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吃洋芋、长子弟”这句广告语已经成了很多人在吃洋芋时的口头禅,也成了想吃洋芋时最恰当的借口和最充足的理由。不过,对于一个在边远而又贫困的农村土生土长的人来说,日晒雨淋、春种秋收、五谷杂粮是再熟悉不过的了。我和我家与洋芋之间也发生过很多的事儿,这些事现在讲出来会让人觉得就像是胡编烂造的让人难以置信。但确实是这样,而且所能记起和讲述的只是少之又少的一小部分。这些事儿连同我的经历成为了我脑海中深深的印记,也成为了一直鼓舞着我克服困难、努力工作、微笑面对生活的不竭动力。回想过去,太多的经历历历在目,太多的感触无法释怀,太多的感动和记忆一直在我的心头萦绕,让我时时刻刻想把很多很多的故事和感动说出来。就拿洋芋来说,就能串起很多的回忆,也成了我和我的父母和同龄人一段难忘的酸楚和伤痛。记得爸爸曾经又一次显得很无奈地说:多亏有这些洋芋,不然我们全家人都会挨饿,你们怕长不大了。于是,我对洋芋有了一种特别的记忆和感情。
在那个年代,洋芋非常廉价,每市斤只能卖到3到5分钱,而种洋芋绝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儿。记得我家有两块洋芋地,一块地只有三四分,年景好的时候能够挖3000来斤,一家人将近两个月的口粮。两块地离我家都比较远。我家住的地方海拔不到一千米,离我家近一点那块洋芋地在大坪子,海拔在一千三四,走路空手要走一个多小时,更远的那一块地在红口背后,海拔两千二三,走路最快也得两个半小时左右。可这两块洋芋地,从承包到户到我二十多岁的时候,一直都种着。那是因为,那些年粮食产量不高,一家人的口粮往往都会出现青黄不接的时候,亲戚朋友也都不富裕,找人借点粮食也很难,借来吃了新的出来还了之后,第二年也会同样不够。所以尽量紧巴紧巴一点,不欠账也不欠人情。恰好洋芋这东西产量还比较高,而且海拔低一点的端午节前后就可以赶早,凉山那块地也在六七月间可以挖了,都比包谷、谷子收获得早,恰恰解决了这一段时间粮食不扣手的问题。所以父母都比较重视这两块地和这两块地里的收成,自然舍不得让它闲置和荒芜掉。
在我很小的时候,除了宰年猪、大事小情和逢年过节,栽洋芋也算是一年中能够数得出来的大事了。
还没过年,爸爸总会提前跟人定好开春就要的洋芋种。虽然洋芋种也就几分钱一斤,但是在爸爸心中却也是一件大事情。首先是价格,在那个年代讲价会精确到几厘钱,可能在现在的人心中认为是抠门或者是吝啬,可我的爸爸绝不是那种真正的 “小气”之人。价格谈妥,自然是要品质。爸爸所说的上乘的洋芋种至少有3点,第一是个头合适匀净,有鸡蛋大小,一花两半的最好。其次是芽眼要分布对应,能够确保每一半上有2-3个芽眼,才能保证出苗,出好苗、壮苗。第三是做洋芋种的那家少用或者不用化肥的更好。还有就是卖家的洋芋地的海拔一般都要比自己家的至少高一二百米。据说,只有满足这些条件,才能保证稳产高产。这近乎苛刻的选择,有些时候,爸爸要跑好几场街子才能敲定。
