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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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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181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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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景别墅里的贼

          


总之,怎么说呢?就谦虚点儿的说吧,我的命运也还凑合!

在那良好的家庭环境、强大的社会关系所共同织成的网络里,我像一只养尊处优的、幸福的蜘蛛一般,上下其手、左右逢源。真正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就是想要天上的哪颗星星,还没等我开口,已经有人给我摘来了。

然而,正值青春年华的我,可不像我的那班哥们姐们的一样,醉生梦死无所作为的。整天或去班上混个点儿,或是干脆直接就去了或是赌场、或是宾馆、或是舞厅、或是饭店的,反正赶每天回家睡觉时,不弄个两眼发直虚汗直冒、印堂发青双腿打颤,钱包和阴液不排泄个干干净净一滴不剩,是绝不罢休的。你问我在啥单位工作?你可真幼稚!人家能告诉你!就像你问我是谁?是谁的儿子?是谁的孙子?是何人家族的?笑话!我能告诉你吗?这可属于国家机密,是天机,岂可随意泄露!再说,即使我真正说出来,恐怕你小子早就被吓死了!就你那小小的脑壳儿里,怎能盛得下如此巨大的秘密?不撑死你才怪!

总之,反正赶我不想在学校里浪荡了时,已有人为我安排好了一切。于是,一个在一般人看来肥得流油的政府部门里,自然有了我的一个位置,且是在那一流的大城市里。再说,那二流三流的城市里,能容得下如此巨大的我?笑话!

车、房子,当然是独栋的别墅,也在我的不知不觉间都有了。而且绝对是超一流的高端大气上档次。然而,几年下来,我也像一般名垂青史的大人物一样,不想因整天沉湎于滚滚红尘的酒池肉林之中不能自拔而无所建树。作为注定是社会精英层面的我辈们,将来肯定是国家的栋梁,你不想去当这个栋梁都不行!啥叫历史赋予的重任与使命?这个就是!也难怪我的那班将来的栋梁、而现在仍然在红灯绿酒与纸醉金迷中苦苦挣扎着的帅哥靓妹们,别看他(她)们成天只知道疯玩,一看他(她)们疯狂过后的模样,孟老夫子那“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空乏其身……”等等意思大致如此的至理名言,就在我耳边如雷贯耳地响起了。我不由感慨万端:“这是上天在考验着我们啊!在历练着我们啊!只有经过此苦此难,将来的我们才能堪当起天降的大任来啊!”

有一天,我忽然发现,自己对文学有了莫大的兴趣,而且对外国文学名著情有独钟。若是由傅雷啦、草婴啦等的名家翻译的,由上海译文出版社、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的外国文学名著,就最好不过了。然闹哄哄的城市里,何处是个清静的地儿?何时有个清静的时候啊?我只能成天睁着两只昏昏欲睡的眼睛,丧魂失魄的悠悠荡荡。而我的魂灵却无时不刻的在憧憬着文学女神的倩影!何时何地才能做做那玫瑰色的文学之梦啊?

“如果……如果……如果……如果在一个风景绝佳的海边,旁边溪流如歌、瀑布似练;远方白帆点点、云蒸霞蔚;周围绿荫如盖、山花烂漫……在这般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别墅里,又有谁能想到,一部部当代的«神曲»«浮士德»、或是中国版的«欧也妮.葛朗台»«安娜.卡列尼娜»什么的,……必将在我的手中诞生。这虽然同时代必将赋予我的大任相比,显然轻了一些,也矫情了一些。但就算是我少不更事的青春期内的玩笑与戏耍吧!”;

“如果……如果……如果……如果将我的那班成天只知寻花问柳、招摇过市的帅哥帅弟们,把那些个浓妆艳抹、风流骚浪的靓姐靓妹们,全部摒弃掉,只留一个沉默寡言、忠心耿耿的男仆,一个厨艺精湛、干净利索的中年的厨娘,外加一个必须是纯农村出来的、外表清纯、身材可人,像一朵含苞欲放的、花骨朵般的乡下妹子作丫环,那将是何等的诱人啊!

