,显得路窄而漫长。我在大姑家待了半日吧,倒没留下什么印象。之后,伯父来老舅家探亲,离开时将我带回焦作。

过了正月十五就要开学了,伯父伯母商量为我联系上学的事。一天清晨,伯父带我来到矿上一个陌生的地方,这里的人,住的是楼房。伯父带我见了要找的人后,便打发我到外面院子里玩耍。

城市的生活与农村迥然不同。矿上的俱乐部经常放映最新发行的电影。有一次,我竟独自溜进影剧院,跑到过道旁边一个椅子背后,兴致盎然地看完了新出的彩色京剧电影《杨门女将》。从头到尾,也没人来撵我。

4

节外生枝。还没等到开学进入新学校,我爹突然从山西老家赶来,跟伯父伯母说,要接我回去。

他的理由是,不愿麻烦伯父一家,说伯父家孩子多,负担重。

其实,他是舍不得我离家。这是我从河南回来后祖母告诉我的。奶奶说,我爹自从我走之后,天天埋怨她,责怪她不该答应老舅伯父他们带走我。爹也生二爸二妈的气,说是他们出的馊主意。我曾听人私下里议论,我爹若再续弦,我自然是个累赘。如此这般,大家决定由伯父带走养育我。但我的爹却不忍我离他远去,他宁可自己终生不娶。

由于我的离开,奶奶和爹过了一个很不愉快的春节。奶奶说,我爹想我心切,每天茶饭不思。一次与奶奶提起我跟随伯父的事,按捺不住,竟怒气不息飞起一脚,跺坏了奶奶亲手做的一个莛杆篦子。下定决心,为了要回我,他要亲自去河南一趟。

这样,老实巴交、一向沉默不语的父亲,带着二叔家小我一岁的堂妹,平生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出了个远门。坐火车,换汽车,不知费了多少周折,辗转找到伯父所在煤矿的家属区,见到了我。

伯父伯母得知我父亲的来意,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惋惜不已。

临走那天,伯父送我们到车站。一路上,一对同母异父的兄弟相谈甚欢。我从未见过父亲这么健谈这么长时间地与人交流过。大概是如愿以偿带回我心情愉快吧?肯定是这样。

有句哲言说得好:距离产生美。相见不如思念。与父亲耳鬓厮磨之时,他见不得我,我也容不得他。一旦分别,我倒解脱了,父亲却牵肠挂肚,情难自抑。像父亲这样一生节俭惯了极少出门的人,为了要回我这个儿子,不惜放下威严,丢掉矜持,长途跋涉,而无怨无悔!这大概就是一种沉默的而又有些尴尬的父子之爱吧。

5

是的,正如冰心所说:“父爱是沉默的,如果你感觉到了,那就不是父爱了!”父亲虽然与我一说话就没好声气,但在我学习、做人方面,还是很在乎的。

一九八五年,我回到家乡初中复读。一个周末,帮父亲往地里拉农家肥。我两手紧攥平车辕干,埋头拉紧肩膀上的绳索,穿过大街小巷,倒还轻松。走出公路,进入松软的田地没几步,就气喘如牛了。粗笨的木质平车,臭而沉重的牲畜粪肥,似千钧重担,拖住我,压住我。停下回头看时,见父亲赶来了。我继续埋头往前走,父亲在身后一边推,一边喘着气说:“看不好好念书行吗!明年再考不上的话,就回来种地吧。”这句看似平常的话,在我心里烙下深深印迹。

我认识到,如果不能下苦功明年考上理想的学校,我将一辈子与泥土打交道,干这笨重而看不到希望的活计。父亲身体魁梧,自幼农村厉练,而我一介文弱书生,倘回到农村谋生,残酷现实面前,我恐怕不如父亲的。我必得另辟蹊径。