在爸爸忙活着订洋芋种的时候,妈妈也在家准备栽洋芋的粪。这粪的要求也十分讲究,前前后后要弄一个月左右的时间。腊月初几,就从猪圈或者牛圈里把粪除出来,放到场坝里堆放20来天,等发酵了冒出热腾腾的烟气,隔老远都能闻到一股粪草的味道后,在一把一撮的把它翻过个儿,再堆放四五天,又在发热冒气之后才每天散开一些让太阳晒干,用梁介(一种捶打的器具)把它打细,去掉粗的之后从厕所里边把大粪弄出来一层一层的泼上,再堆放、翻晒、加工,最后用口袋装上备用。如果一旦遇着下雨,妈妈还会把它团在一起,用胶纸盖上,也有不注意的晚上,突然被打湿了,又得反反复复晒上几天。所有这些,都只为栽洋芋的时候搬运这些粪到地里能够减轻一些重量,毕竟路程太远了,还要让它能保证洋芋省长所需的肥力。
早一点的过完正月十五就开始栽洋芋了,晚一点的要到农历二月间。前后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隔三差五的都有人家请人栽洋芋。那个时候邻里之间相互帮忙就像是串门子走亲戚,不会给半分工钱的,唯独的犒劳就是每家都会弄上三盘四碗好吃的东西盛情款待。在那个年月,帮忙干一天活,能吃上如此丰盛的饭菜,也很知足,有些时候还会觉得实在过意不去,想着自己也并没有干出多少活儿来,还不够主人家那一顿饭食钱。不过因为这些农事,你来我往,邻里关系也在这些过程当中搞好了、牢固了。那时的左邻右舍都常来常往,哪家需要帮着什么忙,只要请到很少会推脱,因为说不定再过几天又要人家帮自己的忙了。
确定哪天要去栽洋芋了,得提前几天,就要去请三五个团转人,说定了哪天帮我家栽洋芋,这样人家的活计也好早作安排,或者能不能帮忙也好作回话。一般答应了的,那是不能随便改口的,除非实在有什么事情去不了,那也得跟人家说清楚,省得人家多心,还要说上很多句表示歉意的话,说好以后有什么事再给他讲,一定来帮。那时的我们家那些农村普遍困难,虽然从经济上、物质上相互帮衬的不多,但是出力、操心的事绝不含糊,团转四邻的关系都处得那样的真诚、贴心和单纯。如果哪一家人不会事,会受到孤立、排挤和看不起,那是一件极其悲哀的事情。
一般来说,要栽洋芋那天的早饭都特别早。妈妈通常在头天就要把米用石堆舂好,豆花用石磨推好,把腊肉、香肠等煮好,把那天要吃的其他菜准备好。凌晨三四点钟,大人们就又开始忙活早饭了。五点左右就有人来了,他们来了也不会闲着,男人们抽烟喝水,准备物资农具,女人们添火、炒菜、做饭,天还没亮,一桌香喷喷的饭菜就上桌了。大家围坐在一起有说有笑,添饭夹菜,不一会儿吃好了。有些时候天刚亮或者蒙蒙亮,一切收拾停当,栽洋芋的队伍就出发了。每个人都要背个七八十斤的样子,走走歇歇,到大坪子那天两个小时左右,凉山那块地得走三四个小时。到了地里,稍作休息便分工干活了。一般先分两个人花洋芋种,那一定是很有经验的人的活。洋芋种个头一般就鸡蛋大小,太小了的不用花,一个栽一窝,合适的一打两半栽两窝,再大一些的花两半觉得可惜,就把洋芋“屁股”那头切下一块带回家去煮来吃,剩下的再花成两半。
开始栽洋芋了,通常男人用锄头挖塘、女人用撮箕装着粪丢粪,小一点的或者劳力稍差一点的放洋芋种或者撒化肥。一般一把锄头就需要四个人:挖塘的、放种的、丢粪的、撒化肥的。如果人手不够,放种和撒化肥的由一个人兼任。或者干脆把洋芋种也放在撮箕的一边,化肥拌在粪里,一个人顶三个人的活。
