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见过月明（外三首）

①相见

一走千里，那只红雀

如何嘬下老屋前的一朵晚霞

并在人群中将我认出

把群山的祝福，说给我听

牛背上的黄昏，在流水声中明亮

正在抽穗的麦地，与众鸟的翅膀齐平

还有几颗弹珠，藏在打碗碗花里

阿嬷的笑容，仍挂在石榴树上

我们凝望，互为灯盏

它是从我胸膛飞出去的

并啄出了你的影子

②盐

把苦海晒干

拌些月色，放入瓦罐

它能腌好一些微笑，一些影子

让我们的一生，有点滋味

③醋

瓦瓮里，一捧新米

一掬雨水，两三声蛙鸣

它们在底层，不会去挑灯、拔剑

只在黑暗中睁大眼睛:世界变了模样

它们叹气，那么多心酸的事

你要捂住嘴巴，慢慢咽下去

咽不下去的，用来做墨水

④我曾经见过月明

紫藤沿着光线往上爬

一端是深渊，一端是星空

它看不见自己的扭曲

每次开花，都是打开一把锁

门的后面，灯盏已步下神坛

看不见比自己矮小的事物

影子来来去去，等待明天

等候死亡，戈多没有来

一只猫跳上屋檐，代替了半颗月亮

缠绕我们的，不仅仅是去了又回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