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杏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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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来没有人告诉你，我们是向着黑暗出发。
不是因为你带着对光明的向往，而是黑暗才是最终归宿。
所谓的星辰大海，不过是沿途的风景而已。
你是过客，一闪而过，像一粒灰尘。
也许你仰望星空，你看到了满天繁星，跟你有什么关系呢？你始终是站在地上的那一个，你踮起脚尖，也仅仅是踮起脚尖，也许可能跌倒，也没人笑话你。看笑话的那些人，可以像玻璃窗上的尘埃，你可以抹去，也可以置之不理，它可以遮挡你的视线，但外面的真实，你知而不语。
你以为你的风景在远方吗？
大师说风景在彼岸，风景在平行世界。
最初的时候你对这些说法不屑一顾，你觉得你的风景，已经被“故乡”那两个字掩埋。
故乡是个陷阱，在里面的时候，心里充满呐喊和绝望。
离开故乡，却发觉时光被回忆收藏了，处处都是感人的细节。贫穷，但有亲情。绝望，有一大帮同行者。安静，却并不让人感觉到孤独——孤独是内心得不到满足时的烦躁的理性。而那一大帮同行者，都只是在为口腹之欲奋斗。你厌烦不安，恐惧，因为追求的东西太单调了，所以，你逃出了陷阱，是你的选择，并不是有一种冥冥的安排。你选择另外一种生活方式，你不知道是什么方式，你在脑海里勾勒着，始终没有成型，始终是个模糊概念，你想把未来的生活弄清晰一些，却发现未来一团漆黑。
在人们向着月亮垂泪的时候，你却在羡慕一只蜘蛛。
蜘蛛可以自己织网，白天也行，晚上也行，始终不紧不慢，一副悠闲姿态。蜘蛛只是为了活着，下意识也罢，有意识也罢，活着，就是对自己的交代。你感觉青春就像一只蜘蛛，然而却过成了一只蚂蚁。每天忙忙碌碌，收获了什么，自己却不知道。你迷惘，这一呼噜，至今还没醒悟过来。你也不再追问结果，你发觉连过程都可以忽略，你像木偶一样表演着，意义属于看客，属于生活，你想看到真实，而真实你又觉得太过于苦涩，干脆自闭一样，与这个世界对视，甚至漠视。
你像一只游离在这个世界之外的飞蛾，只有黑夜的黑才让你感觉自己的存在。
你和黑夜融合在一起，黑夜把你浑身的伤隐藏了起来。你看到了光明，你并不在光明之中，光明就像一点星光，一缕风声，一声鸟叫，一把涛声，是那么具象，又是那么虚无。你感觉不到元力，像一具僵尸一样，跟随着赶尸人的咒语，在无人之道上僵硬的前行。崎岖、坎坷、颠倒，这些都是正常的遭遇，与无畏无关，与一切人性的词无关，你只是按照赶尸人的方向行进。黑暗包容着这些魑魅魍魉，光明隐匿这些迷信神奇。
这就是生活，你的，你一个人的，你已经自顾不暇，这就是你的身不由己。或许每个人都有相似经历，但你不知道别人的解除之法，即使知道，也不一定适用于你。
驱赶你的咒语，不过就是欲望，或者说是那一己私欲。当你明白过来时，你已经平静。你已经没有了激情、抱怨、厌恶，也不再柔弱，你已经乐观其成，并无动于衷。你已经被时光打磨成型，生活的真谛，跟谎言一样无足轻重。
你感觉自己已经长成了一棵树。
风平浪静，亭亭玉立。大风大浪，你随风起舞。只要不连根拔起，根就会肆意的拥抱着泥土，并尽可能往黑暗深处延伸，就有底气面对各种恶劣。
你有你的形象，可你已经不在乎你的形象，你习惯了自然生长。无论怎么变换，你知道你只有一个选择，留住根，拥抱黑暗，自然就会轮回。每一次轮回，你无需去幻想谁会在你脚下，谁又会在你头上，谁是过客，谁是依靠。你已经是你，是风景。只有你知道你在靠着土地。
这不是秘密，上了年纪的生活者都知道，所有的秘密，不过是一把泥土而已。黑暗愈深，拥有的力量就越大。
光明的太阳催生养分，黑暗的地底提供滋养。两者交融，唯有我自得其乐。
我要的，这就是终点。
你只看到我的像，你看不到我的网。
我的网，比世间任何艺术家作的图画都美，哪怕他们都号称天才，或者靠各种关系投机取巧才扬名世间。那与我无关。我的根才是我的最美的风景，你看不到，你只能想象，或者靠仰望去猜测。
2020/3/2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