唉!家人看我小小的年纪,就在大城市的红灯绿酒里沉浮,在纸醉金迷中受折磨,确实辛苦异常,就万分可怜我。也正如我先前想的那样,我立马有了这样一座海景别墅。

 

我把我的海景别墅内的书房,赐名“大任堂”!你一看就知道我的意思了。我的卧室,也一如我梦想的一般,是卧室与书房合二为一的。四周书柜环立,古今中外的文学名著应有尽有,而且装帧豪华、印制精美。名贵的实木书柜,更是显得雍容华贵、别具一格。

……

        歌德席勒沃尔夫,卡夫卡与茨威格;

莎士比亚奥斯丁,哈代拜伦加莱辛;

勃朗特与乔伊斯,巴尔扎克狄更斯;

雨果左拉伏尔泰,梅里美与福楼拜;

都德纪德狄德罗,卢梭萨特博马舍;

托尔斯泰契诃夫,普希金加高尔基;

屠格列夫果戈里,莱蒙托夫别诺夫;

肖洛霍夫爱伦堡,法捷耶夫勃洛克;

马克吐温海明威,福克纳与惠特曼

……

世界文学的巨人们,环侍于我的周围。精神世界的海浪,日夜在我的身边荡漾。然而,似乎未过三天,我还是感到一种无法排解的无聊和空虚。这些早已成为化石的巨人和早已凝固了的波涛,已对我失去了吸引力。我的注意力很快就转移到了海上。

很快,一艘产自法国的豪华游艇,两辆来自澳大利亚的摩托快艇,三只产自西班牙的帆船,四艘来自挪威的皮划艇,还有来自俄罗斯的五六个小划子等等,已陆续悄悄地、静静地泊在了我海景别墅前的港湾里;然又是几个月下来,游弋、垂钓、冲浪、划船、游泳、潜水等等的,又使我厌倦了。

在我对这些巨人啊文学啊海上的游啊乐啊的等等什么的,都通通厌倦了的时候,我渐渐对一个人产生了兴趣。这个人就是我的丫环,也叫女仆,名唤春枝的那个乡下姑娘;

这个姑娘来自遥远的河西走廊的乡下,从资料上看,她从小到大绝对没走出过、她那四周被巴丹吉林沙漠和腾格里沙漠所围着的偏僻的家乡。从眼神表情上,可以判断出她最多有个初中文化。眼睛里的光芒,是那种将开未开的花朵般的、羞涩的光芒。虽然从身材上看,已完全的发育成熟了。尽管来自遥远偏僻而又落后的西北乡下,而且说着一口让人难以听懂的土话,但说实话,她的身形、模样,可以和我所见过的最妖娆、最风骚的模特儿、美女们相媲美;是那种未经雕琢的,未经机器扫描、设计、加工、定型的,原始的、纯天然的形态。

她在平常同我的对话中,虽然尽力模仿普通话的发音,但往往言不由衷、土洋混杂,听起来越发怪怪的。很多时候,还得有手势等的比划。总之还行,反正可以交流的。可最使我恼火的,是大半年来,她除了整理我的房间、侍候我吃喝、洗熨我所有的衣物等纯属份内的工作外,从不同我多说一句话,也不同我多处一会儿。纯粹像一只机器猫似的,悄无声息地来,悄无声息地去。悄无声息地干完了所有的活之后,就一直悄无声息的呆在她的房间里。从没有听见过她的笑声,也没有听见过她的歌声,更没有看见过她欢呼雀跃、兴高采烈的神态。有几次,我喊她同我一道上游艇或是帆船或是摩托艇的,去海上游玩,她次次都借口有活儿,坚决推辞不去。甚至有一次,我好心好意、但是强行拉她去的时候,她竟不识好歹、不识时务的、大惊失色地喊了起来。引得那老仆和厨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急急地跑出来查看。弄得我狼狈不堪、尴尬万分。而且从此以后,她竟像防狼一样,时时提防着我。每当她出现在我的身边,脸上就现出一种令人厌恶的、恐惧的神情。两只如兔子般胆怯的眼睛,暴露了她内心时时存在的高度警惕与戒备。还有极度的不安和忧虑。

