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道岭人的梦圆了

-----为纪念中国共产党诞辰一百周年而作

那勇华 (报告文学)

        一、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哈密三道岭。

这儿是地处新疆的一个十分迷人的边陲小镇，我的第二故乡。人们都说，新疆是由大海演变而来的。那么三道岭无疑就是那大海里的一个浪花。缠缠绵绵，波涛起伏。在它北面的不远处，就是巍峨挺拔的天山。每到盛夏，总要有一些人拖家带口，成群结队，三个一伙五个一串的，带上好吃的，到这里来避暑。一到山跟前，气候凉爽宜人，顿觉神清气爽，暑气全消，精神也为之一振。那茂密的原始森林，那淙淙的流水，常常使人流连忘返。大家随手采来蘑菇，取山上的清泉，小鸡炖蘑菇，或者羊肉炖蘑菇，再不就三个一起炖。佐料仅仅是盐，太香了。直到今天我才明白，原来大自然才是世界上最好的厨师，在家是怎么也炖不出这个味儿来。然后人们打起手鼓唱起歌，歌唱我们的新生活。尽情地唱，尽情地跳。空谷传响，大地回音。似乎天地间什么什么都不存在了，只有我们。折腾了一天，等再回到家的时候，个个都累得屁滚尿流，洗吧洗吧倒头便睡。一直到日上三竿，可还委在床上，回想着昨天的美味。

这里有三万人口。

街道两旁绿树成荫。那鳞次栉比的楼群一望无际，显得雄伟而又壮观；那高大的白杨伸展着它肥硕的叶片，在微风中沙沙作响；那婀娜的垂柳轻盈地摇曳着自己长长的衣裙，在晨曦中轻歌曼舞；特别是那沙枣树总是悄悄地把它的幽香传递给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却从不向人们索取什么。

这是西北极普通的一种树。

它像铁。木质极其坚韧，可以做木工刨子。耐寒耐旱耐高温。无论是在三十度的低温中还是在三十度的高温中，一年可以不浇一次水，紧靠吸收空气中那么一点湿气，仍能顽强生长。说实话，这种精神很可贵，坚韧不拔，任劳任怨，太像勤劳朴实的三道岭人。

因此我爱沙枣树，我爱沙枣花。

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眼下已经四月份了。而四月正是沙枣飘香的季节。那小小的黄花真是香啊，芬芳馥郁，令人心旷神怡。据说在七千年前的新石器时代，这一带就有人活动。而这种花就一直伴随着这里的人们。

这儿是一个座落在丝绸古道上的大型现代化煤城，已经有两百多年的历史了。日日夜夜，这里车轮飞转，乌金泉涌；无时无刻，它都在向祖国的四面八方输送着山一样高海一样深的绿色能源。可是说来人们可能不信，过去这里是企业办社会，学校物业医院公安，方方面面三道岭都要管，都要由企业来承担，欠债自然很多。不说别的，原来这里光小学就十一所。梯子泉农场从一年级到六年级满打满算才二十三个学生。也得办一所学校，十一小。这就有点问题了。企业办社会，对于三道岭这个小小的弹丸之地来讲，就显得有点力不从心了。那时候是先生产后生活。所以人们的居住条件普遍不好，能将就就将就，于是就闹出了一个这样的笑话……

一九七八年，那是一个春天。

而边疆的春天是寒冷的。春寒料峭，乍暖还寒。正在这时，三道岭露天煤矿一列火车划破黎明的沉寂风驰电掣般地驶来。它满载着煤炭，在浩瀚的博大的煤海中奋力地、顽强地、义无返顾地穿行着。沿途留下了大团大团的烟雾。说来也怪，那烟雾就好象被这阴冷的空气冻住了似的，只在原地慢慢盘旋，经久不散。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烟味。让人感到有点压抑，有点郁闷。

也正是在这么个当口，一位从合肥来129空军基地（和三道岭是近邻）探望丈夫的军嫂来到了这里。她没想到三道岭是这么破旧，这么荒凉。于是她歪着头指着眼前的一片土房，天真地问她的丈夫那位飞行教官，这里都是养猪的吧？

听到这里，丈夫生气了。哭笑不得地说，你胡扯，这里都是住人的！

乍听起来这事让人感到有点难堪，有点让人难以置信，或许有人干脆以为这是在胡编乱造，根本不可能。现在我很认真也很负责地告诉你，这都是真的，没有一点水分！那么，固然我们对这位军嫂的无知或者说是不知感到有点茫然，有点无奈，有点不知所措。但它还是真实地反映了三道岭人当时的居住情况，低矮、简陋、破旧。人均尚不足八平米，个高的人时常碰头。尽管这样，直到二〇一九年，仍然还有一些人住在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的土房子里。也就是在这一年，瞅着眼前那几间破旧的土房，一位老师问我，请问现在到哪儿还能找到这样的土房？

