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手

老曾的工资不能有效地解决一家人的正常开支，就叫妻子来城里开家照相铺做小老板，利用电脑打印技术，快照快取。

生意越做越大，越来越红火。夫妻铺发展成为分铺，一人管理一个，这让其他照相铺老板望尘莫及。

老曾白天还要上那挣不了几个钱的班，只好雇一位徒弟看管相铺的生意，自己晚上或休息日接班。平时生意忙，夫妻就各自吃住在自己的档铺里，但妻子要老曾每月上交一定的收入，作为家庭生活的支出和存储养老金。

老曾的铺里白天黑夜都门庭若市。对门老板看老曾的眼里直喷火，恨不得烧光老曾的照相铺。老曾看对门老板的眼神像是要飞眼。这确实是气坏了对门照相铺的老板。

老曾很快离职了，走时都没和经理说一声。老曾一路上咧着嘴回照相铺的，当然回去立刻辞掉了小徒弟。

照相铺里就老曾一个人忙活，像陀螺一样，疲惫和无聊疯狂地在他内心里生长。

一天夜深人静，老曾感觉眼前一花，进来一位妹子。妹子身穿碎花旗袍，真有点儿民国女子的风情。妹子有说有笑，很讨人喜爱。姿势一连换了几个，老曾脑袋里一片空白。

当妹子要付钱时，才发觉身上没带现钱，结果老曾稀里糊涂地和妹子抱到一块去了。老曾多日不去老婆那里了，在接触到妹子的一瞬间，就像一股强大的电流击遍了他全身，抱住妹子就大吻起来。妹子也在半推半就时放纵了他。但一番云雨后，妹子后悔了，哭起来了，还很伤心。

老曾这才发现妹子还是个处女身呢，后悔不迭，最后拿出一千元钱给妹子。妹子推了几次都没要，老曾悔恨和感激交织在一起，不知道说什么好。

妹子整理好衣服，补补装，深情地看了老曾一眼，走了。

老曾望着妹子远去的身影，狠狠地扇了自己一耳光，那一刻他忽然想到了《胭脂扣》里梅艳芳扮演的如花。

相安无事，老曾渐渐地忘记了那个妹子。老曾闲暇里就看对门的照相铺子，心想：都经营到那个德性了就关门得了，还有心思喝茶养花玩票呢？

时隔两月后的一个晚上，那位如花妹子又来了，告诉老曾这几天她经常打嗝呕吐，去医院检查怀孕了，那怎么办。眼泪就在她眼里打转转，她没有如花那样的决绝，只是一只手紧紧地抓着老曾。

这下可急坏了老曾，让老婆知道了那就不得了了，赶紧关上铺门商量对策。妹子不怎么吱声，偶尔说句话，那语气温柔得像一只刚出生的绵羊。老曾看着妹子的样子，只好拿出两千元催她马上去做人流手术。实际上这是老曾唯一的选择。

老曾打发走妹子后，感觉轻松了不少，没事就用眼神挑逗对门照相铺的老板，有时还打一两声口哨。

半年后，那妹子挺着大肚子又来了，告诉老曾，上次准备做人流手术时，医生说第一胎做人流，今后就很难怀孕了，所以担心流产后不能再生育。

老曾的脑袋一下子就炸了。好半天他才感觉到妹子正在抓着他的手，等他拿个主意呢。妹子看着无语的老曾，我知道我这样为难你了，但我也有当妈妈的权力呀。

老曾这时如热锅上的蚂蚁，可急死了。老曾最后决定，由老曾租房负责妹子和孩子的一切费用。为了保密起见，两人尽量少见面，老曾每月要按时给妹子的银行存折汇进两千元的生活费。

老曾有了私生子，妹子也不时地带着孩子来照相铺。

老曾负责的生活费也越来越多，妻子也不时地来催上缴生活费，他的手头日渐拮据。

老曾的头发都白了一些了，对门的老板依旧逍遥，尽管没几个人进他的照像铺。

老婆突然出现在老曾面前，突然扬起手就给老曾几个嘴巴子，突然扔给老曾一打照片，你真他妈地混蛋！

老曾没抬头，老曾没说话，老曾也没看照片。

老婆声嘶力竭，你看看照片吧，你个大傻瓜。

老曾从纸袋里拿出照片，他的眼睛睁大了。如花妹子抱着孩子和一个男人开心地在一起，那笑容确实是灿烂。老曾感觉那男人眼熟呢，应该是在哪里见过。老曾抓耳挠腮地想，他突然看见对门老板在冲他笑呢，显然是在看他的热闹，原来是对门老板。

老曾站起来就要冲过去，老婆一把抓住老曾，你他妈地坐下，这时候来能耐了，把照片看完。

老曾喘着粗气看完所有的照片，才明白如花妹子和对门老板也不是原配，对门老板有个黄脸婆。

老婆说，看好了，那孩子也不是你的。老曾细看看照片上的孩子，又看看镜子里的自己，眼前一黑，倒在地上了。

老曾醒来时看见老婆的怒容，他刚站起来，就被老婆抓住了，你冷静点儿，他们这是变相敲诈，你应该报警。

老曾又想起如花妹子那可怜样儿了，咬咬牙，还是报了警。

显然，对门老板因为变相敲诈被判刑，如花妹子因为孩子小被治安罚款。

没了对手的老曾还是关了照像铺，安心地在家做好家务，没事时读读书，看看报，挺悠哉的。老婆也原谅了他。可算是这场风波过去了。

偶然的一天，老曾看见小徒弟和如花妹子在原来对门的照像铺里忙活得挺来劲呢，他当时就傻眼了。

（写于2009年11月13日星期五，发表于2011年《小说月刊》第四期，被评为2011年清远市文学作品三等奖，选入《闲客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