在父辈眼里,栽洋芋也是细致活。首先,挖塘的那个要掌握好稀密,也就是株距行距,既要适度,又要均匀。其次,要掌握好深浅和盖土的厚薄。还要注意安全,因为总有人在前前后后干活走动,小心锄头伤着人。放种很讲究,首先是刀切面要向下,芽眼向上,有利于出苗,最好往土里斜插一下再放平,盖上薄薄的一层土,既保持水分,也不至于会被粪特别是化肥伤着烂掉,影响出苗。丢粪的那个人则要掌握好分量,估算着每一窝丢多少最适合,因为只带来了那么多,剩了不好,差了也不好,多的多少的少还是不好,而且挎着粪边走边丢,要正好丢在洋芋种上面,全凭娴熟的手法和准确的判断。丢化肥同样也很讲究,既要丢在粪的上面,又不能太集中,还要求掌握好数量。所以,栽洋芋也很有技术含量,因为大家都想着,费了那么大的力,一定要精耕细作,不然的话,你哄它一时,它就哄你一季。
通常栽完洋芋都不会太晚,因为我家每块地就是一百斤左右洋芋种,干起活来也就是三四个小时。不过,等回到家已都是下午了,少不了又是一顿美味可口的晚餐,还会喝点烈酒,讲讲一些农事家常、掌故或者花边新闻,气氛热闹而融合。吃完饭之后,大家在场坝上歇歇缓解一下一天的疲乏,有的还会在火垅边烤着火,烧起带回来的栽剩或者“赚”下来的洋芋,摆摆谈谈,很晚了才照着电筒或者打着火把回去。还没有栽的人家顺便约个时间,把人也请了,到时候几乎又是如此的热闹一番。
小时候的我们,通常会被大人们叫去找人帮忙做这些事。那时候对于我来说找人是一件很害羞的差事,尽管我家的人缘特别好,只要说了一般都不会黄的,但是还是觉得不好意思。很多时候,到人家很长时间开不了口,最后,等人家主动说,你家爸爸他们是不是叫你来找我们栽洋芋?自己才使劲点头,说是哪天哪天。
到了那天,我们总是会在睡梦中被叫醒或者是被那一阵阵沁人心脾的香味唤醒,睡眼惺忪的起来饱餐一顿,又回去睡一觉。不过没过几年,十来岁的时候就跟着大人们一起吃饭,之后就一起出工,只是背的东西不多,到地头就跟着放种或者丢化肥。慢慢地长大了,十五六岁的时候,也就跟大人干差不多的活了。
栽下洋芋,气候可以的话,个把月就开始出苗,等苗出齐,长到五六寸高的时候,地里也有一些杂草长出来了。于是,就要一块地找一天时间去薅一下。薅洋芋这活算是比较轻省的了。因为这段时间天气也不是很热,尤其是海拔比家住那里高出几百一千多米的洋芋地就更感觉不到热。一般都会选一个晴好的日子,最好是下过雨后三四天又是晴天。因为天晴利于晒死杂草,那些杂草很多都还是草芽儿,也有些长得快的大一些的。用板锄在洋芋苗与苗之间轻轻铲一下,把杂草连根铲起,大部分被掩盖或者晒死了,也顺便给洋芋苗松了松土。如果过上个把月杂草又多起来了的话,有时间会去再拔一次,没时间也就不去管它,就等着挖洋芋了。
端午节前后,家里的粮食已经所剩无几,于是早早地就打起了洋芋的主意。特别是加上收成不好的年景,想挖洋芋又还嫌早舍不得挖的时候,爸爸他们想了一个好办法。那就是用小锄头轻轻把洋芋的周围刨开,把大个一些的洋芋取走,小个的连同植株仍然留在地里长着。一次取走二三十斤,管个四五天,如此三四次,五月底六月初,洋芋也就正式可以挖了。大家还给这种做法取了一个好笑的名字叫做“骟洋芋”,兴许是从“骟马”那里借用过来的。