而我对此还能说什么呢，只能默默无语。

此时此刻，几株粗壮的沙枣树随风摇曳，郁郁葱葱，一片生机盎然。满树的花朵散发着缕缕幽香，和眼前的这几间破房子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反差。

因此在一个生日派对上，我的一个同事就戏谑地称三道岭为“六堡”。

那么“六堡”是什么样子呢，没有人知道。因为哈密共有五个堡，既头堡、二堡、三堡、四堡、五堡，就是没有“六堡”。可是在那个时期，不管几堡，人们住的普遍都是土块房，所以他说的这个“六堡”实际上也就成了土块房的代名词。可是在这个词里还是真实地反映了当时三道岭人的两个心态。一个是，对自己居住环境的悲哀和无奈；一个是，对未来的憧憬和向往。

说实话，三道岭人是乐观的。

虽然如此，在这个词里还是多多少少体现了三道岭人一种乐观向上的浪漫主义情怀。民以食为天。这里面还是表现了他们对改变自己生存环境的一种近似于疯狂地向往和渴求。

但，我还是愕然。

我在想，这么多年了，这种向往和浪漫，有希望吗，会不会一切又付诸东流，竹篮打水？

也说不上到底是为什么，历史的拐点总是指向一九七八。也就是在这一年十二月十八日的这一天，从北京吹来了一股东风。那风，强劲；那风，浩荡；那风，暖暖的，不可遏止，一下子就打开了人们的心扉。为此让我不禁有些诧异，是天上的北斗，还是洞中的火苗，再不就是黎明前的曙光？为什么如此强劲，为什么如此浩荡，又为什么如此不可阻挡？拨云见日，大有“天不生仲尼万古长如夜”的韵味。因此，一九七八，是新疆的春天； 因此，一九七八，是哈密的春天；当然，当然，一九七八，也是三道岭的春天。毫无疑问，它预示着，中国要起；它宣示着，中国要发。霎时间，这风吹绿了三道岭的山，融化了三道岭的冰，人们也好像从那蛰伏中苏醒过来似的，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从此以后这里的宁静被打破，建设三道岭，发展三道岭，改变自己的生存环境，搞好三道岭的乡村建设，就不可避免地成为这里一个又一个共产党人的梦……

            二、眼泪，仍然无声

夕阳西下。

已经是下班时分了。这时唐如玉来到了工地，进行每天一次的例行质量检查。这是六楼楼顶的主体工程。从南往北一看，唐如玉的脸上露出了笑意，工程干得不错！

她，笑了！

那一笑，两酒窝，一片阳光。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光芒四射，充满灿烂。

也是，她的牙怎么那么白？

唐如玉是哈密潞新昌达公司第二项目部经理。这是个建筑专家，工程干得怎么样，走马观花，她一扫而过，有点什么问题唐如玉一眼就能看个八九不离十。检查马上就要进行完了，她朝北面最后一处走去。可是万万没有想到，当她来到北面那个墙拐角的时候，发现这段墙砌得不标准。那个师傅看到经理来了，显得有点紧张，赶快用身体挡住了那个墙拐角。唐如玉敏锐地意识到，这里面有问题！就神情严肃地说，张师傅，请起开一下！起开一看，只见这面墙磊得凹凸不平，虽然不是什么大毛病，但她怕影响工程质量，毅然下令，返工！

其实不返工也说得过去，也就是个墙拐角，略凸点。抹灰的时候凹的地方多抹点，凸的地方少抹点，不注意别人很难看出来。

墙还是被扒掉了！

可此时此刻，同志们清楚地看到唐如玉的眼睛里竟然溢出了一串泪珠。

她，哭了！

那泪珠，晶莹；那泪珠，透彻。慢慢地流了下来，逐渐在下巴上汇成一股。悬着，晃着；晃着，悬着。竟然在她的下巴颏上荡起了秋千。好久好久，才落到衣襟上……

眼泪，无声。

霎时间，工地现出了一片死一般的沉寂。

人们都在悄悄地看著她。而她却站在那里没有动，也没有说话。眼泪在静静地流淌。四千多块钱没有了。要知道这是一个工人一个月的收入。

这是个漂亮的经理，南方人，圆脸。中等个。虽然已经五十，可看上去，分明像一个二三十岁的女人，白白净净。也是，如玉如玉，也真白，像玉。她爱笑，脸上总是带着迷人的笑容。说话办事一片光明，可此时此刻唐如玉却落泪了。眼泪流了下来，就这么悬着，晃着；晃着，悬着。在她的下巴颏上又荡起了秋千……