 

我曾经在我的海景别墅内,给下人们制定了多条非常严格的规章制度。其中有一条明确规定:“严禁窥视、偷看主人的书房与内室;未经主人允许,严禁随意在主人卧室及书房内外等内禁之地闲逛、逗留;违者,以贼论处;”而事情的发生,就源于那可恶的丫环春枝的违纪违法、目无法纪;

那一天,在大城市里闲游浪荡的弟弟突然打来电话,说要来看我。我原以为只有他一个人,随口答应了一声就挂了。也怪我的粗心大意,同我辈一样,早已涉入了江湖的弟弟何时消停过?今天在这里搞个狠动作,明日又在那里弄个大响动。像一般大富大贵家族的公子哥儿一样,虽然麻烦不断、事端连连,但自然会有人替他排忧解难、消灾禳祸的。当然,这也是我们上流社会之所以区别于民间的一个显著标志。其精神实质当然是敢作敢为、标新立异,往往为一般人所不理解。而且时时事事有追随他的一帮子哥们姐们的来捧场,来火上浇油,煽风点火什么的。

正好我在这里也有了度日如年的感觉,如蹲监狱般似的,很有些无法忍受了。就想让弟弟来作几天伴儿,再帮我谋划一下我下一步的行动方案。不想弟弟一下子呼啦啦地领来了十多个二十个他狐朋狗友的男男女女们。我那一向宁静若古寺般的海景别墅及“大任堂”,像一把骤然间被烧开的水壶一般,一下子沸反盈天起来。

这些小我七、八岁的九〇后们,更比我辈疯狂十倍百倍。似乎仅仅半秒钟,我就又被拉回到了我原先的生活轨迹之中:豪赌、海饮、滥交、吸粉、跳舞、吼歌等等、等等。我的头脑和身体里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一点儿理智和清醒,很快融化在了高浓度的酒精中,融化在了鬼魅般的烟雾中里;融化在了血红的嘴唇、融化在了歇斯底里的淫声浪语、融化在了一只只高耸的乳房、一条条雪白的大腿间;融化在了震耳欲聋的音乐、无休无止的搂抱、摇晃中;融化在了小山样时而凸起、时而溶化掉的一摞摞钞票中……

那天凌晨,大概弟弟的那班狐朋狗友们终于闹够了,到另一个地方去寻找新的乐子去了,整个海景别墅内静悄悄的。几天来的胡吃海喝、狂饮滥吞,已让老仆人、厨娘以及丫环春枝,累个东倒西歪的了。

那时天刚蒙蒙亮,不知咋的,我从昏昏沉沉中醒来,脑袋里一片空白。我在哪儿?我在何方?是在坟墓里?还是在夜夜所有的那千奇百怪的梦魇中?是海景别墅外飞翔的海鸥及水鸟的鸣叫声,以及细碎的浪花拍打岸边礁石的声音,透过特制的、单向透音的玻璃窗户告诉我,我躺在我“大任堂”内那张宽大而又豪华的床上。

其时我觉得头痛欲裂,极度的口渴,使我本能的大张着嘴巴,嘴里一声连一声的喊着:“茶、茶、茶……”但声音小得连我自己也听不见。而这时,我那时常游弋于我身体之外的魂灵,再一次趁着我大张着的嘴巴,从我的嗓子眼儿里悄然溜出,从那紧闭的门窗的缝隙间飘然而出。

