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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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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0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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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宁河新岁

寒潮往复,即使温暖的安宁河流域,春花也还在试探,连往往早开的玉兰也未见踪影。不过,粉的冬樱、明黄迎春花,还有无论如何都要挣脱浓云的金色暖阳,与随处可见的“春节红”相互辉映,总不会让节日里带着些许亢奋的人们扫了兴。

在霞光一样的早春花的点缀里,在绿意深浓的云南松的涛声里,在阅尽千年的邛池水的潮涌里,看到湖边的柳树挂出了新绿,虽然一年又一年它们都如此,可还是涌起阵阵欣慰。气候尚寒,却不减游人热情。他们用尽各种办法,拍照、录像、写生、或者干脆唱起来、跳起舞来,期待着万物的新生、期待着即将铺天盖地而来的全新的另一个春天。

红嘴鸥在逆风飞着,邛池中的各种可爱的水鸟,随波浮动、饿了就钻下水去,不一会儿嘴里叼着小鱼浮起来;泸山上,古寺依然在讲述它的故事,用千年汉柏的轮廓、五百年前的石刻,还有紫薇树、梅枝,他们依然在那里,静静望着人世的更迭,望着时而翻涌时而平静的邛池水。

天上新月如钩,陪伴不远处古城彻夜不灭的灯火。走在修复的古城里,仿似行走在过去的梦里。俯首回眸间,虽知是人为造设,却成功让人置身历史长河中回望此时此地。建昌古城修复后,一直想来看看,和蜀中常见的川西林盘古镇有相似的营造手法,但气质上却完全不同。自古以来川滇交界、六诏咽喉、西南锁钥的地理区位,历代王朝的行政区划设置中时而划归四川、时而划归云南的特殊地带,铸造了滇蜀文化融合转接的独有气质。古城修复后的新貌,让我印象里那些模糊的概念、认知逐渐地清晰起来。在安宁河流域“北达京畿、南通蒙诏”的特殊区位里,上游地区更加寒冷,而建昌以南的流域,则更加接近滇地风情。

小时候在安宁河上游成长,距离下游的建昌城不过七八十公里,而土地的颜色、气候方言、自然风物却有很大差异。一入建昌城,仿佛从小相岭山系的高寒穿越到某个亚热带风情小镇。印象里九重葛(三角梅)到了春天就疯长,洋紫荆在冬天就开花。仙人掌之类的耐旱肉质灌木,随便给它一个土墙头,就能茁壮成长到令人惊讶的规模。从前看到城墙下岌岌可危的老屋、屋内规模可观的花树,还有零星散布在民居中的古迹、古树,为他们未来的命运感到担忧,以为会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历史烟尘里。幸而古城以崭新的面貌修复旧时行状,它以最适宜的方式倚旧而生,它依然古老,但它已经获得新生。四牌楼新刻的牌匾,望宸、肃正、青阳、长明,再过许多许多年,依然会给后世以训导指引。

汉时邛都唐时巂州,明时建昌清时宁远,郡首府署所在地断续沿着河流不远处迁移,时而往北时而往南挪移,加深了这一区域滇蜀风情的推融。长大以后外出上学,大家都说家乡的口音似云南人,那时不明所以。我们幼时一起上学的同学,有的沿河北上、有的沿河南下,四散在各方,背负着各自生长风土的烙痕,淹没在各自的生活里,续写未来的故事。

而时代作为历史的一部分,像大河一刻不停往前奔流。交通的飞速发展,大大拉近了时空距离。那些掩藏在高山峡谷之间的壮美,故乡豪情满溢的山水,不再那么令人望而却步。我在动车穿梭的间隙里,看见岩羊群停驻在大峡谷山洞间、也看见山间河谷平原柔美的轮廓,枯山情绪饱满的起伏之状,在大凉山冬日暖阳下泛着青色的光。

在小相岭隧洞口看到了三国时诸葛亮南征时的雕塑群,表现的是他在统一这一地区时在此山顶刻下“今日山头”四字的场景。山的名字也源于蜀相诸葛亮,是“相公岭”的简称。看着雕塑上的人物,背景是挂满冰霜的山岭。如今修筑了栈道得以亲近,也让后人对这段历史有了可凭吊之处。

今日山头今日生,不知为何想到这句话。不知属相曾经是以何种豪情写下这四字,他后来因为“出师未捷身先死”未能实现理想抱负,不过千年来武侯祠外瞻仰“名垂宇宙”蜀相风采的人群始终不曾停歇,他一直都在。

安宁河新岁怀古,怀古寄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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