她，哭了！

人们一下子惊呆了。

看到这里，不由得让我想起电影《大决战》中的一个镜头。塔山阻击战解放军伤亡五成以上，团长旅长都像战士一样拿枪同敌人浴血奋战。前线指挥官程子华将军把情况报告给了林彪。林彪地回答是十一个字，我只要塔山，不要伤亡数字！

返工！

我只要塔山，不要伤亡数字！

话虽不多，可两个人的话都有震撼人心的力量，够精炼的了。我不知道一个项目经理和一个百万大军的统帅到底有多大差距。但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只有舍得付出才能打胜仗。由此，我对这位经理不由得多了几分敬佩，几分感动。

也许女人只有女人处理问题的方式。唐如玉没有像有的经理那样，看到这种情况，张口就骂，你他妈的，你看看你干的是个什么鸡巴活，是人干的吗！你到底想干不想干，不想干，你说话！

工作方法粗鲁，可是话粗理不粗。别说，有时候还真管用，工程质量肯定会得到改善。远比那些苦口婆心地劝说要强得多。其实他们就这样，骂人的人心里是坦荡的，绝没有私怨；被骂的人也不记仇，因为他明白自己干的活不咋的，改了就完了。两个人还是和好如初，酒桌上照样哥俩好，五魁手，六六六，一醉方休。

唐如玉没有骂人，她从来不这样。可是此处无声胜有声。张师傅自觉理亏，赶快返工。说来也怪，她总是那样和蔼可亲，待人很好，谁都不怕她，大家见到唐如玉就像见到亲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人们却有点怕她的眼泪。

她，哭了！

直到这个时候，那滴泪水才慢慢地、轻轻地落了下来。

衣襟，湿了。

眼泪，无声……

她，哭了！

唐如玉二十岁参加工作，如今已经工作了三十多年。有人说，地球转一圈，她转一圈半；地球转两圈，她上三个班！三十年足足干了四十五年的活！

我不信，怎么可能，唐如玉是神仙，三十年可以干四十五年的活？

因此有人给我算了一笔账，听了他的运算，我叹服了，真的是这样。四十五年，只多不少。可是这个运算过程太长，这一笔，那一笔的。所以我索性省略了这个过程。简单地说，一个人全年工作时间应该是二百五十天，两千小时，可她却哪年都在三千以上。而且这里面还不包括古尔邦节和肉孜节①的放假时间。确实熟悉她的人都知道，无论什么时候，她的办公室总是开着门，夜晚总是亮着灯。这是个要强的女人，当过二十多年的生产科长，从来没有星期天，很少有节假日，经常工作到深夜。三十多年，就是这么过来的。

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大家都清楚地记得，在新年联欢会上，她像李谷一那样，热情地为人们演唱《刘海砍樵》。可能是因为她是南方人的缘故，也可能是因为这首乐曲特别适合南方人演唱，还可能是因为南方人的语言中具有一种女人所特有的娇羞轻盈的情调。所以唐如玉唱得特别有韵味，博得大家一片热烈掌声，毫不夸张地说可以和李谷一比美。这就是唐如玉，有沙枣树地坚韧不拔，有南方人地热情奔放。要说这就是她的性格。一年四季，唐如玉总是默默地做着工作，把自己的一切都献给了她所热爱的建筑事业，献给了三道岭，献给了哈密的这片热土。人们很难相信，在她那柔弱的身子里怎么可能聚集那么大的能量。

这是她的梦。

要说建筑是个挺累人的行业，特别是搞决算预算的，生产科长要全抓。

出差招标，一次又一次。那时两个孩子小，儿子还没断奶，喂奶粉又不吃。没办法，唐如玉就带着儿子和母亲一起出差。到了宾馆，一边喂奶一边整理资料。喂饱了儿子，再让妈妈抱走。就这样好容易熬到孩子长大了，又该高考了，可唐如玉还是忙。同志们提醒她，下班了，别忘了你的孩子要高考！她说马上走，不想一忙又忘了。有一回在给一个工程进行结算时，那个单位把三百二十万元，算成了二百五十万。唐如玉以理服人，一笔笔算给他们看，硬是追回了七十万。不想这一整，又是大半夜。那个单位的李董事长钦佩地说，你们单位的这个唐如玉可真是不简单！

是的，唐如玉就是不简单，多少年来，就是追回这样的工程款就达到四五百万。

由于唐如玉出色的工作，三次被评为潞新公司劳动模范，四次被评为潞新公司优秀共产党员，连续二十三年被评为昌达公司先进生产者、四次被评为昌达公司优秀共产党员，还被评为新疆维吾尔自治区的三八红旗手。

