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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杏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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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1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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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泉月

人生失意,是件很令人消瘦的事。从深圳辗转到潮阳,仍找不到一条合适的出路,便厚了脸皮,住在朋友那里。朋友是正宗潮阳人,对我的久住,他并不介意。那句我们是多年老朋友了,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该清楚吧。有了这话,我心里有了一些安然,不再惶恐的过人生不如意这一难关。

镇子边有一条河,一条很宽、很壮阔的河。河上两座桥:老桥和新桥。老桥人多,新桥车多。早上七八点钟,站在离桥不远处,在潮汕大地澄明的阳光中,便能看到往工业区去上班的车流和人。车多是自行车,人多是女人,而且多是苗条秀丽的潮汕女。她们时尚或雍容的穿著从容的举止,表现出一种深厚的素养,大家闺秀一般,在清晨的阳光中,挥洒一路妍丽,写意一路欢乐,让人羡慕,让人倾倒。

潮汕这一片土地,山青水秀,语言复杂又独特,文化风情自成一格,外来人是很难与他们沟通的。他们像山一样,在经历过无数次台风暴雨的洗礼之后,更懂得了坚韧。他们像平静的练江水流一样,在经历无数次的波折之后,更懂得了沉默。潮汕平原上那些古老的连檐共壁的红瓦白墙,暗示了他们的亲密和团结。临海,海给了他们新鲜的天地,同时也给了他们磨练。

从中年人那身黝黑的皮肤可以看出,他们在阳光下,经历着耕耘的艰辛,也被收获的苦累所折腾。然而,他们那种因地域文化而养成的憨实和经济眼光,却让天下人所折服。他们在海边,有种地的经验,也有与大海相伴的经验。土地让他们坚实,海让他们胸纳百川。

一个古老的小镇,各种企业工厂多大四百余家,形成了规模,也有了自己的名牌产品。小车和西装革履所包装的,有谁认得出他们就是洗脚上田的泥腿子呢?想想我湘南山沟沟里的老家,抬起头,夕晖照天,霞云红艳。风来,片片清凉,屈指一数,乃深秋了。

闲来无事,便随朋友游玩。古镇之夜,灯光如花,开在屋顶上,是酒楼,酒楼歌声,给这夜注入骚动的药汁。可酒楼不是我们消费的地方,便走路,一路灯火辉煌,倩女俊男,自行车摩托车,外省工外来妹,在路上踏歌而行。这片土地宁静,这里的风景令人感叹。随着人流,我们也到了灯光明亮的风景区。

这是古镇唯一的风景区,牌楼大匾里有漆金大字“南疆一峰”。牌楼两边有剪字的草坪,在草坪上剪字,不是有心人难以看出,一看出,即惊讶潮汕人的心智。往牌楼里走,即为寺,供大峰祖师金身。百级石阶,从上看,方悟成大师不易,得后世供奉景仰更为不易。对佛,我素来认为佛在心中,看不看,拜不拜,都无关紧要。心中有佛,难做恶事;不为恶,为善,正如佛旨同,行善长乐,还求什么庇佑呢?

向北,无灯,有小寺,寺中灯火明灭闪烁,堂中大肚佛隐约可见。旁有井,名龙泉,泉上有亭——龙泉亭。向后则是山,山势绵延,如一道屏风。走近龙泉,便有一股清凉之气扑面而来。龙泉水甘冽,泡茶,为上好之水,当地现仍有人担龙泉水贩卖。泉水能卖钱,这泉,定是好泉了。令人惋叹的是井深,又无用具汲水,只得摸摸井栏,望月生思了。

走上泉亭,坐在亭栏上,夜风习习,山上夜鸟嘶鸣,声声可数,地里虫声,娓娓可听。更妙的是天上还有一轮月儿相守。月不是满月,初十二、三,那月,在秋夜无云天上,更如少女洁玉般润泽光滑的脸庞。我觉得这张脸在读诗,读潮汕大地上,那些弥漫民间的美丽与凄迷。月儿有思般,在长天浩宇,行得从容缓慢。是迷恋这片大地上的如花灯火,还是因灯火里的人们遗忘了而感觉孤单惆怅?

迷恋也罢,孤单也罢,惆怅也罢,终须前行。月儿有月儿的使命,而我们呢?是否是为着自己的使命,忍受迷恋?龙泉月无声,而龙泉水在汩汩作应。龙泉,被潮汕人千百年来都珍爱的龙泉,是否是潮汕祖祖辈辈心里的幸福向往?

想想风雨中上班的人们的风景,让人感受愉悦的同时,也触摸到了生活的内核。能者能,不能者沉,在生活的过程中只能有一个选择:向前。心里想,潮汕人是坚强的。挺起的民居,林立的厂房,翠绿的青山,正如一个注释。月照千年不变,变的是人间。想想,潮汕平原将是我漂泊生涯中一个最美的驿站,仰望月儿,月儿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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