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换了一台车,把老婆念叨的宝马换了回来,黑色的。
车的内饰是黑色的,我怎么觉得没换车,空间狭窄,还是原来的凯迪拉克。
我坐在后排,把背包移到膝盖上,拿出一条“软中”,撕开口子,取出一包,把那一条烟塞到头枕后面的遮阳帘下。
到了东干脚,我从背包里拿出小手包,从背包里拿出一万元——银行捆扎的纸条子还在上面。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叠——我想了想,这一叠应该是九千多。又从遮阳帘下面拿出中华烟,取出一包,塞进小手包。
我想,这下子,可以在东干脚装B了。
2
路过知青伯母家门口,知青伯母问:东初长那么高,吃的什么营养品啊?
我说:猪皮。
知青伯母回应:我也熬点猪皮给孙子吃。
又问:怎么做?
我说:熬。
3
我家正在拆房子。
两个壮汉举着撑木,正在支撑堂屋的木头立柱。
堂屋的板壁烟熏火燎,从下面的苍黄漫展到头部位置就成了黛黑。
梁上的瓦和檩条已经拆干净。
4
东初去土苟叔家参加村里孩子的集体活动。
一帮孩子们在堂屋里载歌载舞。
一帮孩子在墙角下聊天,嗑瓜子。
我坐在木桌边看着。
火勒叔过来找孙子,我给他敬烟,掏出的是白沙烟。
我的“软中”呢?
我找我的手包。
问孩子们,孩子们说丫头捡到一个包。
我一看,是女孩子用的坤包。
我的手包可能搁车里了。
5
我问母亲:我的车呢?
母亲回:你三叔开走了。
我去前屋空地上找三叔,三叔挑着畚箕边走边说车开到坡高头的田里了。
我往坡高头跑。
路边的稻田,有的收割了,有的犁翻了,有的稻子弯着腰,在箭叶里,稻穗饱满壮实沉默。
坡下面的水田的犁沟浅水里,泥鳅鲫鱼聚在田埂下,呼唤水。
我得找钱包。
回来再收拾这些鱼。
6
跑上坡,果然看见车就停在打谷机后面,只能看见车顶。
三婶带着素梅割禾。
鹏辉踩着打谷机。
三叔在打谷机旁边扎草把子。
我在前排座位后的背袋里,找到了自己的手包。
我要去坡下面的水田里捉鱼。
三婶给我找了一个装稻子的尼龙袋的薄膜内袋。
7
下了坡,水田的尖角上,泥鳅黄鳝铺了一层。
我手上拿着包,有点犹疑。
然后解下腰带,穿过手包的提绳,复又扎在腰上。
我这个动作没做完,一群黑鸭子游了过来。
我还没有下田,那群黑鸭子就已经覆盖了那层鱼。
一条黄鳝从鸭子的长嘴里刚挣扎出头来,又被吞进去了。
好大的一条黄鳝!
8
坡上面走下来一群泥巴裹裤脚的收稻谷的人。
我的小学同学从队伍中走出来来,拉着我,我给他派烟。
递给他“软中“,他不要,说要白沙。
我说没有。
他指了指我裤子口袋上的烟盒形状。
就在此时,我父亲在门口开始叫唤。
我不确定他是不是叫唤我。
我看着那群鸭子。
鸭子吃饱了,摇摇晃晃爬上田埂,迈着八字步过坡下面的独木桥。
我看着脚边的薄膜袋,鱼被鸭子吃光了,看着浑浊的田水,居然没有觉得惋惜。
2020.1.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