这在三道岭来讲，还是绝无仅有的，可以说蝎子粑粑独一份。

有人问她，你终日这样干究竟是为了个啥？

是啊，为啥呢？

打开唐如玉的《入党志愿书》，里面有这样一段话，我爱党，爱祖国，爱三道岭，我要为党，为祖国，为三道岭贡献我的一切！

我想，也许这就是对这个问题的最好回答。可令人遗憾的是，那天她被推上手术台，却再也没有下来。五十刚出头，就把自己就变成了煤……

红颜命薄。

有人说，美丽的女人，往往心灵也是美丽的；反之，丑陋的女人，往往心灵也是丑陋的。对此我不以为然，绝难苟同。但是，美丽的女人，心灵往往也是美丽的。这一点我却深信不疑。因为唐如玉就是一个最好的例证，是人美，心也美。

她，走了。

此时此刻，说不上为什么，唐如玉的嘴角微微上翘，竟然露出了一丝凄然的笑容。也是，她天生爱笑。只是这笑容显得有点勉强，有点不干。好像还有一点别的什么，让人一时也难以说清。

同志们落下了眼泪。

我落下了眼泪。

领导也落下了眼泪。

但她，笑了！

轻轻地。

还那么美。

永远地闭上了她的那双美丽的大眼睛。

人们的眼泪顺着脸颊悄悄地、轻轻地、不知不觉地流了下来。那么多，又那么长，好像无穷无尽，没完没了，有的甚至打起了秋千。

眼泪，仍然无声……

         三、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在三道岭的最北边有一个单位，这儿就是哈密昌达建筑公司第七项目部。它很小，很少有人知道它的存在。虽然小，名不见经传。可一个人们并不太熟悉，却非常感人的人物就诞生在这里。他就是劳动模范项目部经理刘景珠同志。

多少个黎明，他脚步匆匆地走进这个院落；满天星斗，他才一身疲惫地离开。确实他太爱自己的岗位，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就这样，冬去春来，花开花落，在忙忙碌碌的工作中，送走了一个又一个夜晚，迎来了一个又一个黎明。爸爸时常找不到他这个儿子，想见他一面真难。从韩国留学回来的儿子时常找不到他这个爸爸，想见一见自己的爸爸，却要睁着双眼，静静地等待夜幕的降临。妻子说，他是家里的过客，回到家只知道睡觉，睡醒就走。一天到晚，就是忙忙忙，还是忙。

是的，刘景珠的心在他的事业上，在一个又一个工程上。有时吃着饭靠着沙发竟然呼呼睡了过去；有时和妻子没说两句话，竟打起了呼噜。

有人说，他像煤，一天到晚都在燃烧。确实，就是打个电话，他也三下五除二，简洁明快，说完就撂了，从来不管别人的感受。大家都说，等他回来一定给他提个意见，总是话没说完就撂了。时间长了，大家理解了他。我们的经理就是这样的人，他太忙了！

那么，他在忙什么，盖楼房，修马路，搞好乡村建设，让三道岭的沙枣花开的更香、更艳。

砂墩子煤矿斜井明槽工程是块硬骨头。造价多少不知道，心里没底。工期紧，任务重，难度大，不挣钱，质量要求高，谁都不愿干。

明知道不来钱，费力不讨好，可这是脱贫攻坚战，是三道岭人的致富工程，是搞好三道岭乡村建设的重要工作，总得有人干。刘景珠临危受命，揽下了这个工程。他组织工程技术人员精心施工，和工人一起摸爬滚打在工地上。有了问题不过夜，马上就开会研究，提出解决问题的方案。

就这样两个多月过去了，终于在那个沙枣飘香的日子里，一个漂亮的工程完工了！

人说有比较才能有鉴别，有鉴别才能有提高。这话不假。一家外地建筑单位和他们项目部干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工程。两下一比，甲方代表叹服了，领导叹服了，同志们叹服了。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没法比，那叫个好！

沙枣泉供水管路工程，是搞好乡村建设的民心工程，关系到千家万户。长3.4公里。要掘一条大沟，通过三条高速公路，还要和老管路交叉，地形复杂，沟壑纵横，坑坑洼洼。问题多，难度大，责任重。仅光缆就牵扯到四家，中国电信的两条，联通的一条，移动的一条，广电的一条。稍不注意，就把光缆给掘了，一不留神就把老管路给挑了。要说这活可真不容易。如果弄断了光缆，后果是非常严重的。有一家建筑公司在施工中不慎弄断了光缆，结果被一下子罚款一千二百万。

不好干，也得干，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好干的活！刘景珠不等不靠，十几次亲自驱车到哈密和公路管理部门商谈施工方案。把几家电信部门按工程进度先后请到施工现场，在他们的监视下，终于顺利穿越了光缆，通过了公路。

咋听起来，这活似乎又太简单了，是简单简单真简单。但它反映出来的问题却是科学科学真科学，刘景珠干得万无一失。无怪乎那个电信部门的王副经理深有感触地说，为了这个工程，真是让你们这个刘经理操碎了心！

