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塘（外四首）

@黑水塘

思想的芦苇

抽打过桥的秋天

白云像我们一样漂泊

阳光穿过树梢

变成了深深的漩涡

那里有历史的黑暗

是火焰熄灭，语言消失的地方

在岸边洗手的人

看不到自己的脸

@毛玻璃

时间在那里流逝

开始是一片油菜花

然后是飞速后退的山水

最后是茂密的水泥森林

安静时，我能看见你在那里

在十年前的瓯江洲头

流云翻飞，睡莲灿烂

如果下雪，我在它上面画一条路

外婆能回到我梦里

它像空气一样，存在我们中间

冰冷地，隔开每一个人

要看清世界，总会有人心碎

@明天在哪里

整整一个晚上

我们都在说夏天、山谷、流泉

说吹过树梢的风

说落花的心跳

说到明天

你沉默了，黑水塘缓缓退下

悲伤一波三折

只剩一幅世界地图，努力地

修补着墙壁的空白

仿佛，从来都不是

只有我一个人在黑暗中

@行路难

草深，石径迟疑着

从春天到坟墓

扭曲了许多人的心肠

“被践踏的，都是草民的心”

——鸟……

能飞越黑夜的智者

哭着向日葵开败的头颅

疯狂的挖掘机已挖掉了一方蔚蓝

我们被一再掏出来的心

掉在山隘上，一直流血

@经过

山水半哑，明月无提灯之意

替空谷发声的，是一只杜鹃

“开始是夏天、歌声和树荫下的流泉，

白头的人在谎言的辽阔中”

黑夜，可以更重些

把冷风，层层缚在夜行者身上

她一直在路上走

她知道低处的每只蝼蚁，都是自己

他知道玫瑰下的响尾蛇，花香中的虎爪

大河传来雪的消息

有些东西，她从未带走

@小野，起风了

小野，起风了

整个黄昏都在摇晃

小城是那枚落日

我是那顶飘向河谷的草帽

不是只有一阵风向我扑来

所有低处的事物，都穿过我的胸膛

羊圈里，并没有神

小野，我们回到那个小村吧

回到一片油菜花的清晨

回到一滴露水的晶莹

那时春天没有病毒，世界没有发烧

白云深处，有一扇门只为你我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