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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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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杂谈
202006/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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炊烟生活中 大哥如父泛光芒

“早起鸟儿有虫吃!”那么,虫儿呢?我那每天随我早起遛弯的狗儿呢?!

春分过后,窗外那些自由翱翔的鸟儿们每天都会准时地在四点多五点不到时间段将我唤醒,在那一排排香樟、桂花及梧桐树上,或引吭高歌、或低呤浅唱、或在晨空中来回穿梭,用双翅煽动空气……将初夏的早晨渲染成一幅流动的绿意生活画其时,倚窗看邻居老王在那方不大的墙角菜园地上忙碌;插科打诨与其聊收成成了我晨间消磨时光的短暂愉悦。未,不久前的一个早晨,一阵暧昧的风儿乘虚而入,穿过香樟树的枝将几片落叶纷纷扬扬地吹向温暖土地的同时,吹落老王满脸的汗珠,却吹凉了我原本温暖的心情。

多年来,每天早晨带爱宠遛弯已然养成了我一种无法推脱的习惯,而那天早起,在我将绳子套在豆豆(爱宠贵宾名)身上后,豆豆却只是用两只前足拖着整个身子前行!大吃一惊之后,我将其带至宠物医院检査,医师告诉我,因为豆豆年龄大了,也因为他太爱动太皮从而导致脊椎压迫神经后腿没有了知觉,需要针炙配合药物治疗慢慢恢复。

经过一段时间治疗后,豆豆终于能跛脚行走了。医师告诫我,要我用绳带托住其后腹部每天早晚各半小时遛弯。这不,一阵忙活过后,我已是满头大汗疲惫之至。站在疾控中心门前街边那棵只剩半边躯壳的法国梧桐树下,在很是感叹生命奇迹之际,心想着或者某一天我的豆豆应该也能如愿康复吧!心里这样想着,便在街边石阶上坐了下来,抬头望向身边或匆忙或悠闲的疑惑眼神

我知道此刻他们多半都心存不解,甚至有狠心者还赤祼祼地劝我说:“宰了吃吧!”一道凉嗖嗖的寒意直抵我情感最柔弱部位!我不知道大哥在乡下老屋中有没有感觉到这种寒意。少年时候,大哥自亲友家中满怀惊喜地带回一只长毛小狗——小花,因为小花乖巧且通人性,因此一家人都特别的宠溺他。特别令人感动的是,小花能每天护送我至三公里外的学校后返回看家,然后在大哥和母亲他们傍晚收工后,又到学校接我回家。五年如一日,从未有过间断。直至我小学毕业前的一天傍晚,突发奇想,我和几位同村小伙伴抄山路返回了家。以至小花在茶叶坡上等待我放学回家时,被邻村一位狩猎人用土铳射伤后腿落下残疾。之后,有很多乡邻也劝大哥将小花宰了吃肉,而大哥坚持说小花能挺过难关好起来。只可惜,其时生活条件太过艰难,连人类受伤也有可能无法医治痊愈,更何况一条狗!小花后来在我们一家人的眼中消失不见了,至于是被人吃了还是怎么了,不得而知!大哥因此很是伤心了一段时间,自此,虽然我多次央求大哥再去寻一条小狗回家喂养,却因大哥灰心加上母亲坚决反对,因此作罢。

灼热的阳光自满树枝和叶的缝隙中穿过,漏洒在街面上,那斑驳的图案唯美得让人不忍心去践踏。忆及往事,我突然很想闻闻微风里飘散出来的那一份原野中老屋草木的清香,微微地,我闭上眼,却怎么闻不出狗吠鸡鸣处那缕炊烟袅娜的味道,心里顿时升起一缕惆怅。

记得母亲曾经说过,鸡鸣狗吠才是生活的本来目面,但那时候我根本不懂得什么是生活!现如今,当我真正明白满地鸡毛的生活才是真正的人生时,我已经远离了那些曾经无忧无虑的青葱岁月。身居闹市的日子里,有时候我想家了想父母大哥了,便会跑到大哥已然重新迁至库区陆水湖边的家中,去看那灶屋瓦片上升起的炊烟,去闻听一声雄鸡打鸣一片狗吠欢呼!