挖洋芋是一件高兴的事,同时也是一件辛苦的事。因为六七月间,天气已经变得燥热起来,而且还会冷不丁的突然下一场暴雨。为了不被火辣辣的太阳晒,尤其越往低处走越热、越是下午越热,所以挖洋芋一般也得起个早。大坪子这点近一些,早上走快点,一个多小时到地,挖八九十斤洋芋个把小时,背着走,全是下坡路也就是个把小时,一个来回差不多四个钟头,如果六点钟左右从家走的话,十点过不到十一点便挖回一口袋或者一背篼洋芋就到吃早饭的时间了。如果天气不是太热或者克服一下的话,一天也有挖两转的情况,不过那毕竟是少数。凉山那块洋芋地远得多,路上就得多耽搁差不多三个小时,所以得早早地做饭吃了出发,回到家里的时候也是中午两三点钟,自然只能稍作休息,到吃过晚饭之后再到附近的田间地头去干一点活。
有些时候,天说变就变,尤其是中午以后,事先还是艳阳高照,顷刻便会大雨倾盆,让人防不胜防。那么远的到了地头,背着走了的、挖好了的、没挖好的也要坚持一下,无论如何都要把洋芋挖了背回去,绝不会空手而归。豆粒大小密集而又冰凉的雨水,只需要几分钟时间就会让人全身湿透,一股小小的溪流瞬间从背心留到脚跟。草鞋上沾上了厚厚的稀泥,只要一走就会打滚,干脆把它脱了打光脚板。如果运气好穿的是胶鞋,尽管里边很快就会灌满了水,稍微一动一下,扑哧扑哧作响,鞋里的泥水还会被身体传递给脚的压力挤出来好高。雨水赶走了燥热,但是也给挖洋芋制造了许多麻烦,特别是还在没挖好的和还在地里的,空空如也、无处藏身,只能任凭它怎样,自己做自己的事情。在稀泥里挖洋芋当然很费劲,挖出来的洋芋瞬间就会被洗得白生生的。背起走的背篼里的、口袋里的也被雨水冲刷后,泥水顺着人的后背、裤管流下来,混合着山路上哗哗的泥水一起流走,雨水、汗水,也许还有泪水,把这些山里人与自然和命运抗争的艰辛与苦痛一起冲走,慢慢地渗透进那一片祖祖辈辈生长和赖以生存的土地。刚下过雨的路太滑,一不小心,还会重重地摔上一跤,摔疼不用说,洋芋顺着坡滚去好远好远,得花好长时间捡起,却始终比原来少了很多,觉得晦气、伤心。更有严重的伤筋动骨,在老家,有的人因为背洋芋摔残废甚至把命搭上的事也不止一次两次,着实让人痛心和惋惜。
回到家,有时还来不及换下身上的湿衣服,索性就用一个篾子编成的撮箕把洋芋再洗一洗,放到锅里煮着给一家人当午饭或者晚饭。
洋芋挖回来之后,爸爸总会带着我们捡择一下,大个一些的人吃,太小的我们喊“洋芋子子”就拣出来喂猪。人吃的通常还要把它背上竹楼上去放着。我家放洋芋的方法很不错:先在竹楼上铺上一两床用稻草编成的草帘子,把洋芋放在草帘子上之后摊开,再用一两床草帘子盖上,这样就证它不会发热、倒汗、腐烂,也不会被风吹了之后变绿变麻。以至于过了几个月以后洋芋都还能吃,不像有些人家,烂掉许多或者麻得不能吃了。小时候的我们自然也会选出几个特别大的尤其是奇形怪状的称之为“娃娃洋芋”,用线绳或者是青藤把它们拴了楼枕杆杆上吊下来,在空中悬挂着,时常抬起来看看或者有人来还得指指点点、炫耀一番,像是自己的“战利品”。
当时吃洋芋,可不像现在这样的是想吃甚至离不了,除了刚开始的几天外,更多的不得已,只是为了填饱肚子。洋芋的做法和吃法都很多,最常用的就是煮来吃和烧来吃。当时我家有一口铁吊锅,可以装七八斤洋芋,煮一次也就差不多够我家五六口人吃一顿。才挖的新洋芋吃多了往往会拉肚子,再加上吃洋芋当饭也不顶饿。吃的时候三四个吃下去好像很饱,可干一会儿活却又饿了,有时不得不在火里焐上几个备着,或者就吃剩下的冷洋芋应付一下。不过,爸爸妈妈都很勤劳和辛苦,真正只吃洋芋当顿(饭)的时间也不是太多。更多的时候还是放在子母火里面烧得熟透了的,外边还有一层又脆又香的锅巴的时候拿来当做零食来吃,那倒觉得又面又香的。
