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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汉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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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1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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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念旧友

他是我1974年“上山下乡”到湖北大冶金牛时的一位挚友,他叫做晓林(化名),比我小四岁,个子矮小,浓眉大眼,蓄着小分头,一副小白脸嫩得像豆腐,禀性灵巧,好学习,读书也专心,很讨人喜欢,有时还可招来一些少女的追慕。他的家是我在村务农时的东家,一家共四口人。在他家断断续续的两年时间里,进进出出却一直没有碰上他的父亲和他的姐姐,为此,我心里很是纳闷。究竟其中有何缘故,也不好直问,后来得知他但家庭成分不好,属黑“五类”之列,父亲是50年代初去的鄂州,据说有较深的文化,是一家石油公司的负责人,因对中国的政治运动有些想法,说了一些难听的话,曾经挨过整,所以,之后几乎没有回村,除非春节,但是,下放仅两个春节每次我都返城了。他的姐姐要长他上十岁,当时已经出阁,俗话说“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原本一颗清纯的心,被所谓“反动家属”的一团浊水玷污,故后来回家也很少。

由于家庭缘故,他被迫辍学回乡,好在家里不求生计,与母亲相依为命,一年四季,不种水田,只下地种些蔬菜和经济作物。过着比较清闲自在的田园生活。他的母亲是一位心地善良、和蔼可亲的女人,尽管多年没有干农活,但是,家务事手脚麻利,洁净灵醒,在她家寄宿心安气畅,非常舒适。两年中,年年双抢知青可自找“门户”,作暂栖之居,待事过后则回知青点。晓林的母亲对我很好,视我为亲生儿子,所以,双抢时落户于他家是最理想的选择。我与晓林是好友加“兄弟”,又因臭味相投,他是有家庭问题的小青年,我也曾一度被同学称为“走资派的儿子”。所以,我俩很谈得来,在一起玩得开心,在他家不仅可以和他睡一张床,同吃一锅饭,缝补浆洗,油盐柴米都不用操心,而且有时还可得到他都享受不到的待遇。

记得有一次,我从黄石带去的西瓜,他的母亲看我每日早晨三点起来干活,晚上转点才能入眠,偷偷地瞒着他把西瓜留给我,不小心让他知道了,气得他几天不理我,并责备其母有偏心。他母亲对我说,他人还小不懂事,你不要怪他,再者他每天不干什么重活,而你干活又累又苦,天气炎热,家又在黄石,万一中暑了,我是东家心里难过,又怎么好向你父母交待呢?说来也是,他当时不过十四、五岁,童稚心强,我怎么也不会与他见怪。当我听完他母亲的话时,热泪在眼眶内直打转,越发觉得他娘儿俩可亲可爱。不仅如此,她还经常炖鸡汤、烧黄鳝补我的身体,这些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中。一时又不知道如何报答他们,唯能做得到的就是每次返城回队时,带点城里的特产,交换心意,再不然就是依顺老人家的话,好让她放心。但是,越想让她省心,可却越让她担心。

晓林的书多,他虽然在家,可同学之间互动较多,他向同学借回一本

《较量》的小说。我在中学时,看《红楼梦》、《水浒》、《晋阳春》、《家》、《春》《秋》《母亲》等名著比较多,而文革期间出版的新书看得少。他看新书也很来劲,已是晚上十点多钟了,我趁他不注意一把将此书抢了过来,其实,如果要郑重地向他借,他会于心不忍,他不但不借,反而会有防范,不会忍痛割爱的,孰知,我这一抢,真的惹烦了他,突然间,他抽泣起来,我也不让,一口气将这本400多页的书全部看完,最后一宿也未合眼。他又哭又闹了一阵子后,熬不过就睡觉了。早晨一睁开眼睛就问我,书呢,我开了一句玩笑,笑着对他说,昨夜要是停电那就更精彩了,不用买洋油了,说着便把书还给了他,我就出工去了。第二天吃早饭时,他母亲问我,你俩昨夜在搞么事,我不好意思没回答,她又接着问是不是为了书呀,其实这一夜让她老人家也不得安宁。我和他闹别扭,使她劳神费心晚上也没休息好,当时我并不觉得,如今回忆起,真有切肤之感,特别是回城后这三十多年来,耳边未曾闻到老人的声音,叫我好生思念和牵挂。1977年元月我回城那天,他送我到家,在我家住了几日,我们的兄弟情谊进一步加深,可是,之后十年,由于种种缘故,我们终于失联。

十年后,一次我因公差顺路回村,首先直奔他家,可让我吃了一个“闭门羹”,铁将军把门。随后见到了当年的村长,老村长没大变,只是脸上多了几道皱纹。一个同龄村友对我说,晓林在我回城以后不久,随其父全家乔迁鄂州,具体的情况尚不知晓。但我一时疏忽又急着赶路,未问得他的讯址,而后曾又去过鄂州几次办事,但不是因为事情耽搁,就是一时未曾记起,话说回来,偌大的鄂州城,人海茫茫,到底他现在何处,一家人安否?真叫我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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