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景这边独好连载

　（电影文学剧本）

第一场 两军相遇勇者

一

一九四四年春。

日本鬼子扑过来了。铺天盖地，车轮滚滚，有大批鬼子涌入镜头。

日本妄图挽救在太平洋战争的惨败，发起了河南战役。鬼子调集了六个师，其中包括一个坦克师，又四个旅共十五万人马。（后来统计实际只有五万，那十万没有投入战斗），对河南发动了进攻。当时河南中国守军有十七个军，四十万人马（其实加上一些地方武装，兵力总数实际已经超过五十万）。

五万对四十万（双方实际兵力）！

四月十八日，日本冈村宁次大将下达了进攻河南的命令。河南战役随之爆发。四月二十二日，郑州沦陷。接着日军势如破竹，三十七天，攻占了三十八座县城，如入无人之境。难民如潮，大批难民开始逃难，铺天盖地。

大批难民涌入河南老龙口，来到了大土匪羊蝎子的地盘。

要说这个羊蝎子可谓臭名昭著，心狠手辣。他名叫杨谢志，今年四十一，念白了就是羊蝎子。凶残，歹毒。时间长了，人们背地里就羊蝎子羊蝎子地叫起来了。也是，他欺男霸女，作恶多端，像蝎子一样歹毒。长得尖嘴猴腮，心狠手辣，精瘦精瘦的，连长相也像一只大蝎子。动不动就和人玩命，多少会点武把操。

其实都是花架子。

说来搞笑，有一次他的一个姓张的排长戏谑地称他为羊蝎子。不巧被羊蝎子听见了，愤怒的抓住张排长想把他以侮辱长官的罪名治罪。不想张排长说，你不是叫杨谢志吗，难道我说的不对吗？羊蝎子一听也愕然，本来杨谢志和羊蝎子发音都是一样的。

羊蝎子出生在一个地主家庭。原本父亲杨家怀就是一个土匪，靠抢劫发了财，后来金盆洗手，回家定居，娶妻生子，购置土地。一九〇八年七月羊蝎子五岁的时候，父亲去世，留下他和母亲哥哥姐姐四口人，有土地二百多亩。他是家里的老小，一家人都宠着他。十岁的时候羊蝎子开始在村里念私塾。由于娇生惯养，不守学规，经常打架斗殴。十五岁辍学，开始赌博，赌输了就去偷。后来他发现，光靠偷不能解决问题，就去劫道。蛤蟆没毛随根，从此以后，羊蝎子继承了父亲的衣钵，一点点地发展成了一个大土匪，啸聚山林，规模越来越大，达到三千多人。

国民党多次出兵围剿，可是收效甚微。羊蝎子一个呼哨，一下子就可以聚集上千人，血洗县城。一个呼哨，这些土匪一下子隐没于老百姓中间，了无踪迹。

在那个时代，官匪沆瀣一气。土匪当大了还有功。国民党一看没着了，一九三九年国民政府第一战区长官部就把他招安做了豫中抗日独立旅的旅长。就这样，羊蝎子竟然堂而皇之地当上了地方头领。从此以后，他的土匪习气有所收敛，多少变了一些，装的像个人似的了。可是仍然有恃无恐，欺男霸女，民怨沸腾，只是不像过去那样明目张胆罢了。

随着逃难的人群，只有十八岁的薛小菊带着秋英也来到老龙口。老龙口来了一个倾国倾城的姑娘，不巧被羊蝎子看到了，硬是把她们两个抓了起来，抢进了自己的老巢，想要薛小菊做自己的第六房姨太太。

秋英告诉他，这是不可能的！薛小菊是八路军豫西抗日游击队教导营一连齐连长的未婚妻，是来这里完婚的。我劝你死了这个心，不要伤害薛小菊！

听到这里羊蝎子哈哈大笑。连长，连长我手下有好几十呢！可是师爷陈全喜却拦住了他。告诉他，这是八路军东方欲晓的人。你谁都可以碰，就是这个东方欲晓不能碰！

羊蝎子问，为啥？

陈全喜答，东方欲晓这个人很厉害，是八路军豫西抗日游击队第五支队教导营的营长。二十一岁就考入日本陆军士官学校，毕业后又考入黄埔军校第十六期。由于抗战爆发，提前一年毕业参加抗战，是共产党的悍将。原来是个团长，现在调教导营担任营长，枪法如神，身手了得。他治军有方，在军事方面颇有才华。他的兵打起仗来非常勇猛。据可靠情报，共产党计划把这个营扩编成师。这个营的每个士兵都是军官出身，是调这里来集训的，不然怎么叫教导营。他们个个身手了得。旅座，你谁都可以碰，就是这个东方欲晓不能碰。我劝你放了薛小菊，千万不要去捅这个马蜂窝！谁知道羊蝎子看到如此美貌的女子早已灵魂出窍，谁的话也听不进。