是的，其实大家都很明白，四十年来他把自己的一切都献给了三道岭，用到了改变这里的乡村面貌上。这是他这位老共产党员一个长久的梦，他当然上心。

           四、用钢筋编织的彩虹

刚刚获悉赵新国被哈密潞新公司评为“感动煤城十佳女性”的消息，我真替她感到高兴。确实什么样的荣誉送给她都不过分，什么样的赞美送给她都很应该。

说来话长。现在让我们把时间拉回到一九七九年。也正是在这一年，新国当上了一名建筑工人。小小年纪，她就立下了一个志向，用自己的双手改变家乡的面貌，改变自己的居住条件，离开那个一天到晚老是掉土渣的破房子。

这是她一个少女的梦。

八月的新疆酷热难耐，新国走进了那沸腾的建筑工地。她在推砖、拉沙浆、搬模板、运水泥。衣服已经湿透了，紧紧地箍在身上。咋一看，就像没穿衣服一样，清晰地勾勒出一个少女苗条瘦削而又显得特别单薄的身材。

要知道，这时候她才十六！

汗在没完没了地淌，如同一个个小虫子，在她的身上不停地爬呀爬，拱啊拱的，让她感到既痒痒又难受。天真热，有如万吨高炉倾倒了，把满炉的钢水洒落到人们的面前，烤得人流油，晒得人出血。

太累了！王师傅劝她，休息一下吧！干啥要有个过程。你刚来，悠着点！

不经风雨，如何见彩虹？新国明白，要想当一名好力工，必须要经过汗水的洗礼，要么就别干。现实就这样，没办法，干吧，也许这就是自己的命！她想。

新国在奋力地干着，像是要拼命。

不知为什么，此时此刻她竟然怀念起自己的少年时代来了。为什么不多读一点书，而自己学习又那么好。如果不是家里生活拮据，也许就用不着干这样的活。可以考学，像许多社会骄子一样，进北京，上苏杭。以后当个工程师、公务员，或者当一个人民教师，那有多好？想到这里，新国真想一甩袖子走人，不干了。可她那倔强的性格决定了，只要认准的事，就义无反顾，就坚定不移，就九头牛也拉不回，从小她就这样。其实就是这时她也是一个孩子-------一个美丽的少女。十五岁多一点，一个稚气未消的孩子。

真渴呀。此时此刻她觉得自己变成了夸父。可以喝下一条江一条河，可以毫不费力地吸干大海的水；好累呀，真想回家睡它三天三夜。过去怎么没有这样的感觉。原来睡觉也是这么美，这么好，这么让人眷恋。

八十斤，小风一吹都能倒。马经理不想要她，这儿不是托儿所！但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很快新国就练成了和灰保质量，运砖保速度，成为大家喜欢的好力工。看到这里同志们服了，没想到这个小姑娘还挺能干！马经理叹服地说，行！

他认定新国是棵的好苗子，于是让她当了一名钢筋工。

新国干一行爱一行，开始钻研钢筋工知识。图纸看不懂，就跑到工地对照别人已经绑好的钢梁反复琢磨。实在解不开了，再去请教工程师技术员。硬是打破沙锅问到底，不达目的不罢休。人说，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就这样，在工人阶级这个革命的大熔炉里，一点一点地新国进步了，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一点一点地掌握了钢筋、木工、油工技术，开始变得成熟起来；又一点一点地成长为一个身兼三职的钢筋工组长、木工组长和油工组长。

又到了一个沙枣树开花的季节，到处弥漫着浓郁的沙枣花的清香。这一天新国正在给社会保险处第五工作站工程平整墙面，几个路过的同志都忍不住驻足观看。人们无不惊叹，这哪里是在干活，简直就是个舞蹈家吗。只见新国甩开臂膀，挥来挥去，一会功夫就把一面凹凸不平的墙壁平整得光华如镜。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其实大家都明白，如果没有经过长期地艰苦磨炼，就不会有这样的娴熟。很快在她的带领下，新国带出了一个能打硬仗的娘子军。

一次新国所在的第七项目部承建了哈密中铁十九局一个高铁的桥涵工程。这是脱贫攻坚，加快边疆建设的民心工程。工期四天。新国负责钢筋制作、绑扎和安装。时间紧，任务重，要求高。看到她们只有区区十二个人，技术总监李工程师对新国很不放心。就不悦地说，就你们这几个人，能把活干出来吗？人家鄯善一家建筑公司干了一个和你们一模一样的工程，用了二十四个人，五天才完成。你们到底行不行？不行早说话，可别耽误了工期！新国话虽不多，却掷地有声，李工，放心吧，我们人虽不多，但绝不会影响工期！

