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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杏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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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5/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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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长的力量

每一次的成长,背后总有一个人为你加油。

我上学了,学校离家有4里地。出门石板路,田野里的路是一块一块青石板,像一本一本线装简册。过小石桥——两块很大的青石条拼接而成的桥。桥外,就是清水湾。然后是田埂路,弯弯曲曲,上一个坡,田里有一个大土丘。大土丘中央,有一座孤零零的坟。

接着是庄稼地。

以前,这里出土过汉墓,大家叫这片地“汉留鬼”。

庄稼地种着豆角,里面种着黄瓜,然后莴笋、白菜。

地里,隔三差五,就一堆坟墓。

地边上,偶尔有一棵苦楝树。

湘南的苦楝树是孤独的树,野种,注定了种子掉在哪,那里就是它的立足之地。苦楝树生长,藤蔓荆棘跟它抢。初生的苦楝树,单单薄薄的,却披挂着无数荆棘藤蔓。但苦楝树从不弯腰妥协,它一直在按照它的逻辑迎天而上。

我最怕的就是夜里在学校补习,走庄稼地里的水沟小桥,小桥边上就是坟墓,披着一层青草,避无可避;对面庄稼地里是一堆高耸的坟墓,像个碉堡;碉堡前面的庄稼地里,还有一个长满参差不齐茅草的坟墓。三座坟,呈品字。每次路过这里,眉毛就打结。坟里埋的是谁,我不知道。但鬼怪故事,我听父亲讲过很多。一到这里,没有风吹草动,我都疑神疑鬼,怕他们起来开会。

老师叼着他的黑塑料烟斗,一边在黑板上写写画画。

天一黑,我就开始分心。

老师看出了我的心思,说:你爹九点会来接你的。

每次在学校里补习,我内心都煎熬,为回家。

我们村里,只有我一个人在学校补习。

父亲在家里收拾好,然后就过来接我。我不知道天黑之后,到九点钟前这段时间里,我父亲干了什么,会不会记得来接我。

父亲出现的时候,毫无动静。

他身材小,脚步轻,还不苟言笑。

好几次,我都是在抬起头往外看的时候,发现他的脸挂在教室的门框上,毫无表情地看着我。收拾好书包,跟着他在平田院子歪歪斜斜的石板巷子里走,他也会说话。他告诉我,这栋房子以前谁住过,现在谁在住。这个巷子里有他的同学。这个门原来不是这样子大的。听他讲完,走出来,脚边是朦朦胧胧的田野,在远一点黑乎乎的一片,根本不知道高低宽窄。仰头,黑色的天幕上毫无章法的缀着水晶样的星子,各自孤独,给人带来的信儿却如同伙伴和希望。父亲说:你跟着我走。这一路,他走了几十年,那里有坡,那里有弯,那里有涵洞,那里有洼,他一清二楚。我们家也没有手电。

走到品字形三堆坟墓,我呼吸有点急促。

看到被荆棘藤蔓缠绕的苦楝树,都当作是妖魔。

父亲清了清嗓子,吐一口,嗓音洪亮地说:活人怕死鬼,没道理。一直朝前走,莫东看西看,心神就不会乱。讲完,又跟我讲他的大道理:做人也一样,东想西想,一事无成。做什么事,一门心思,没有做不成的道理。就像你读书……

一听到他讲我读书,我就反感,故意跟他拉开一点可距离。

我父亲发觉了,大声说:书山有路勤为径,读书唯有勤才能出成绩。

出了庄稼地,进入田野,蛙唱虫鸣,把夜闹腾得像一场大戏。往前看,东干脚只剩我家的小窗里有一点亮光,像落在地上的星星。

从弯弯曲曲的田埂路走出来,到了河边,河水翻出轻轻的哗哗声。

从秋天,到冬天;从春天,到夏天,每个夜晚在学校那里补习完,父亲都来接我回家。从天煞黑,到九点钟之前,我一直不知道父亲在家里干了些什么。至今,我仍是不知道。他那么瘦小,跟着他,却如同跟着一个世界。哦,是的,他一直想把世界给我,让我做主人。星空依旧在,只是,从此,唯我一人走夜路了。

想想,父亲就是我的天使,一直在背后看护我,为我加油,伴我走过最艰难的路,让我不再畏惧前途的阴暗和艰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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