年少时,我最喜欢闻那份烟薰竹桠的清香,那气息中我曾伙同发小新婆金婆美珍素贞之流漫山遍野捡拾竹桠,将捡拾到的竹桠拢堆去叶扎成小把,寻一崖地,两边码上石头,上面用两根粗的树枝或楠竹架住,然后将一把把的竹桠码上,在下面燃上篝火开始薰烤竹垭,整个过程有如腊肉腊鱼制作过程,只是时间上略短。在那样的气息中,总能让我们产生一种对美好生活的憧憬。因为,经过加工后的竹桠挑至10公里外的公社供销社换购点,每百斤能换得3至4元的钞票。而在当时,成年人每天的工分收入只有10分,最高不足1.5元。而成年人是不允许从事这项副业行为,否则视为走资本主义道路。那时候,大哥常会在吃饭前上山叫我回家,顺带把山上那些被雨雪摧弯的竹子砍倒,腿去竹桠(自然这些竹桠就成了我的私有收入了喽),然后将竹子拖回家,将能用的一截用锯子锯下,无用的部分堆屋前晒场的一边。任其风吹日晒干燥,干燥后的竹片极易燃烧,而且燃烧起来火很旺,在火塘中升起一缕喧嚣,一些小的没被劈开的竹子烧着烧着就会发出一声声如同炮仗一般的响声。我不明就里,就问大哥这是怎么回事,大哥告诉我,那是因为竹子内部是空的,有一定量的空气存在,竹子被加热后,空气膨胀到一定程度就会挤破竹壁而发生爆炸。

大哥后来还告诉我,生活中处处有学问,不怕书读得多,不耻下问才有益,因为人只有虚心才能进步!

若干年过去了,那份记忆并没有随着岁月而消散,如今,生活变得越来越好了,父母虽然都不在了,但我总觉得年长我二十岁的大哥就是父亲。每次回到他的身边,总有一种或多或少意想不到的收获。

重回库区后,大哥家分到了一片竹山并几分耕地,竹山上的楠竹在大哥那双依然灵巧的手中能转换成诸多竹制品,譬如竹床、竹椅、筲箕、菜篮子等。而耕地则变成了菜地,春末夏初,走进大哥家的菜园,满目浓绿让我疑惑,这就是一片绿海,一垄垄的红薯一茬茬的韭菜青翠欲滴,菜园边,桃树、李树、柑桔树枇杷树枝繁叶茂,在风的抚弄下,菜地绿浪翻滚,果树,则在菜园边似仪仗队般迎风起舞!我知道,这些劳动成果多半归功于大嫂。阳光下,我望着这些农作物,想象着再过几年,我若能接过大哥大嫂手中的锄头,像他们那样成为一个在土地上播种的人。或许,每到春天,我也会从心里掏出种子,沿着春天的脉络撒下一片绿色,然后,看韭菜苗笑开花,看豌豆角笑裂开荚子……

一改曾经发誓不再养狗的坚持,大哥如今也养狗了,并且养了不止一只。每回到大哥家中,他们都会围着我转,一点也不生疏。记得大哥曾经告诫说,在这个社会上,人不一定是人,但狗却永远是狗,与狗友好相处,它就会对你绝对忠诚。你们喜欢狗,但不要过分去溺爱它,刻意去做一个爱狗人士。或者,你可以不爱狗,但也不要伤害它。虽然我并不认同大哥的说法,却又无法辩驳他的观点!

受疫情影响,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去大哥家了五月最后一天,二哥家外孙娶亲,侄女家刚好与大哥家毗邻,于是顺带去了大哥家一趟,随后与大哥一道至侄女家吃喜酒。餐桌上,大哥一边吃饭一边和我谈论这次疫情,大哥说:“这么大的一场疫情,如果在解放前,不要说会病死多少人,还不知道会饿死多少人呢。”

我说:“是啊,那么多医生、警察都全力以赴去抗疫呢,要不然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大哥突然又说“与外国对比,我们共产党真伟大,尤其是那些逆行的共产党人更伟大,作为一名50年党龄的老党员,我真为他们感到骄傲!

这一刻,我有一种错觉,觉得大哥的身体里仿佛藏着一个太阳,他身边的一切,那些种子,那些农具,那些竹山菜地。仿佛都沉浸在这柔和的光线里,延伸着一个个生长的情节。望着大哥,透过他的满头花白头发,透过窗户,透过阳光,我发现门前的桃树李树好象也泛着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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