我天资一般,尚能反思,吃苦。凭着锲而不舍的韧劲,我于次年考上一所中专学校,算是跳出农门。父亲嘴上没说什么表扬鼓励的话,但看出他的内心是蛮欢喜的。

光阴流转。师范读二年级那年初冬的一个晚上,我在学校办公楼三楼学生社团办公室看书。这里也是我的宿舍。房门开了,父亲意外地出现在眼前。我忙问他怎么这个时候来啦。父亲说,他和我的本村两位大伯家生和兴龙一起,驾马车来稷山销售红薯粉面来了。白天没卖完,找了家旅店住下了。他趁晚上闲了,来学校看看我。他先打听到我的集体宿舍,不见我。又按照同学指点,登上三楼找到我。父亲见我独自在一个房间,不放心地说,还是回宿舍和同学一起住吧。我告诉他这里清静、干净。他神情有些凝重,希望我与大伙住到一起。或许,他太清楚孤单寂寞的滋味了。他不愿看到他的儿子像他那样。遗憾我那时心高气盛,全然不解父亲的良苦用心。

6

2008年5月12日,震惊世界的汶川大地震发生,伤亡惨重,举国同悲。

大地震刚过去没几天。有天清晨,我还没起床,手机响了,一看是父亲打来的。原来他已从百里外家乡乘坐一位拉塑料的老乡的三轮赶到运城了。父亲大老远为我们送来一袋面粉。当时我在空港新区一所学校上班,妻随我在此负责接送小儿上学。按照父亲说的地点,我当即找了一辆自行车,去校外大道南端广告牌下,见到父亲和老乡。老乡说想在早上上班前装料返回,以免交警查车。父亲从三轮车上卸下面粉,和我一起在自行车后座上放稳,拍拍手上沾的面粉,说,他没别的事,就是想来看看我们,顺路捎袋面。父亲执意不肯停留,我只好目送他乘坐三轮风尘仆仆地离去。我的心里一阵酸楚。

骑车返回,晨曦中横跨大道的巨幅黑体字标语“沉痛悼念汶川大地震遇难同胞”十分醒目。父亲来去匆匆,只为给我们送袋面粉,只为看我一眼,我分明感受到沉默的父亲内心深处,有一种浓浓的舐犊之情。

作家贾平凹在《关于父子》一文中写道:“作为男人的一生,是儿子也是父亲。前半生儿子是父亲的影子,后半生父亲是儿子的影子。”

2009年麦收前,父亲骑车去地里看麦子成熟的情况。半路上,不慎被砖块绊了下,结果连人带车歪倒在大道边。后经送医院检查,为股骨颈粉碎性骨折。手术后的父亲说话温和许多,再也不见以往气冲斗牛的样子。他甚至不愿多打扰我们。需上厕所,他会满含歉意地跟我商量:“扶我一下吧。”父亲的柔弱、亲切,反而让我难过而自责。

父亲胯骨摔伤做手术后,身体大不如先前。他不大出门。我给他买来他爱吃的点心和爱看的戏剧光盘,他十分欣慰,经常邀请街坊邻居、老伙计们来家观看。

父亲大半生脾性不好,晚年努力转变。但始终心地良善,富有同情心、正义感。

我无论在外地上班,还是在家乡工作,父亲极少因家里农活影响我。春播,夏管,秋收,父亲能一人扛起的,绝不麻烦我们。他失去劳动能力后,教给我种地的知识,提醒我不误农时。那年种麦子,他提出让村里一位种地老把式帮忙播种。末了,他询问我给人家工钱没?给了多少?当听到我说如数付给人家了。他说,有点少了,人家不好意思讲价,咱得多给人家出点。一些干部中饱私囊,大肆侵吞集体财产,他看不惯,公开场合发表自己的看法,支持控告者的正义之举。这种心存善念、嫉恶如仇的品德,受人称赞。

古人云:父之美德,儿之遗产。

诚哉斯言。

油尽灯灭。二0一二年农历四月廿六日傍晚,心力交瘁的父亲终因病情恶化,走到生命的尽头。

花开花落。父亲离开我们六载春秋了。我常常想,我与父亲之间这种传统的中国式父子关系,不无代表性。为人父者,大都内敛而深沉,他们在子女特别是儿子面前,常常扮演沉默寡言、盛气凌人、不容置喙的角色。然而,内心深处,他是爱孩子、更爱儿子的。父亲离世了,我们才能明白这种良苦用心,理解这种深沉的隐忍之情、滚烫的无言之爱。

爹,愿您老在天堂不再受苦受累,过得舒心!

写于2018年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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