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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杏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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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8/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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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色刘家旁峪

一年去一次刘家旁峪。到今年,已经坚持了十四年。

刘家旁峪在山东沂源,打开手机地图,从广州坐火车过去,两千多公里!好在有火车,若是在步行的蛮荒年代,可能我的岳父、岳母近在咫尺了。即使到了骑马的封建社会,娶个老婆,最多也在方圆百里的范围。但现在有火车,有农民的大迁徙,经济中心给内地农民提供了逃跑的机会,也给了天南地北的青年男女认识、交往的平台。有了火车,男女的姻缘,一下子扩大了几千倍。这种融合,又将中国各地的文化习俗糅合在了一起,新的改变已经在悄悄酝酿。

车到松崮——每次车过松崮,我都很注意车窗外的松崮,盖因第一次到刘家滂峪,我岳父骑个电动车,到这里买回草鱼招待我——刘家旁峪的人煮鱼远不如煮全羊那么娴熟,但为了照顾我这个“南方蛮子”,我岳父勉为其难,我吃的也勉为其难。每次路过松崮,松崮都能唤醒我十几年前的记忆。十几年前的松崮和现在的松崮几乎一模一样。沿山坡而下,两边的民居,还是黄瓦泥墙。唯一热闹的地方,就是卖桃的地方。青年人、壮年人、老年人,一副乌漆麻黑的面孔,蹲在檐前水泥地上,有条不紊的摘着桃子的套袋。

外面的世界在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松崮在十几年时间里一层不变。

我心里很失落,仿佛十年前遇到一个穿着黄色唐衫的亲戚,十年后再见,他身上还是那件唐衫的感觉。

还好,车转弯,过了石夹河大桥,就到了绿色的刘家旁峪。

路边的白杨树银色的树干像笔挺的士兵一样一晃而过,青姣姣的枝叶淡定的呈现它们不卑不亢的姿态。山上的桃树一蓬一蓬,在阳光里漠漠然,一副杳然避世的样子。山坡下的玉米林,平展展的一片绿,铺到对面的山脚,简直深不可测。还没来得及揣摩,地上的风景变成了桃园、苹果园。这里是水果之乡,拳头大的桃子,拇指大的杏子,圆溜溜的苹果,猫眼似的葡萄,红扑扑的山楂……外地来收购的商家不少,但远不如餐桌上的油炸蚂蚱、油炸蚕蛹和蝉蛹和知鸟猴、大锅全羊诱人。想到这些,尤其是大锅全羊,我心里就蠢蠢欲动,扬言买一只活羊回来,自己弄——姑父相隆信可是烹制全羊的高手。刘家旁峪也不缺羊……买一只回来煮大锅全羊,请所有的亲戚一起吃大锅全羊,那种愉悦,足可以慰心十年。

岳母家原来住在半山坡,进了巷子,走过一片杨树林,上坡才进得了家门。杨树林下蒿草杂生,里面有野苋菜、紫苏。土坡的荆棘灌木丛里,有布谷鸟。这些却并没有带来诗情画意,或者实惠。岳母老态龙钟一个人——房照没有兄弟,岳父老了后,岳母一个人住在这半山坡,别说没有一个说话的人,邻居都没有一个。太阳一落西,岳母就关大门。那种独处的不安与凄凉,让我们牵挂、惭愧。

二零一九年,村里整改危房,岳母得了搬迁下来的机会,问我们,我只有一个意见:赶紧搬。想到一个孤寡老人,在冬雪天出门坐滑滑梯的窘状和危险,我正要自己出钱把她从山上搬下来呢。现在有好政策,赶紧把握,配合搬迁人员,只要搬到平地,在哪,都比住在山上强。这里得感谢徐加胜同志,亲自打电话同我们沟通。这一回回来了,肯定找他喝个酒。

岳母的新居在马路边的平地上,门前瓜棚,茄子、辣椒、丝瓜、黄瓜、南瓜、西红柿,一应俱全。更为关键的是:左右都有邻居。

我们刚到家,就有邻居大婶子来串门。

对新居,岳母感到很满意,一个劲地感谢政府的政策。

巷子是水泥巷子。往西走,是玉米林,玉米棒子藏在绿色的胞衣里,在叶子的屁护下,等待秋天把它唤醒。尽头,是一大片白杨树林。可惜六月风小,听不到白杨树“哗啦啦”的合唱。过一条水里长满蓼草的小溪,是果园。果园的篱笆上,黄瓜、丝瓜、豆角缠夹,东初在其中居然还发现一颗西葫芦。乱,乱的自然,就是农家味。过了果园,又是一片白杨树林,大树参天,树脚下,绞股蓝疯长,在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带毛的藤蔓。出了杨树林,是一条水流淙淙的小溪——我还怀疑是石夹河,放羊的大叔甩着响鞭把山羊赶进河里,坐在河坡上,看着对面的山——山上是桃园,春天花开的时候,漫山遍野,与青翠的白杨林搭配,刘家旁峪岂不是披上了一件蛮有情调的花衣?

过了桥,是黄土山路,路下是桃园。桃树下了桃,有点萎靡,像是精疲力尽了。山坡上,酸枣树一蓬一蓬的,小小的圆溜溜的酸枣,满枝都是。这是治失眠的宝贝,在广州,酸枣仁论克卖。我捋下一颗,在手掌里摩挲了一会,就放进了嘴里。酸枣并不酸,肉甚至有点柴,大概还没熟透吧。

回头一看,刘家旁峪的黄瓦灰墙被白杨树林、果园、山楂树、玉米林淹没了。

刘家旁峪不是一个像南方建满洋房糊满水泥的新农村,而是十几年时间里,还是保持着原来的样子。即使像我岳母新修的房子,白墙黄瓦,天青地绿,仍是满满的乡土味儿。刘家旁峪多半是种植户,桃李梨,葡萄苹果山楂,应有尽有,名符其实的水果之乡,不差钱,为什么不投资在房产建设呢?我百思不得其解。或许,住在楼上,不接地气吧?种地为生的人,得了土地的好处,或者更为珍惜、依恋、相信这片土地。

徜徉在刘家旁峪的乡间小路上,绿色如海,心安如归。

绿色,自始至终,都是能让心灵安静的颜色。何况,刘家旁峪一点也不喧闹,在奎山、郑家山下,不是因那条穿村而过车辆的繁忙的马路,就遗世独立了。能遗世不?不能。那就独立在这片绿色中,过鸡犬相鸣的平淡生活,忙碌,充实,平安,甚好。

2020/8/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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