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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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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1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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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送母记

2020年4月中旬,由于全国疫情有了明显好转,武汉也解封了,在京生活了半年之久的母亲准备返回武汉。

考虑到母亲年迈体弱,尤其是腰椎有病不能久坐,乘坐飞机、高铁,甚至开汽车都被否决了,唯一的选择便是火车。根据我多年的经验,乘坐Z37次软卧最舒适,夕发朝至,上车睡觉,醒来到站。于是,提前20多天便特地去售票处将车票拿到了手。

母亲来京时,由我妹妹、妹夫和他们的孩子一路护送;返程时我决定尽我一份孝心,一同前往、一路关照。由于母亲腿脚不便,行走缓慢,我特地在网上买了一辆轮椅车。车拿回家的时候,生性好强且节俭惯了的母亲没少埋怨我,说用不着,瞎花钱。离开那日,安排我的女儿和妻弟开车送达车站,一切准备妥当,一切尽在掌控中。

母亲来后,我们一直住在昌平,离城里有几十公里,加上晚上是北京的交通高峰,故我们决定早点出发。9点的车,6点不到我们就启程了。郊外的黄昏天色微暗,随着汽车的行驶夜色渐浓,进入城区华灯初放。走五环,过四环,到三环,汽车越来越多,好在我们时间充裕,倒也不着急。大约一个小时,到达了北京西客站送站楼,女儿和妻弟与我们挥手告别。

西客站乘客很少,一行人肩扛手提拿着行李过安检,我始终推着母亲乘坐的轮椅车在前面带路。一切似乎十分顺利,最后一关是验票进入候车大厅。服务员微笑地双手接过我的票,温柔地告诉我:“先生,您走错了车站,应该在北京站乘车。”

我仔细一看,傻眼了,头“嗡”地一下涨大了,火车票上写着:北京站至武昌站。没来得及细想,立即打电话女儿和妻弟,赶紧调头过来送我们,十万火急!

站在空旷的西客站广场上,望着广场上滴答移动的大钟,心急火燎!夜色沉沉,冷风扑面,时钟移动的每一分每一秒对我是一种煎熬。怎么会出现如此低级的错误呢?我陷入了极度地自责、后悔之中……

预购车票那日,我与妹妹特地去售票处,售票员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告诉我:“去武汉的Z37车次列车,因疫情原因停运。”

我说:“麻烦,你查查,有无与Z37次时间相差不大的?并特地强调一定是软卧,5个人务必安排在一起,便于照顾老人。”

售票员耐心地查找了约30分钟,说:“有,Z207次,始发站天津,终点站长沙,路过北京和武汉,均可上下乘客。”

只要合适,没问题,我一阵窃喜,说:“就它了,挺好!。”

售票员打出了5张票,递给了我,我简单一看,没错!便小心地装进了衣兜里。

当时,我根本没有仔细核实,是北京站还是北京西站?这一字之差,可是两个地方。虽距离不算远,但关键时候也会贻误大事啊!恰恰,这次就被我遇上了,仔细想来,我犯了经验主义的错误。多年来,我去武汉都是在北京西站上车,普通列车,包括动车。

此时,离开车的时间越来越近,我不停地打电话与女儿、妻弟联系,恨不得他们马上飞过来。焦急地等待中,不断有车亮着大灯开过来,又开过去。每开过来一辆车,便带来一份希望;每开过去一辆车,便载走十分失落!

终于,熟悉的车辆先后到达了,怀着希望和焦急的心情坐上了车。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路况,因为往日这个时段正值下班,是拥堵的高峰,从西客站到北京站至少40分钟。此时,距离开车时间仅剩1个半小时。到了车站还得排队安检、验票,能够争取一分钟就增加了一份希望。

妻弟先到先走了,女儿后到紧追不舍,相隔也就三个路口。好在,路上车辆不多,一路畅通,女儿轻车熟路,不到20分钟便到了。

北京站门前不允许停车,人一下车必须走,女儿开车回家了。我给妻弟打电话,他由于很长时间没有来过北京站,对道路不熟悉,加上天黑视线模糊,一时迷了路。这真是越急事越多,我不停地打电话与乘坐在车上的妹妹联系,妹妹始终告诉我正在找寻中。

我这颗焦急的心紧张得快要爆炸了,连呼吸都觉得十分困难,时间在一分一秒地延伸,绝望在一点一滴地增长,难道今晚走不了了吗?我甚至作好了给女儿打电话,让她调转车头接我们回去的准备。

在极度地绝望中,终于看到了妻弟风驰电挚地狂奔而来。好在北京站广场乘客不多,母亲坐在轮椅车上,我推着车朝进站口猛跑,后面跟着一行肩扛手提行李的家人。按正常的程序,排队进入候车大厅可能要误车,我跑到服务员面前,还未等我说话,服务员告知:你们可以走爱心通道。

爱心通道,好温馨的名字!我们跑向通道口,这里一个乘客都没有,仿佛是专门为我们开设的一条便捷之道。安检、验票格外简便,为我们赢得了宝贵的时间。好人性化的服务。我当时真想大喊一声,感谢你,爱心通道!

直接进入候车大厅,直接穿过验票口,来到了站台。上车时,几名服务员见我们到来,马上迎候上前,帮忙拿行李,并搀扶老人,一直把我们送上车。

母亲多年未出远门,见这阵势,非常激动,连声说:“谢谢你们!服务态度真好。”

列车长显然被感动了,跑过来问道:“你们5人是一家的吗?”

我们回答:“是的。”

列车长手一挥,“特殊安排。”说完,把我们领到了17号车箱。

我说:“列车长,错了,我们是11号车箱。”

列车长指着靠近门的两个包间,说:“你们一家人就呆在这里。”

我们连声说:“感谢列车长。”

于是,我们一家5口人,乘坐了8人的包间。后来,我们发现,整个车箱,只有另外两名乘客,非常安静,非常方便,尤其是我的老母亲,一个劲地夸奖服务员。

真是惊喜两重天!这是我搭乘列车以来,最为惊心动魄的一次,最为温馨舒适的一次。看来,祖国处处有亲人,非常时期真情在。

母亲缓过神来,还夸耀了我一句:“这辆轮椅车你买对了,要不然肯定赶不上点。”

火车一夜之间,在我们的酣睡之中,跨越了千里之途,由祖国的心脏北京,抵达了我的故乡武汉,我们与母亲一道,安全顺利地回到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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