秋英趁机说，我再告诉你一遍，她是我们八路军齐连长的未婚妻！羊蝎子听了以后哈哈大笑，他妈的齐连长，我是旅长，一个共军的连长算个吊球！说着现出一副刁蛮像。

哪想到就见秋英神情严峻地说，就是师长也不行！

听到这里，羊蝎子不由得一惊。心想，这东方欲晓到底是个什么人哪，不就是个小小的八路吗。然后像个没事人似的，又到难民中转悠。看着眼前一大片一大片的逃难人群，羊蝎子不由得暗想，得回我归顺了大日本皇军，要不我不也得和他们一样去逃难，在这儿是站不住了！

正在这时，一个八路军的青年军官领着两个战士来到了他的面前。那个军官一看到他，就指着他的鼻子问，你是羊蝎子？气势凌人，生死不惧。

来人是八路军教导营一连的王排长。

羊蝎子慢吞吞地答，怎——么——啦？

王排长指着他说，我要你立刻放了薛小菊！

羊蝎子一听生气了，你是谁，敢和我这样说话？

我是八路军豫西抗日游击队教导营一连的排长王剑峰，奉东方营长的命令，来接薛小菊同志！羊蝎子慢条斯理地说，嗷，那就请你回去告诉东方欲晓，我准备纳薛小菊做我的第六房姨太太！

王排长说，这是不可能的，她是我们齐连长的未婚妻！我要你立刻放了她！

羊蝎子说，怎么不可能，本旅长已经说过，我准备纳薛小菊为我的第六房姨太太！

王排长指着他的鼻子说，你敢如此胡来，一定要为此付出代价！

一看这样，羊蝎子对那几个手下人挤了挤眼睛，那几个随从冲了上来，想缴他们的械。谁知王排长好像背后有眼，一个鹞子翻身，接着一个扫荡腿，一下子干倒了仨。剩下的那几个人看到王排长如此厉害，面面相觑，欲进不能，欲退不行。羊蝎子还在旁边看着，显得很尴尬。

师爷陈全喜所说的这个东方欲晓出生在洛水河畔的秦家镇，三十一。复姓，东方；名叫，欲晓。这是毛主席诗词《清平乐•会昌》中的一句，东方欲晓，莫道君行早。踏遍青山人未老，风景这边独好……

这是诗人在盛年时期一篇很有代表性的作品。

其实当时父亲东方明还不知道这是毛主席诗词中的一句。只是老人家对多灾多难的祖国寄予厚望，希望中国能早日摆脱苦难，打败日本侵略者，老百姓都能过上好日子，让这黑沉沉的天早点亮吧！后来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中，老人家得到了这首诗词，不禁高兴异常。巧了，没想到自己给儿子起的这个名字竟然和毛主席诗词暗合。

要知道，在那个年代，要想得到一首毛主席诗词，那简直是太不容易了。

二

听到王排长报告，东方欲晓把副营长温加成叫到跟前和他说，昨天得到报告，国民党六团中校营长钱家驹遭遇日军伏击，壮烈牺牲。六团马上要开追悼会。这是一个好机会。趁着这个机会，我们双管齐下，我带人去参加钱家驹的追悼会。你带人去消灭羊蝎子！温加成说，营长，羊蝎子作恶多端，民怨沸腾。可他是国民政府第一战区长官部任命的豫中抗日独立旅的旅长，我们这样做会被扣上破坏抗战，制造摩擦的罪名！

东方欲晓说，我刚刚接到内线报告，羊蝎子已经叛国投敌，投降了日本鬼子。又到处欺男霸女，为非作歹，刚才又把咱们一连齐连长的未婚妻薛小菊抢入匪巢。老百姓对他怨声载道，民愤极大。现在鬼子马上就要打过来了，留着他是个祸害，必须立刻予以剪除。现在我命令你马上出动，猛虎掏心，消灭羊蝎子，解救受苦受难的群众，救出薛小菊和秋英。

