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春天派出的使节

一

清晨起床，也就七点钟的样子。往窗外一看，突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下雪了！

三道岭①也下雪，浩瀚沙海，茫茫戈壁。我感到有点诧异。

这是2022年的第一场雪。渺渺茫茫，无边无际。这一刻，雪朦胧，雾朦胧，天更朦胧，一切的一切都朦朦胧胧。这不禁让我心血来潮，于是我决定到煤城公园的月光湖去踏雪。

我兴冲冲地来到了来到了公园。

到里面一看，整个人工湖弥漫着一层雾，到处银装素裹，出现了少有的雾松现象，一派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景象。

我震撼！

为它的白！

这时有一个女人走了过来，显然也是来踏雪的。这是一个年轻的女人。离她好几步远，就可以闻到从她的身上散发出来的一种特有气息。看著她，我深感震撼。我想此时此刻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我，竟然还会有这样一个妙龄女子的存在。不怕寒冷，不惧严寒，出现在这样一片林海雪原之中。她走的很慢，却也不失轻盈。看她的样子很像是一个江南水乡的女子，撑着一把艳丽的花阳伞，在淅淅沥沥的小雨中漫步。步履轻盈，像是怕惊动什么。我深感诧异，是怕惊动了水里的鱼，还是怕惊飞了树上的鸟，或是怕打破眼前这难得的静谧。

伟大的俄罗斯文学巨匠列夫·托尔斯泰说，人并不是因为美丽才可爱，而是因为可爱才美丽。其实仔细看看，她也就是个一般的女人，说不上多漂亮。女子围着一条鹅黄色的围巾。穿着一件深蓝色的裤子，红色的面包服。那两条小腿直直的，就像用尺子逼着画出来的。也许是冻的，白净的脸上现出几许红晕，从而给这寒冷的冬日带来了些许暖意。我看那女子，薄薄的嘴唇面带笑，鼓鼓的胸脯似山包。屁股微微向上翘，笔直的大腿小蛮腰。长得眉是眉眼是眼，风姿绰约。因此是怎么看怎么耐看，怎么看怎么可人。

女人沿着人工湖那条林中小路由南向北款款而来。橐橐的脚步声在十分冷寂的公园里形成了一种从来没有过的韵味，充满优雅和从容，好靓！霎时间，我产生了一种冲动，想和她搭讪几句，说点什么。可是女子凌风傲雪，目空一切，好像她就是这个世界上的主宰，女皇。看她这样，不由得让我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我震撼。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或许因为这个女子的出现，从而给冷清清的公园带来了许多灵动，增加了许多活力。让我的胸脯不由自主地挺高了，走路也更有劲了。

连我也自己感到奇怪，这是为什么。我不由得暗暗地问自己，为啥会这样？是为了引起这个女人的注意，还是想获得这个女子的青睐？

二

女子从容不迫地走着，很女人，显得不慌不忙，不紧不慢，温文尔雅。让人难以理解的是，看她的样子不是很富裕，穿着也一般，甚至多少有点寒酸。在这样的天气里有钱的女人一般都穿着貂皮服饰，都是万八千的。而她还穿着一件面包服。可看她的神态分明像一个腰缠万贯的贵妇，雍容华贵，神情显得有点诡异。

我更加震撼！

为她的文雅，为她的女人，也为她的自信。

我诧异。在这样一片茫茫之中，竟然会有这样一位女子，从未见过，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

看到我，她的眼睛分明说了两个字，怪人！而我的眼睛也回答了她几个字，难道你不也一样吗。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这一刻，女人，雾的树，雾的水，雾的公园，形成了一幅即迷人又清冷的画面。而这一切对于三道岭煤城来讲是多么地难得啊，恐怕一年也难得见到一次。