我最喜欢吃的要数爸爸做的炒洋芋丝了。爸爸经常会选一些个头比较大的洋芋洗干净,去掉皮,用菜刀均匀地切成薄薄的片,再把它轻轻挪斜,按紧,用很快的菜刀很有节奏地切成细丝。那洋芋丝很细很匀,就像一丝丝短短的面条从刀口一直排列到刀背,然后慢慢地脱落下来,而且爸爸还经常眼睛不用看砧板,还跟我们说着话,全凭手感,我们试几次总是笨手笨脚,有时还会伤着手,切出来的还尽是大一根小一根的“扁担丝”。因此,这让我们十分佩服手艺。
不一会儿,大半盆洋芋丝便在爸爸的手下像变戏法一样被切出来了。把铁锅烧热,舀上一大铁勺猪油放在锅里,化了,慢慢地冒起了青烟,散发出诱人的浓浓的油香味,才把洋芋丝放到锅里,只听“欻”的一声,香味已经四溢,让我们这些小孩子眼睛直勾勾的在旁边看着,还一个劲地吞口水。红红的火苗舔着锅底,爸爸用锅铲不紧不慢地翻炒着逐渐变色的洋芋丝,细细的洋芋丝已经变成了黏黏的了,爸爸用锅铲把它们扒开、翻转,如果有点粘锅时又抹上少许猪油。约莫10分钟左右,放上盐、辣椒面、姜末、葱段,再翻炒、拌匀,从灶上把铁锅端下来,把熟透了还带着一点黄和脆的洋芋丝舀到我们早也准备好的碗里,我们就像饿极了的馋猫,不管它烫不烫就往嘴里塞,有些时候,含在嘴里烫得受不了又吐在碗里,快速的吹几下就又狼吞虎咽起来。爸爸总是面容和善的看着我们,有些时候也会说我们几句,但是更多的时候都会说“不要忙,烫倒起,冷一下再吃”。现在想来,爸爸的心里应该会有很多很多的酸楚,乃至苦痛,只不过那时我还小,根本看不出也还懂不得这些。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这些往事都已经过去三四十年了,可是在我的心里却依然清晰可辨。那两块洋芋地,在父母相继离世以后,我又种了几年。后来,我有幸成为了一名老师,再后来调进城里来了,离开了陪伴自己、养育了自己三十多年土地和家园,靠每月固定的薪水维系着一家人的生活,虽然并不宽裕,但比起以前,实在是好了太多太多。
每次回家,汽车都要经过我家的那两块洋芋地旁,从车窗往外看,凉山那块早也荒芜,杂草丛生;大坪子那块已经种上了几棵核桃树,快要挂果。不止一次,我都会不由自主地告诉别人更像是告诉自己:这是我家的洋芋地。隐隐约约中,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些熟悉的身影和画面,又想起了那段苦涩中又隐含着幸福的时光。现在想来,爸爸那句话没有洋芋长不大,改成没有洋芋难长大倒是很贴切的。因为,洋芋在那一个最需要的年代和时间的的确确养活了像我们家一样千千万万的山里穷苦人。直到现在,我还是很喜欢吃洋芋,倒不是还想长长子弟,确实是喜欢那股味道,那股熟悉的味道。
现在想来,我和我家与洋芋的那些事像是在告诉我,也想是在劝诫我:只有经历过苦痛的人,生活才是完整的,也才能真正体会到幸福和快乐的来之不易和弥足珍贵。洋芋、父母和故土,他们虽然没有给予我最好的,却给了我最需要的。如今能拥有这样的境遇,要感谢故人和往事,要感念一生,更要倍加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