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校•童年

    这是我小学和初中时的母校，默默地立在那个偏僻的小村，已四五十载有余了。村子不大，地势也有高低。淳朴的乡民，在村子中间最平坦的百十来亩地上，建起了这所学校。村子叫漴潼村，学校叫漴潼学校。附近几个村的农民便带着对未来的期望，将孩子送到这里来上学。学生多时，有八九百人之多。甚至有更远的村人，也将孩子送到这里。或在学校住宿，或借住在亲戚家里。八岁那年，父亲将我送到这里，开启了我的学习生涯。

校门不大，校名也很普通。只是在大理石上刻了“漴潼学校”几个字，字很小，不注意并看不出还有校名。走进校门，眼前豁然开朗，数十间教室掩映于苍松翠柏之中。松是雪松，柏有侧柏、扁柏、千头柏，也有两棵树型庞大的刺柏。校园中间的主路上，则是两排一抱粗的梧桐树。

这条路本是土路，晴天尘土飞扬，一到下雨天，便泥泞不堪，师生上学、放学极不方便。一次周五放学时，老师布置了一项特殊作业：每人上交20斤砂石。这个周末，小伙伴们便以完成老师的作业为名，正大光明地三五成群到田野里撒起野来。每人手里拿着一个蛇皮袋，见到合适的砂石，便你争我抢地放到各自的蛇皮袋中。捡了一会儿，大家便将蛇皮袋放在一边，在田间地头、沟渠上下发起疯来。后来的结果是，这条土路变成了砂石路，虽然不够平坦，但遇到下雨天，确实比以前强多了。

顺着这条砂石路来到第三进院子，这排教室和别的有些不同，青砖青瓦，显得古朴典雅。西面第二个教室便是我读小学一年级的地方。在这里，我学会了a o e，我的启蒙老师是潘老师。潘老师谙熟于激励教育，经常奖励我们一些很实用的文具。我小学时用的文具盒，都是一年级时潘老师奖励的。教室前面是一个长方形花园，里面有没有花早已没有了印象，但花园中间的那棵雪松却一直屹立在我的记忆中。当时那棵树只有碗口粗细，现在应该有一抱粗了吧。花园南面是两口池塘，东西各一个。东面的池塘里种着莲藕，每到夏天池塘里美得不可方物，荷香四溢。冬天水枯时，还能挖出不少莲藕。池塘东侧是一人多高的灌木丛，那是我们玩耍、纳凉、读书的好地方。西面的池塘里， 养了很多鱼，课间玩耍时，常有鱼从水面上跃起，发出“扑通”一声，吓得我们一跳，甚至将水溅我们一身。

池塘南面是第二进院子。院子中间是一大片草坪，这是我们课间活动的地方。草坪中央，东西各有一棵前面提到的树形庞大的刺柏，因为浑身是刺，没有人敢去招惹它。如果有小鸟在里面做窝，应该是一个十分安全的家。草坪西侧的院墙边，横七竖八地长着几棵杨树。 二年级时经常因为没有完成老师的作业，在杨树下被罚站。被罚站的还有好几个同学，大家似乎并没有觉得被停课罚站有什么不好，反而交流甚欢。因为没有听到老师布置晚上的回家作业，年龄又小，也不知道问同学，第二天继续被罚站。在这个院子里，我还认识了给我印象深刻的白老师。白老师当时有多大年纪，已记不清了。给我的印象是，非常慈祥，像母亲那种感觉。二年级时因为经常被停课罚站，所以功课并不好，期末考试时，被留级了。父亲便去学校找老师，希望我能够读三年级。别的老师都嫌成绩差不肯收我，只有白老师看我还算老实文静，便收下了我。白老师是我的作文启蒙老师，刚上三年级，什么叫写作文，大家都搞不清楚。白老师便不厌其烦地给我们讲解，教我们如何去写。在白老师的教导下，我的语文成绩有了明显的提高，经常受到白老师的表扬，甚至我的作文还经常在班里作为范文被老师朗读。虽然已经过去几十年了，但白老师慈爱的形象仍然印在我的脑海里。

即使是一所村级学校，但老师们都很敬业，能力也很强。四年级时的语文老师，写字很好看。五年级时的潘老师不仅书法写得好，而且有很强的文字功底，后来还在镇上的中学当了校长。

童年是快乐的，孩子们可以尽情地玩耍，尽情享受小学的美好时光。也许他们知道，接下来的中学生活，将是紧张而忙碌的。

初中的教室在第一排，是带走廊的更高大一些的瓦房。最西面是教师办公室，旁边是初一的教室。初一的班主任朱老师，对大家要求很严格，教学也很好。每个月还会进行一次考试，对成绩优秀的学生进行表扬，老家堂屋的墙上至今还贴着我初一时得的奖状。奖状的内容是当时的音乐代课教师，现已成为宿迁知名书法家的孙老师写的。虽然朱老师对我们要求严格，但并不妨碍我们课余时间苦中作乐。记得当时班里不知谁教会了大家猜拳，就是农村喝酒的时候猜拳喝酒的游戏。每次上学较早，同学们不论男女，便在一起称兄道弟地猜起拳来。现在想起来，仍觉得很有意思。

初二时我遭遇了人生中的第一场暗恋。我当时性格内向，略带些自卑，甚至有一丝郁达夫式的抑郁。我沉默寡言，和男生在一起尚且无话可说，和女生说话更是要脸红心跳好一阵子。作为农民的孩子，我深知农民的辛苦，那时候我一心想通过自己的努力学习跳出农门，便每天只顾埋头读书。一天，我在班里发现了一位特别的女生，她叫彩云——这常常让我想到被夕阳映红的云朵。身材修长，皮肤白皙，温柔而恬静，着一身浅蓝色连衣裙，草绿色的丝带，尤其是她的两片灿若桃花的红唇，让我躁动的心猛烈地跳动起来。在她少女的淳朴的美面前，我沉醉了。暗恋的日子是辛苦的，也是美丽的。在这种美好中，时间过得飞快，很快暑假开始了。熬完漫长的暑假，再回到学校时，彩云却已转学到镇中学去了。

读初三时，初一和初二年级已并入镇中学，我们便成了学校最后一届初中毕业生。虽然中学部只有初三年级了，但大家仍努力地学习着：清晨，柏树丛中已有了我们的身影，大家在努力地朗读和背诵；中午，早到校的同学已经在池塘边的灌木丛中看起了书；晚上，同学们便在教室里自主学习。想起那时的年少和拼搏，真的让现在的自己觉得汗颜。

转眼间，离开母校已有二十多年了，但那里的每一块砖，每一块瓦，每一棵树，甚至每一棵小草，都深深地印在我的童年记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