一个营，消灭一个旅，兵力显得单薄一些。你不能打粘糊仗，兵贵神速，要快，要狠，要猛！这是你克敌制胜的法宝，否则你必败无疑。千万拖不得，要快，一定要块！马上命令工兵排先期出动，切断羊蝎子周围所有的通讯联络。羊蝎子的老宅刚刚进驻了一个班的日本兵，还有一个会讲中文的日军少佐叫野奇毛锉。他现在是羊蝎子的参谋长，争取生擒。我们必须拿出有力证据，要不我们会扣上制造摩擦破坏抗战的罪名。现在羊蝎子的老宅有兵力一个团，你这样，从四面包围他，平均使用兵力，一个方向一个连，接着从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同时发起进攻，让他首尾不能相顾。每个方向先集中两个排的兵力，打他的城门的两侧，一个排隐蔽在大门附近。然后放弃对大门两侧的进攻，突然收缩兵力猛攻大门，猛虎掏心，快速破门。打进城去，发挥我军优势，拼刺刀。破城后，你要致周围的敌人于不顾，快速挥兵直捣羊蝎子的老巢城中城。两军相遇勇者胜，噶不溜脆，这样你定可大获全胜！东面地形复杂，沟壑纵横，地形对咱们有利，是你们这次攻击的重点。为加强东门攻击力量，你把骑兵排、配属东门。炮排的四门炮一个连一门。工兵排在切断敌人电话线以后，也直奔东门。

你要快，要狠，猛攻猛打，迅雷不及掩耳！

兵贵神速，斩草要除根。消灭羊蝎子以后，你要马不停蹄，立刻挥兵南下，兵分两路，急速赶往高家庄和大王庄，扫荡羊蝎子独立旅的二团和三团！斩草要除根，对于那些团长营长连长恶贯满盈的土匪头子要就地正法，能毙就毙，留着早晚是个祸害。但是羊蝎子争取生擒，抓到羊蝎子和野奇毛锉后，要立刻派人给我送到追悼会现场，要活的！

接到命令，教导营出动。

三

强将手下无弱兵。

教导营装备精良，作战勇猛，军纪严整，衣着整洁，建制非常完备。共有四个连，每个连三个排，每个排三个班，每个班十个战士。此外，还有特务排、骑兵排、工兵排、炮兵排，共五百五十多人。差不多有一半的兵力配备的都是日本的“三八大盖”式步枪。

三八大盖？

一次战斗后，战士王二奇缴获了一支日本的三八大盖，高兴的不得了。睡觉的时候都舍不得放下，搂着枪睡。谁要是碰他的枪一下，他准跟你急，唯恐被别人拿了去。一天擦拭一次。

确实，手巧不赶家什妙。现在让我们来简单分析一下这款日本枪械。

三八式步枪为手动步枪，是日本陆军在日俄战争后1907年正式采用的制式武器。一直使用到二战结束，用了差不多四十年。三八式步枪在中国一向被俗称为三八大盖，由于其枪机上有一个随枪机连动的防尘盖，上刻有“三八式”字样而得名。打起来发出“叭勾、叭勾”的响声。

说实话，现在这种枪已经老掉牙了，实在是太落后了。可在当时来讲这却是最先进的武器。步枪全长1280 毫米。枪管长度797 毫米，重量3.95 公斤。三八式步枪刺刀长500毫米，装到步枪上刃部长度是400毫米。这样实际在拼刺时枪刺长度是1680毫米。

1680毫米？

这个枪细长，基本是一个男人的高度，拼刺时具有相当大的优势。无论八路军还是国民党都能以得到这样一支枪而感到高兴。说老实话，它确实比国民党装备的汉阳造和中正式要先进了许多，长了许多。日本人的个头普遍不高，平均身高要低于中国人。所以人们都说小日本，小日本其实说的主要就是他们的个头。在抗日战争时期，日本鬼子是小个拿长枪，优势明显，重心低。国民党军队和八路军都有很大伤亡。分析个中原因，就是吃了这种步枪的亏。而眼下教导营特务排竟然全部装备的是崭新的日本三八大盖。因此可以这样说，这是当时中国军队中装备最精良的一个排。

中午，按照东方营长的命令，教导营进逼老龙口，围住了羊蝎子的老巢。然后对里面喊话，要羊蝎子在二十分钟内放人，要不，就攻城！

羊蝎子爬上城墙看了看八路军一面也就百十多人，四面加起来也就一个营左右。我足足有一个团，兵力是你的三倍以上，你奈我何？况且我有坚固的城防。因此他压根没把教导营看在眼里，根本不理。

二十分钟后，随着“叭勾”一声枪响，战斗开始了。八路军四个连分别向大门两侧发起攻击。子弹像长了眼睛，八路军个个都是神枪手，一枪一个，把大门两侧的土匪，打死大半。特别是那个共军歪把子机枪手洪长志，站在东城的墙边上，发射着点射，如入无人之境。哒哒哒，哒哒哒，每个点射三发子弹，必然有一个土匪应声倒地，永远也起不来了。一看这样，只吓得那些土匪都躲在墙垛子底下不敢露头。

