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明山
网站用户
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这个虎年翻篇了，由于禁放烟花市民们除夕之夜，妻子端出烧好的菜一家三口人寂静地吃完后，只能两眼盯着无趣的电视机，一点传统年味都没有。在不知对门及上下楼邻居是何人的今天，春节在没有欢笑声和村民们互相祝福声中过去了。
耳边又响起了昔日的忙碌又欢声笑语，儿时我们早已放寒假，小年夜，四兄弟姐妹被父母安排的任务满满当当，大哥到街上把煤球买回家，大姐到菜场买菜二姐负责家里卫生洗刷，我被父母叫去包馄饨和煎荷包蛋饺！在几分钱一根油条，四五角钱一斤猪肉的年代，看似物价很低，可是却买饼等面类食品需要粮票，买猪肉需要肉票，买布做新衣服需要布票的年代，你即使有钱也买不到物资！平时一个礼拜都吃不到荤菜，两眼盯着商店的各种饼食品心里痒痒难忍！于是乎，过年成了我们最大的希望了，因为只有此时父母才舍得买鱼买肉和各种食品，还能有新衣服穿了。由于各家各户企业会把平时省下来的粮油票和猪肉票集中在这过年时候使用，故在江阴县各乡镇的猪肉食品站人头拥挤队伍排得老长，负责买肉的人忙得头昏脑胀，因为前几个人都买半排片约七十多斤，轮到大姐时不知怎么的，那个卖猪肉的人瞄了一下大姐手中的肉票也没有细看，随口就说：“哟哟，又是半排片猪肉，今天买半片肉的人真多。”我姐姐顺口回答：“是呀，对！”就和堂姐两个人不吱声地接过卖肉屠夫递过来的猪肉扛回家了！随后我父亲把猪肉平分给大伯和小叔家了，一大家子美美地享受肉的美味。在那清汤寡水一个月吃不到一块猪肉的年代，请不要拿那雷锋叔叔般的觉悟良心标准来指责！我坐在火炉旁，手里的铲刀不停地翻动油锅里的荷包蛋饺，直至金黄色捞起来放在盘子里，再向锅里倒入鸡蛋夹进菜馅翻包搅动。
除夕之夜，祭过祖后，妈妈命令把菜端上桌，一个个手脚飞快又利索，江阴县城乡特色菜的韵味尽显，有红烧鱼红烧肉，油面筋塞肉，红烧大肠，江阴水芹，走油肉，猪爪箩卜汤……平时看不见的好菜今天全出现了，望得口水直流。父亲一声“吃吧！”我的筷子第一个插过去了！屋里热气腾腾，四处飘香，那个年代没有什么雪碧和可乐，年夜饭在满嘴巴的油渍后吃饱了，缠着母亲拿出了烟花，四兄弟姐妹一溜烟地跑到屋外了，夜空中早就响起了烟花爆竹声，火光时不时地划亮夜空，村路上到处是五颜六色的烟花在闪耀着，孩子们手里拿着闪簌着亮光的烟花，相互追逗着，叫嚷着。摔炮不时地“啪，啪”作响，那个叫“年”的怪兽估计被吓得逃到哪个角落里躲在来了！在没有电视机的年代大人小孩的欢笑声此起彼伏！不知怎么的，我手中的火箭弹没有飞上高空，而是嗞溜一声钻进崭新笔挺中山装街坊寿郎的口袋中去了，炸出了一个洞，气得寿郎嘴巴直咧咧！我霍一下逃跑了！直到放关门炮仗时，父亲把我拎回家一顿数落。深夜父母仍在忙，我们在这五彩缤纷的夜晚睡着了。
年初一早上，“啪啪”的炮仗声把我从睡梦中催醒了，只见母亲已经把新衣裤放在床头了，起床后灶台上已经放着糯米团圆和红糖水，吃起来滑溜又香甜，进了好婆“奶奶的意思”房间里说：“好婆新年好，祝您老身体健康，寿比南山”，话刚落音，好婆把一个红纸包的压岁钱塞进我的手中，回头又向父母亲拜年道福也收到一个红纸包！出了家门，给大娘“伯父之妻”和叔父两家拜年也拿到了红纸包，随后到左邻右坊家向长辈们一路贺岁道福，回家时口袋里手中已经被塞满了花生瓜子和糖果。午饭后和哥哥姐姐一起上江阴县城大街玩了，街上热闹非凡，红旗灯笼高高挂，弹拉说唱，舞狮子，舞双龙戏珠，马戏团，杂耍，各种美食应有尽有。姐姐们喜欢各种能粘贴的花花绿绿的花纸头，我和哥哥喜欢看马戏和打汽枪、套泥人所以分开了，我眼力还是好的，汽枪打气球连连得手，摊主板着脸眼睛都气绿了，但是圈圈套泥人和玩具却成绩不理想，圈圈落到物品身上都不是滑落就是跳开的，严重怀疑这是摊主的耍的阴谋诡计，罗鼓当当响起，羊拉小车猴王翻跟头一通后，马戏杂耍人手中拿着托盘向四周观众道个新年祝福，口中念：“各位看官朋友多多发善心关照，请有钱的捧个场，让在下能够安家糊口”，于是乎一毛二角地钱纷纷落在盘子里。随后我花一角钱在小人书摊上看了一会儿小人书，小人书摊上的连环画很多，什么三国啦，孙悟空西游记啦……等等！又花了几角钱在长江影剧院看了一场电影，出来后天色已经暗下来了，至于当时看的什么电影片名已经忘了，和哥哥一起回家吃晚饭，此时长辈给的总共三元钱压岁钱不知道怎么回事已经没有了！