事实胜于雄辩。结果新国带领她的娘子军只用了三天半就完成了任务。李工程师叹服了，连连称奇，这三道岭的女工可真行!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就这样一来二去四十多年过去了，新国和她的姐妹们用钢筋为我们编织了一幅幅壮美的图画，架起了一道道绚丽的彩虹。如技校教学楼、二矿联合建筑、新市场大型锅炉房和运销处大楼；如青年路、新华路、西河北路一栋又一栋的棚户区改造工程；如砂墩子井口工程、社保处第五工作站工程、运销处南北轨道衡工程和汽车衡工程；又如南站信号楼工程、惠译苑小区二期棚户区工程、集团公司幼儿园工程、三浴池和康洁洗浴中心工程。还要在再说下去吗？其实不用，太多，数不胜数。可以这样说，三道岭的山，三道岭的水，三道岭的一切，到处都洒下了她辛勤的汗水，到处都活跃着她勤快的身影。

女人爱美，天性使然。哪个女人不希望穿上漂亮的衣服来展示自己的青春靓丽。可大家都明白，新国有多少时间能穿上一件华丽的女人衣服？终日只知道干干干，还是干！可是她用汗水，用钢筋，用她的心，她的血，用她少女时代火一样的情怀，为新疆这片热土，为三道岭，构画了一幅多么美丽的图画，编织了一道多么迷人的彩虹啊！

             五、又见炊烟升起

那还是前两年的一个春天清晨。早早地，在三道岭通往沙尔湖一矿的那片荒漠中，就升起了一股袅袅的炊烟。炊烟飞舞着，升腾着，打破了千古的宁静，从而给这片戈壁带来了一片少有的生机。

是谁燃起的炊烟？

沙尔湖！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里真的有一个什么湖，青蓝色的湖水，碧波荡漾。恰恰相反，其实这里没有水也没有湖，就是一片茫茫的戈壁。但它的名字确实叫沙尔湖。至于说为什么，我还没有时间进行考证。可以这样说，这里什么什么都没有，要是有的话就只有沙子，只有石头。

看一看那一望无际的黑褐色鹅卵石，就可以得到证明。人说，胡杨千年不死，死了千年不倒，倒了千年不朽。那么只要看一看那一棵又一棵死了倒了朽了的胡杨，也可以得到证明。有一个山西的同志来到这里以后，对三道岭得出了一个这样的结论，这里是一个不太适合人类居住的地方。姑且我们不去评论他说的对错与否，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三道岭不是那么尽如人意的。可是已经建设了六十多年的三道岭尚且如此，那么沙尔湖该是个什么样子就可想而知了。确实，这里太荒凉了。黄沙铺天盖地，渺渺茫茫，一望无际。

在上个世纪六十年代的时候，曾经有两个新疆第六地质大队的勘探队员在这里迷了路，把自己的尿都喝了。末了还是没能走出那片荒漠。然而就是一个这么样的地方，三道岭人来了。三月一日，那么早，第六项目部经理一级建造师任振明就带领他的同志们来到了这里，并且燃起了炊烟。

破天荒，千百年来这还是第一次！

一个哲人说得好，建造师是立体画家。是的，他说的没错。

当一栋大楼建成了，看到人们高高兴兴地搬入新居，作为一个立体画家来讲，那种快慰那种欣喜不是人人都可以理解的，真高兴啊。就像钓鱼，一条鱼，值不了几个钱。可当人们真的钓起一条大鱼，那份愉悦，那份惬意，不是语言可以形容的，那叫个爽。而任振明正是这样一位的立体画家。

人说骑兵爱草原，水兵爱大海，飞行员爱蓝天。那么，对于这位立体画家来讲，他爱什么呢？毋庸置疑，他爱大楼，每当听到人们搬入自己盖的新居的那些欢声笑语，他就像吃了糖；他爱路，每当看到那些徜徉在自己修建的马路上人们美滋滋的笑脸，他就像喝了蜜。

这是他这位老共产党员的梦。

任振明是一位勤奋的人。大学一毕业就开始从事建筑工作，盖过多少楼，铺过多少路，连他自己也说不清了。确实多少年来，他带领大家完成大型工程二十多项，个个合格。特别是最近这两年工程竣工优良率达到95%以上。看到这个的数字，不知道人们是不是明白，这要流下多少汗水，付出多少心血？如今任振明的两鬓已经出现了斑白，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那是累的。

