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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汉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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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406/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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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念姑父

近日,与表弟建疆微聊时,便提及到他的父亲,或许是今年父亲节又快要到了,他思念至亲,这是人之常情,情境之下,不禁引发我对姑父的翩翩联想。

我的祖父母生养五个子女,其中,姑父是我祖父母长女的丈夫,也是他们俩老唯一的女婿。在姑母的五个兄妹中,姑母排行老三,老大是我的父亲,老二便是表弟建疆的二舅,老四与老五英年早逝。

20世纪50年代末,姑父母蜜月度完后,为了响应党的号召,他们滿腔热情的去了新疆支边,在那里生下我的表弟,故取名为建疆。随后几年中又喜得次子与三子,二疆与三疆。

姑父为人忠厚老实,工作积极肯干,但因水土不服,去新疆不多久,则落下一个“哮喘”的病根,于是,几年后便拖家带口打道回府。 从新疆回来后,蒙生产队关照,活路虽轻巧,但集体用工,挣取工分有限,几个子女尚小,家况窘迫。不过,身安茅屋稳,性定菜根香,清贫的日子慢慢过,一日复一日,也落得个平淡、平安、清逸、自在。

姑父姓袁,湖北省鄂州市杨叶乡袁家湾人。姑父与我两家相距约摸15公里,而他家离我的老家距离大约15华里,每次我回老家往返,步行途中的这条乡间之路,必经他家。

那还是我十岁左右时,祖父往往挑着一副担子,两个箩筐里边装着杂七杂八的东西,压着肩担两头弯弯,显得轻车熟路。我们兄弟几人虽然两手空空,跟着祖父前后,走起来,先快后慢,时间一长却小腿疼痛,脚板打泡,加上天气炎热,烈日当空,汗流浃背,口干舌燥,以免中暑,总想到姑父家中歇歇脚,加点餐或者喝点茶水,解解凉再往前行。

我的父母便是和蔼可亲、知书达理的两位长辈,所以,经常叮嘱我们要讲家教懂礼数,逢年过节,方便时可从黄石带些土特品,这样好进姑父的家,平时,也不要空手临门。一说多年,我总把父母的教导放在心上,直到成人后,每次去姑父家总会以礼在先。

姑父他个头不高,身材瘦小,五官清正,仪表堂堂,虽然出身普通农民家庭,但家训严谨,注重礼节,为人厚道,待人诚真,性情温和,说话和气,是一名地道的庄稼汉,干农活却是一把好手。在村里广结人缘,关系好,有口皆碑。特别是岳丈大人带着侄子们来了,亲人到屋,他总是笑脸相迎,招呼我们既热情又周到。

来往多了,对姑父家的甘蔗与“新面馍馍”这两种食物,印象最深。在姑父家不仅可以品味甜密的甘蔗,而且经常还会吃上精细的“新面馍馍”。

一说甘蔗,尤其是鄂州杨叶地区的甘蔗闻名鄂东南,姑父家的甘蔗更有特点,既有看相又有嚼头,原因是他那里江南的一方土地肥沃,水分充足,姑父又善于密保管工,看护有方,所以,甘蔗普遍长得又高又壮,吃起来味道甜美。我记得几乎每次在他家所吃的甘蔗,都是姑父劳神费力,一边咳嗽,一边喘着粗气,从地窖里挖抽出来的,他操刀削皮,选最好的用来招待我们。

所谓“新面馍馍”,就是指当年收割的麦子,压出的面粉,又白又细,做成馍馍新鲜柔软,光润爽口,确实好吃。

常言道“择日不如撞日好”。有一次,大概已是响午2点钟左右,鄂州杨叶的风俗习惯,吃午饭的时间与邻近乡村几乎差不多,但较之城里作息时间总会晚一至二个钟。太阳偏西,当走到他家门口时,一下子就可闻到新麦面香浓浓的馍馍味,这一锅刚刚蒸好的面馍,热气腾腾,香气扑鼻,我高兴地叫了起来,“哇”,不由分说的揭开锅盖,顺手拿起一个就往口里塞。姑父说不要慌,慢一点,莫烫着,后来,姑父又从自留地里摘回几个适令蔬莱,炒好之后,我饱了一回口福。尽管这些比不上山珍海味,但这毕竟是家乡的风土人情,它体现出普通农家的待客之道。

其实,我并不畏惧姑父说我口馋,因为,按中国传统观念,祖辈们喜欢的是长孙子,而我的姑父偏偏喜欢我这个侄子老二。所以,在他面前我表现出一种宠溺的童稚,行为举止经常会有些出格。对此,姑父不仅不责备,反而,还担心我在路上受饿,吃不了兜着走,让我们多带上几个馍馍,以便充饥。

回想童少时,几乎每次回老家,往返都会到姑父家小憩,如此说来,他家相当于是我们祖孙几人的一个驿站了,这也成了习惯,倘若没去他家,吃不到甘蔗和白馍,心里倒有几分失望的感受,极不自在。于是,我常在想思,这些难道不是一种缘份或福气吗?是的,这种福气是一种亲情,更是姑父的一种恩德。他健在时,我已曾幸福的享受到,可惜姑父早年去世,我的幸运减少了许多,但是,那些我们曾经团聚的美好情景,却成了难以释怀的过去,而偏偏又历历在目。直到成人后,每次路过姑父家,坐在交通车上,总会打开车窗凝眸着他的那幢旧居,蓦然回首,仿佛姑父熟悉的身影又浮现在我的眼前,尽管若干年后,岁月更迭,姑父的华厦重新落成,旧屋的模样渐渐消失,而我十过往的片片回忆依然难以抹去。

姑父已经离世许多年了,前不久,与表弟建疆聊天时,我却忘了这一茬,姑父到底卒于何年何月?祭日又是哪一天?至今仍不清楚,这是做侄子的疏忽,心存内疚,然而,姑父对我的那些情和意这一辈子不会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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