年初二，母亲把我们四兄弟姐妹早早地就叫起床，吩咐今天要去江阴县城东外七里庙的黄铜桥“王大村”，二阿姨家走亲吃饭了，顿时红通通的走油肉，淡黄色的白烧鸡块又出现在我脑袋里了，口水往外流。在半天公路上看不见一辆汽车视自行车为稀罕物的岁月里，走在弯曲的柏油马路上，自江阴城东门河南街到要塞乡王大村四五里的行程，迎着呼呼寒风和一点没有热度的太阳，足足走了三个小时饥肠落落的我终于看见璜铜桥了，二阿姨家几间矮矮的土砖房就在桥北，记得屋后有几岗自留田和一个大水塘！村上的民房大门一忽朝东南开一会又朝西南开，显得凌乱，二阿姨在璜铜桥头等着我们呢！进了屋子姨哥姨姐和我们一起叽叽喳喳地，屋里屋外相互调笑声不断，亲情浓浓。一会儿，“吃饭了”二姨妈一声招呼，三张桌子香喷喷的饭菜摆好了，又来了我几个不识的姨夫本家亲戚，两桌大人一桌小孩，二姨夫张阿贵号称“老酒鬼”，一顿高烈度白酒能吃二三斤，还有伴随他一声吼让人永远弄不明白的“双秀凤”口头禅，曾几何我多次向人打听这个“双秀凤”到底是何方神圣？是二姨夫的前妻或青梅竹马？结果没人能知道个所以然！
初三我家请客后，初四小叔家堂姐来通知说：“我爹说今天去我家吃饭！”因为小叔与我家同在河南街因此很近，小叔父是城镇户口在国营厂上班，住的是江阴县房管所安排的房子，河南街十三号院落这是一所清代遗留下来的百年老房子，原主人是清代雍正年云贵总督大学士杨名士，外院墙很破败院中很大，杨名士一部分后人仍居住在此。小叔子家中地上铺满了老木头地板，下面有没有让我害怕的蛇就不知道了，由于屋子很不够用因此在院子里临时搭几个棚子烧饭和存放东西。那时由于堂弟阿龙没有生出来所以整个家族我只是个最小的。只能跟在堂姐哥哥屁股后面在街上玩，以乞得他们的赏赐好东西了，小叔叔是个标准的贤内夫，家中里外都由小婶娘当家拿主意了，一派标准的城里人生活气息，吃得很细致不同于农村人，在当时来说应是量小味好花样多！而且娘家人和夫家人不同时请，故而新年饭的气氛是人少而安静，不是农村那种小孩满地窜，大人头碰头的景象。一幅城里人家气息！
正月十五闹元宵，这个千古传统的节日，同样在江阴县也有一股与众不同的特色情调，一大早炮仗声不断，街上挂满了形态各异的花灯，小孩子们手提或拉着五彩缤纷的生肖动物灯相互显摆着追遂着。远处传来了江阴民间地方特色戏唱滩黄，和丝竹，也有人挨家挨户拉着二胡。滩簧戏台上罗鼓吹拉，古装粉沬，古代各种人物纷纷登场。另一边丝竹之音幽悠而动听，却又九曲诉肠令人泪下，江南丝竹音乐大部分民间“丝竹音乐社团”，事实上不少是以民间戏曲腔调坐唱为主并兼事丝竹乐器演奏的堂名乐班，或至少可以说这些社团早期活动(清末民初)阶段无论是组织形式还是表演性质，也都属于“章名”范畴。晚清和民国初广泛出现于南京、苏州、无锡、江阴和上海、杭州等地。江南丝竹广受人们喜爱，音乐中正平和、陶冶情操、培植品性，具备着优美抒情、明快圆润的特征。大概包括了吹、拉、弹。弦索，或曰竹丝，是整个环太湖地区丝竹音乐构成空前发达的艺术摇篮。代表人物有刘天华、阿炳等。舞龙灯舞狮子队从远处吹吹打打地过来了，毛胡长长，眼睛瞪得圆圆的，血盆大嘴，双龙戏珠，狮子盘绣球，飞、盘、转、腾越别看体态庞大却动作灵敏快捷，后面还跟着形状五花八门，色彩缤纷的花灯游街队伍，足足有二三里路长，这些都是我们江阴县民间团体和乡镇政府共同组织的千古传承文化特色！寓意着对明天的美好向往！
春节在亲友之间相互走动，串亲访友中不知不觉地结束了，开学了，此时的菜都已经由于来来回回端上桌不知已有几次，不新鲜了，红烧肉已经黑得不能再黑了，柴得不能再柴了！可是在物资短缺的年代，对我们来说这已经是最好的食物了！
江苏江阴市澄江街道住所潘明山2023年2月7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