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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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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
20221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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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雾》《我的色彩》等等

浓雾

文/野兰


折枝声,饮水声,犬吠声,第七颗松果落地了

她把悲哀塞进旧靴子

踩着记忆,走向消失的事物

泪汪汪的路,递过来半个月亮

大把大把的芦花飘扬着,变幻出麦地、

池塘与村落。她窥见麦地中央的墓碑

窥见拾穗的母亲,潜行在一再分裂的峡谷

村庄不再是湖上的睡莲,它是一记沉重的勾拳

忽然从暗处击出。父亲不在竹林里

也不在南山下,路旁的野草移动着

沿路掩藏军帽与弹片,“他会回来的,

回来擦亮天空。”身后群峰涌动

是一排向日葵正跑向镰刀,她发现自己是其中一棵

努力靠近刀锋反射的星光。当无辜者走向祭坛

四周弥漫死亡的阴影,她已经学会把风暴掖进袖口

在谎言与真相间小心地跳跃,真相太强大了

像炮弹一般落在乌克兰。她想赶在天亮前

回到童年的麦垛,那里的蝼蚁有选择路线的尊严

但影影绰绰的未来,总有猛虎在那里等着

她默默地摘了朵白菊系在胸前,黑暗中有白鸽展翅

“英雄的父亲有断臂的胜利”

身后的第聂伯河呜咽着,把整个俄罗斯拖向地球的反面



我的色彩

文/野兰


黄昏,记忆扯上雨水

无端地横斜、飘荡,在铁皮屋顶上

落下去,再溅起来

城市露出干净的一面

一些黑暗的事物顺水而去

半明半昧的我,放过了自己

在生活撕裂的地方,重新生长

等你从阴影下出来

会看见,一盏在风雨中飘摇而不肯熄灭的灯

一座伏在腐叶、淤泥、草丛里的山丘

蓄积的一泓泓清水,以及不分白天黑夜地舞蹈的

郁郁黄花,青青翠竹


二加二等于三

文/野兰


绕过庙堂和官吏,从魏晋来的人

陷在楚国的月光中,用兰花的咽喉

对斧头唱歌,大雪扫过故土

孩子们迅速变幻出牛头马脸

他跌跌撞撞地穿过所有黑夜,加入我们的行列

周围都是电子元件与二氧化碳的混合物

他抓起一沓帐单,代替了《诗经》:

“艺术是油锅里溅出来的月光。你们不能用蚂蚁的灵魂虚度一生”

为了证明自己游离于生活之外

他用两根手根夹住了落日,再用两根手指比了个“V”字

而当他走进菜市场,红着脸与小贩讨价还价

我们看见的是,一只鸵鸟把头埋在翅膀里

没有心脏的城市,把无数高楼大厦的阴影

重重叠叠地投射到他身上

头顶的天空仍旧流光溢彩,但没有一朵云是白的


霜降

文/野兰


秋深了

一个人的旷野蓄积着野火

一个空洞的灵魂,在阳光下颤抖

她去寻找远行的自己

从草涯、水际,到落日下的墓碑

她寻找一颗透明的心

在制药厂的烟囱和庙宇之间

掩藏了许多白鸽子

不能飞翔的日子,荒草取代了语言

末日的审判,在深深浅浅的脚印里

等一颗种子

那些不肯凋零的花,是伤口,也是出口

一个人,走在无人理解的路上

一个母亲,避开了所有清晨

把悲伤折了又折,在四面八方的风中点灯


信物

作者/野兰


读宋人的词

读到“知音少,弦断有谁听时”

淡村就化成了一阵杏花雨

子虚先生青衣白袜

折了一枝花,去粘远去的鸟鸣

“绝壁上有彩虹。”他让我低头看地上的沟壑

再抬头看天空的累累伤痕

后来他也变成了一片云

常常停在我窗外

我总是在半夜醒来

倾听,这个时代的云

在何处漂泊。能让人哭泣的东西不多

从汴州到瓜洲,杏花打脸许多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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