那么，任振明来干什么？修一条路。一条什么路？就是沙尔湖一矿到三道岭的运煤公路，全长七十九公里。

可以这样说，这是三道岭人致富奔小康的“最后一公里”；也可以这样说，这是三道岭人改变乡村面貌的必由之路。

路开工了！

沙尔湖的三月，春寒料峭。施工现场距离三道岭七八十公里，茫茫戈壁，自然条件差，路途远。风大的吓人，硬是掀翻了四十个六七十公斤重的沙袋，把帐篷筋骨折断，刮得不见踪影。漆黑的夜晚，把人扔在茫茫的戈壁滩上，任凭大风肆孽。睡地窝子，喝冰化水。冰化水没有了，就掘地取水喝。从此沙尔湖的宁静被打破。汽车在隆隆地奔驰，铲车在不停地穿梭，刮路机在稳稳地开进。几只蜥蜴被吵醒了。一个个瞪着惺忪的睡眼痴迷地看着他们，一片茫然。这些人来干什么，为什么这么忙碌，为啥要打破我宁静的生活？

进出工地一趟实在不易。我们的汽车在不到十公里的路途上，陷进沙窝九次。后压包担在沙梁上，车轮疯狂地转动。前进不行，后退也不行。怎么办，挖，没有办法。就这样一点点地掏掉了担在汽车压包上的沙子。然后一个人在前面开，三个人在后面推。哪想到，刚开出来，前进还不到一米，就又陷了进去，反反复复。在不到四米的距离上，汽车陷进去五次。把人累得瘫在地上，不会动了。我们四个人一下子变成了土人，泥人。

也像野人。蓬头垢面。

司机不敢开了。任振明接过了汽车，凭着娴熟的技术，硬是在黑褐色的鹅卵石上穿行，才走出了那片荒漠。

晚霞之中，又见炊烟升起。

只是今天的炊烟与往日有所不同，不是一处，而是两处、三处……而那浩瀚的大漠也与往日有所不同，透着一股冷峻，一股凄然，一股苍凉和无奈；而在这冷峻、凄然、苍凉和无奈中，无疑也透着一份希望、一份期盼和一份憧憬。是啊，毕竟路在一点点地加长，在一点点地延伸。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是啊，大漠的孤烟，戈壁的落日，虽然凄美，也不乏诗情画意。鬼使神差，或许唐代大诗人王维写这首诗的时候，在有意无意中赞美了任振明；或许清代国学大师王国维在高度褒奖王维这句诗的时候，也在有意无意中赞美了任振明。因为这毕竟是任振明和他的伙伴们一起燃起的炊烟哪！看到这里我突然明白了，原来那升起的不是炊烟，而是希望，是三道岭人发展三道岭建设三道岭搞好乡村建设的美好希望。虽然这炊烟没有王维笔下那样的深沉高远，可它毕竟是燃起来了。于是一栋栋高楼拔地而起，一条条道路笔直地伸向远方，一个个矿井傲立苍穹，万顷沙海增加了一片又一片的新绿，沉睡了千年的沙尔湖终于迎来了自己的春天。

沙枣树开花了。

一天的工作结束了。这时任振明打开了汽车上的音响。邓丽君的那首歌曲传了过来，又见炊烟升起，幕色罩大地，想问阵阵炊烟，你要去哪里？夕阳有诗情，黄昏有画意。诗情画意虽然美丽，我心中只有你……

当然，当然。在任振明的心中只有你，那就是一栋又一栋的楼，一条又一条的路。

    六、早干早完工，好让大伙早点搬入新居

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

那是二〇二〇年三月初的一个早晨，春寒料峭，乍暖还寒，天空中断断续续地飘来了雪花儿。天有点冷。早早的，我就走进了一个已经完工了的棚户区改造工地。一进大门，就被黑板报上的一首诗歌吸引了。

铁锹、女人和沙

黄沙点点，

热汗滴滴，

一把铁锹在头上落落起起。

你少女时代梦幻般的世界，

怎么这般单调？

终日穿梭在太阳和月亮的身旁，

然而面对那沸腾的棚户区改造工地，

你的脸上却绽放出无悔的欣喜。

面前依旧是那片黄沙，

手中依旧是那把铁锹，

为啥还能那般自得其乐……

真美，诗歌的韵味十足，充满了乐观向上的精神。可少女、梦幻和黄沙、铁锹似乎有点不太和谐，却为什么有无悔的欣喜，为啥还是那般自得其乐？我感到有点不可思议。

往里走，遇到一个穿深蓝色工装的女工，正在清理工地，进行收尾工作。她挥舞着铁锹，一下一下地忙个不停。我上去和她搭讪。这么早就干上了？女工很年轻。看到我，嫣然一笑，一片阳光。随即笑眯眯地答，早干早完工，好让大伙早点搬入新居！

原来这是她一个少女的梦。

真没想到，她有这么高的思想境界。于是刚才那个不可思议的问题让我在这里找到了答案，原来是为了让大伙早点搬入新居！一句话，我被感动了，深深地感动了。虽然春寒料峭，北风阵阵，可我的心中却升腾起一股融融的暖意。看她身单力薄，体轻如燕，也许干不了许多。但她在干着，努力地干着，我想这比什么都重要。