三

终于，女人要走了。

而我早就知道她要走了。女子穿的有点寒酸。因为我知道，她穿的那件羽绒服看似好看，红红的，里面却多半是些糟粕，有一些乱七八糟的羽毛。说羽绒不羽绒，说不羽绒还羽绒。里面就没有什么正儿八经的东西，风一吹就透了，因此我知道她应该坚持不了多久。而我也有点寒酸。穿的是一件深蓝色的棉衣，洗的已经发白，旧旧的，是一个朋友送的。有一次我到一位朋友家玩。天晚了，朋友看我穿的少，就把这件衣服拿出来，让我穿。我不穿，那多麻烦，到时还得还衣服！他说，如果喜欢你就穿着；如果不，你就把它扔了，不用还了！不想这一穿就再也没有脱下来。现在一直穿着，暖暖的，兜多多的，很实用。样子很好看，獭兔皮的毛领子。里面有一层府绸衬子，手感很好，光溜细腻。衬子里面是黑色獭兔皮。很实惠，特别暖和，穿上它让我信心满满。有了它，再冷的天儿，我都敢出去。虽然旧点，但是它比我所有的衣服都要好。

说实话，面包服我倒是有好几件，但都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从此压箱底，我再也不愿意穿。

四

正在这时，有一个青年男人走了进来了。

女人朝大门走去，旁若无人。好像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她就再也没有别的人了。而我和那个青年在她的眼里无非就是一截木头，或者一块石头。这让我想起了无锡华西村旁边的那条碧波荡漾的小河。河中有一条小舟正在顺流而下。小舟上有一个美丽的村妇，头上蒙着一块红色的围巾。围巾上有各式各样的鲜花。手里拿着一个竹篙。而她的样子多少有点像那个村妇。船到桥头自然直，她走她的，好像一切都和我们两个无关。而她的神态恰似那条悠然飘荡的小舟，正在随波逐流，自由自在。看到这里，那个男人突然说，我真想把她掳到旁边的那个桥洞里……

我说，你这么年轻，就不吝啬自己的生命吗？

他答，吝啬什么，就让我这么去死吧……他英俊潇洒，一片阳光。那牙可真白。

听到这里，我笑了。

他也笑了。

粗狂豪放直白，没有丝毫的愧疚。

我诧异。真没想到，在这冰天雪地里，这个人居然能产生那样的念头。我们没有再说话，却都在凝视眼前这漫天的雪景。啊，是那煤城的雪煤城的雾把三道岭变美了，把三道岭的人也变得返璞归真了，雾的山雾的水雾的公园，似乎连人也被雾化了，变得有些扑朔迷离。

由此让我不由得有点糊涂了。是雪把女人变美了，还是因为女人的到来把雪变得更迷人了。细想起来，三道岭是什么，茫茫的大漠，浩瀚的沙海，冬天冷，夏天热。而眼前大雪，不能不让人产生了许多遐想，留下了许多眷恋，虽然有点昙花一现，可我仍然留恋这煤城的雾煤城的雪。于是我张开双臂，快步冲向漫天大雾之中，我要拥抱这煤城的雾，我要拥抱这煤城的雪，我要拥抱我的第二故乡三道岭！

是啊，雪，改变了我；雪，改变了那个青年人；雪，改变了三道岭一切的一切。

诚然，三道岭不富裕，但是我仍然深情地爱着它。此时此刻，我的眼前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英国大诗人雪莱的那句诗，如果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是啊，虽然天气这么冷，可是在党的三次新疆工作会议精神的指引下，三道岭的春天还会远吗。

女人，走了。

边走边哼起了那首歌，我爱你塞北的雪，飘飘洒洒漫天遍野……她唱得很美，很动听，很女人。显然她是用自己的心在唱，很投入。听到这里，我受到了感染。整个身子都随着那优美的旋律动了起来，不由自主地同她和了起来，差点唱出声。

你是春雨的亲姐妹哟,你是春天派出的使节……

注①，三道岭，坐落在新疆哈密的一个大型的现代化煤城，国家重要的能源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