看到这种情况，土匪一团团长姚四急了。他想看一下外面的情况，谁曾想刚一露头，三发子弹在他刚刚露头的地方立刻打得乱石飞溅。吓得他赶紧缩回头去，半天不敢露面。这些土匪有许多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家里还有妻儿老小，哪见过这架势，都躲到墙角下，不敢露头。一会功夫，八路军迅速进逼城下，接着突然收缩兵力放弃了对大门两侧的攻击，猛虎掏心，开始集中兵力猛攻大门。炮弹好像长了眼睛，一炮就掀掉了城门边上的机枪工事。洪长志两个点射，打断了大门上的吊索。大门哗啦一下落了下来，八路军勇猛无敌，端着明晃晃的刺刀就冲了进来。那些土匪哪见过这架势，八路军一律端着明晃晃的三八大盖，生死不惧，勇猛异常。羊蝎子这才知道教导营的厉害，不到半个小时，共军的一个营，硬是把自己有一个团把守的城池打得七零八落，从四门破城，攻进了寨子，逼近了自己的老巢。羊蝎子赶快给二团和三团打电话，让他们来支援自己。可是电话不通，羊蝎子这才明白，什么叫马王爷三只眼，悔当初没听师爷陈全喜的话。

人们不是军人，可能还不太明白四面同时破城，从四面八方攻进了寨子，会给这些土匪造成怎样的心理压力。就见一个个土匪吓得魂飞魄散，这共军也太厉害了！羊蝎子赶快派陈全喜出面举着白旗要和教导营对话，答应立刻放了薛小菊和秋英。条件是，共军必须马上撤出城外！

温加成明确告诉陈全喜，如果真有诚意，立刻放人！别跟我耍什么花样，等我撤出城外，你们不放人，我是不会上这个当的！

陈全喜赶快回去把温加成的话告诉了羊蝎子。羊蝎子让陈全喜回去告诉温副营长，如果你们不退兵，我就立刻处死薛小菊和秋英！温副营长一听这话更来气了，你们一点诚意也没有，还跟我们谈什么，打！

八路军冲了上来，骑兵排狂飙般地卷过。羊蝎子住处是个城中城，四面都有院墙，现在他的院墙三面被工兵排炸倒。住宅已经完全暴露在教导营的炮火之下。羊蝎子一看实在不行了，要是再打，自己肯定会被打死在里面。一家子人一个也活不了。只好派陈全喜再次出面，答应立刻放了薛小菊和秋英。不过让温副营长网开一面，放了他们！

听到这里，温副营长闪着一双聪慧的眼睛笑了笑，很随意地说，我当然可以考虑网开一面，不过我要马上见到薛小菊和秋英！

陈全喜赶快回去报告。不大一会儿，他领着薛小菊和秋英来到了温副营长的面前说，我可把人给你带来了！言外之意，你们该撤兵了！说着话，温副营长好像背后有眼，看到一个高层住宅上闪过一双诡异的眼睛，羊蝎子！他敏锐地感到这个人可能就是羊蝎子。接着他连看都没看，背对高层住宅。对神炮手黑牛说，给我身后的那个高层小屋来一炮!

陈全喜一看不好，大喊，旅长快跑！

可已经晚了，一个黑老鸦一样的东西“呼”地一下飞了出去，对着那个高层住宅打来。这是一发直径六十毫米的炮弹，实际上比手榴弹的威力大不了多少。炮弹打碎玻璃，轰隆一声爆响，羊蝎子被炸昏，多处负伤。接着温副营长命令，冲！

八路军冲了上去。

前前后后，不到一个时辰，教导营捣毁了羊蝎子的老巢，羊蝎子被生擒。接着教导营马不停蹄兵分两路，急速赶往高家庄和大王庄，端着刺刀一个冲锋，扫荡了羊蝎子的二团和三团。羊蝎子的二团三团听说一团已经被共军消灭，羊蝎子被生擒，树倒猴孙散，有的逃跑了，有的投降了。

这次战斗干净利落，击毙连长营长团长大土匪头子四十二名。师爷陈全喜也没有逃过这一劫，被一颗流弹打死。也是，他长期为虎作怅，罪有应得。估计是有人对他早已恨之入骨，趁乱打的黑枪。其实温副营长正在考虑怎么处理他的问题，留着他是个祸害，可是毙了又似乎不太合适，现在省事儿了。土匪头子姚四眼看大势已去，骑着一匹快马企图逃跑，被温副营长用三八大盖一枪打死在城门的不远处。

人们无不惊叹，这八路军可真厉害，羊蝎子为非作歹十多年，国民党都拿他没办法，教导营一会功夫就将其全部消灭。一个营消灭一个旅，兵力是教导营的九倍以上。奇迹，奇迹，真是奇迹！以至于事情过去了好长时间，有人还不太相信眼前的这个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