她，很女人。热情奔放，像沙枣花。我这才注意到，女工的胸前带着一枚共产党员徽章。徽章在多少有点暗淡的阳光下，仍然熠熠生辉，闪烁着灿烂的光泽。她，很美。那蓝色的工作服穿在她的身上青春靓丽，是怎么看怎么耐看。我敢说，即使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服饰，在她那普普通通的蓝色工装面前也会黯然失色。一头长发汹涌澎湃。虽然带着安全帽，可还是争先恐后地钻出来，乱云飞渡。一颦一笑，无不使人动容，充满飘逸和浪漫。

看到我要走了，她哼起了那首歌，像是欢送。我爱你塞北的雪，飘飘洒洒漫天遍野。你的舞姿是那样的轻盈，你的心地是那样的纯洁，你是春雨的亲姐妹哟，你是春天派出的使节……

春天到了！

是啊，春天到了。沙枣树又开花了。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屈指算来，从一九七八年到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四十二年。四十二年来，三道岭变了。就是在这些三道岭人的手中，山变了，水变了，一切的一切地变了。一座美丽的煤城傲立在祖国的西北边陲，展示它宏伟的雄姿。昔日边塞诗人的那种春风不度、北风卷地、胡天八月的凄凉，已经不在。取而代之的是鳞次栉比的楼群一望无际，整齐平坦的街道四通八达，高大俊美的新绿连绵不断，一个又一个的现代化矿井雄踞边陲大地。谁能相信，三道岭人在这里、在这片荒漠上竟然创造了海市蜃楼般的奇迹。职工收入由过去的两万元增加到七万。一片又一片棚户区不见了。人们陆续搬入了新居，人均居住面积达到二十多个平方，一辆又一辆小汽车走进了职工的家庭。

一九七八年，三道岭煤炭产量第一次达到了90万吨。值得指出的是，在当时的情况下，虽然只有90万，可这也是一个飞跃。十二年以后，到了一九九〇年翻了一番达到180万；二十年以后，到了二〇一〇年，达到了400万，又翻了一番多；再十年以后，到了二〇二〇年，特别是在党的三次新疆工作会议以后，竟然一下子突破了1000万。翻了两番半，是一九七八年的十一倍还多。

而这个数字是一九五〇年新疆和平解放以前三道岭煤炭最高年产量12000吨的833倍还多。

833倍？

请记住，事实是可以说话的，而数据更是可以说话的。其实说穿了，事实就是数据，数据也就是事实。因此只要不是傻瓜，任何人都可以从这个数据中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只有社会主义能够救中国，只有社会主义能够发展中国，也只有社会主义能够富强中国。

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说实话，改变自己的居住条件，是千百年来广大劳动人民的渴望、理想和追求，是无数劳动人民的一个梦。所以杜甫的这首《茅屋为秋风所破歌》，是感叹，是无奈，是抗争，也是一种渴望，一种寄托。而这句诗不也正反映了千百万劳动人民对改善自己居住环境的向往和追求吗？可是几千年了，他们这种向往和追求实现过吗，得到过吗，有过吗？可以肯定地说，从来没有。如果有，那也只能是达官贵人或者是地主老财。但是今天在党的领导下，在这些共产党员的手中，在这些三道岭人的手中，一个又一个小区完工了，接着惠泽苑小区完工了，新安小区完工了，不久汽运小区也完工了。

二〇二〇年，正是在这沙枣飘香的季节，最后一拨矿工告别了低矮简陋的土房，搬入了窗明几净的新居。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来描绘他们此时此刻的心情。一位老妈妈激动地说，真没想到，这辈子还能住上这么好的房子！几个天真活波的小女孩竟然楼上楼下捉起了迷藏。人们欢天喜地，像过年。一位孤独的维吾尔族老阿爸，住上了窗明几净的“惠泽苑”新居，享受低保并可以得到困难补助。因此一位离家多年的三道岭人回乡省亲，看到自己家乡的变化不由得发出了由衷地感叹，这三道岭变得可真好！

是啊，这三道岭变得可真好！

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眼下已经四月。而四月正是沙枣树开花的季节。说来也是，沙枣花，和高贵的牡丹相比，显得有点粗犷；沙枣花，和名贵的月季相比，显得有点奔放。它很小，总是默默地把它的幽香传递给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却从不向人们索取什么。

因此我爱沙枣树，我爱沙枣花。

因为正是在这样一个沙枣飘香的日子里，我们迎来了十四五，喜庆建党百年华诞，人们告别了土块房，搬入了新居，三道岭人的梦圆了……

 注①、古尔邦节和肉孜节，维吾尔族同志的两个重要节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