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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宇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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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5/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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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小院

母亲的小院

母亲有个小院儿,一个属于她自己的小院。

院子由南北两块宅基地连接,中间一堵矮墙相隔,矮墙的偏左侧有个拱形门,两个小院互通,人在两个小院之间自由穿梭。小院里一年三季都会五彩纷呈,流光溢彩。

母亲爱花却不喜欢买花。不必说花几十元买盆花叫母亲心疼,不必说盆花仅仅县城里才有,单是家与县城二十里的距离,便足以让母亲望而生畏了。母亲便走走东家串串西家,寻寻亲访访友,弄来了一些花籽种上。翻土、撒子、浇水、施肥,都是极用心的。于是,一到春夏时节,小院就成了花园。水仙花、送姑娘花、牵牛花、芙蓉花、芭蕉、木槿......小院常淹没于五颜六色的花海中。即便都是红色,也各有不同:大红、粉红、枣红、紫红······

仅有观赏的花是不够的。粉白的杏花、粉红的桃花、雪白的梨花、半红半白的苹果花、红彤彤的石榴花,也纷纷粉墨登场,在小院里凑个热闹。蜂呀蝶儿的,不可抗拒地纷至沓来,在花丛里、绿叶间翩翩起舞,自是一片繁盛景象。

几年前,看到月季开花美艳,且开花时间悠长,扮靓了身居的这座古都。便赴花卉市场,买来十几棵红的、绿的、紫的、黄的月季花,一路奔袭种在母亲的小院里,沿着西屋墙边,十几棵一字排开 。它们不是爬墙月季,在父亲的指挥下却也长到了房檐高。牵牛花吹起小喇叭的时候,母亲给月季们喂足了底肥,这些彩色的精灵便铆足了劲地开花,花朵硕大如掌,花瓣层层叠叠。这墙俨然成了一面花墙。花朵大也就罢了,偏偏花朵散发出浓香,门口来来往往的路人,不仅高赞:真香!但凡被花香吸引进来的大娘嫂子们,没有一个人不夸花香花美的。每到这时,母亲便笑得合不拢嘴,像夸赞自己精心哺育的孩子一般开心。站在门口,路人谁夸一句真香,母亲一定会极力邀请人家进小院参观,炫耀的心态一览无余。如置身其中,真不知是在人间还是在仙境。

母亲啊!小院的花花草草牵着她的每一根神经。

小院是花园,更是果园。母亲从地里挪移回大果树根滋生出的小树苗。小果树是不同年份、不同时期从不同的地方移回的,自然粗细、高低各不相同。仅四棵苹果树,就有腿般粗的、指头般细的,更不用说其他种类了。不管粗细高低,母亲一律对待儿女般地耐心侍候。每到初春,母亲便在树们的根周围翻翻土,施施肥,浇个透水。母亲常说,树也像人,不吃不喝没营养,怎能长大长高长壮呢?树们也不负母亲,三五年便蹿个老高,小院也成了名副其实的果园。

麦收时节,那满树一串串团聚于枝条的,通红诱人的串枝红杏,挨挨挤挤地喧闹着就红透了,黄透了。摘一个入口,定让你忍不住再吃,甜甜的,却略有一点酸味。“桃饱杏伤人”,杏大约是不能吃得太多。如果贪婪多吃,你的牙齿会承担严重的后果:连软软的豆腐都欺负你。加工成中华杏茶则是天然美味。孩子们总会贪心,禁不住诱惑,母亲便跟在身后,一边跟一边嘟囔:“不能再吃了,走的时候少不了你们的。”

八月份一到,小院又为你献上了个大汁多味美的大九宝、深州蜜桃,可劲吃就是了,管够。秋风一吹更是硕果满枝头,黄澄澄的鸭梨、雪花梨、秋白梨,让你口水直淌儿;那红彤彤的红元帅、青黄参半的黄元帅,更让你口舌生香。而今,母亲不知从哪儿弄来几棵黑枣、花椒、核桃、柿子树苗,三四年后,母亲的小院就更加丰富多彩了。

生活在果树窝里的小院,是北方水果的仓库,满足了儿女们一冬天的味蕾。

说母亲的小院是菜园也不为过。树下,花边,凡透光处,母亲都辟成小块小块的菜地。紫皮的圆茄子、半米长的豆角、孩童胳膊样的黄瓜、披着绿衣的丝瓜、一嘟噜一嘟噜的红彤彤的西红柿······不出家门,便成了餐桌上的常客。我们几个儿女回老家,总赞母亲勤劳。母亲常笑笑:你们都不在身边,我没事干,不瞎种个菜呀、花儿的,又能干什么呢?

是啊,母亲放飞了四个儿女,无法儿孙绕膝,自然失望。但母亲毕竟是母亲,她会再养几个几十个“儿女”以转移精力,转移注意力。花儿草儿,树们菜们呀,母亲以喂养儿孙才有的耐心来管理,也是为了寻找心理的平衡吧?

母亲的小院,是母亲心灵存放的家园,是她精神的寄托,也是我们儿女们的牵挂,获取母爱的通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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