我的一缕青烟般的魂灵,一下子跃至整个海景别墅区的最高处。这是一处居于南国的、一个不为外人知晓的、幽静的港湾。不仅远离闹市,而且通往这里的道路,全部都是从崇山峻岭的山体下面贯通而来的。从地图上看,根本没有标记。高度军事化的防卫,使外人无论从哪个方向,都无法到达这里。从天空向下看,这里每隔数百米上千米,就有一座构造新奇、形状各异的别墅,修建在隐蔽的海崖边,或是被巨大的树木的浓荫所覆盖包围。每个别墅间,没有道路可以通行。各自处于相对封闭、独立的环境之中。即使某个别墅在一夜之间消失了,也一点儿都引不起外人的惊奇和重视。

清凌凌的晨雾中,我的那些游艇、帆船啥的,在只属于我的那道港湾里,随着海浪轻轻地起伏着、摇晃着。因为这里距离真正的大海,仍有一段距离。虽然有无数的水路同真正的大海相连,但那一座座矗立于大海与港湾之间的、巨大的礁岩,阻断了海上的大浪和狂风。所有海景别墅的建筑地形的巧妙选择,都使它们既可以避开从海上可能袭来的台风、甚至巨浪,而且又不失真正身临大海的景色和感觉。

那时,我的魂灵正在大海与海景别墅群的上头,随心所欲地翱翔着、浏览着,轻松极了!惬意极了!而我的身体,却在我的“大任堂”内遭受着煎熬。我的失去魂灵的脑袋慢慢地扭转过来,向洒进微弱光亮的地方寻视着。

此时,透过拉开的窗帘,可以看见外面还黑雾蒙蒙的。而唯一向屋内洒进光线的窗口中,具体一点儿说,就是在那窗台上,一个黑沉沉的影子,吓了我的身体一跳。我的身体裹着被子从床上滚下来,慢慢抬头细看,原来是一个女人的头及上半身的影子。再细一看,是丫环春枝伏在外面那宽大的窗台沿上睡着了。

由于魂灵还未回来,我的身体像是仍在冰冷海水的浸泡中一样,失去了其灵活性与协调性。我的身体试图爬起来,却弄倒了床头边的一把小几子,将上面的陶瓷茶盘茶杯,碰得稀里哗啦地散落打碎了一地。大概是屋里异乎寻常的响动,惊醒了正爬在外面窗台上熟睡着的丫环春枝(应该无此可能),她倏地抬起头,惊恐地向屋里探视。可屋里比外面更暗,尽管她试图尽力要一探究竟,可她根本不可能看清屋内的一切。而我却能从屋里面,将她的神情举动看个一清二楚。

我的身体忍受着极度的、火烧一样的干渴。想打铃让她进来,给我送杯茶,收拾、料理一下。可我的身体无论如何不能像平常一样,一下子就能准确的找到打铃的开关。而极度封闭的门窗的缝隙,将任何发自屋内的声音,都可以阻隔掉。胡乱的摸索中,我的身体一个趔趄,又一头撞向窗台的一角,额头上随即开了一道血口子。我的身体感到一股热乎乎的液体从左脸颊上流过。其中的一个分支,竟然流入了左眼中。我随手上下左右划拉几下,就跪倒在窗户靠门的一角。

极度的眩晕,已使我的身体再也无法动弹,只能将额头抵在窗户那冰凉的右下角,两眼近距离的盯着屋外的丫环春枝。而此时,丫环春枝的脸,也正从外面向我脸部所在的位置挪移过来。并且用一只手,从额头上方遮住那些妨碍她视线的微弱的亮光,以便她能尽可能地看清屋内的情况。我的身体此时已失去了挣扎一下的力气,只能两眼紧贴着窗玻璃,几乎和她脸贴脸的对视着。而丫环春枝,也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贴视着我的眼睛。终于,她看到了我的两只睁得大大的、一动不动的、如画在玻璃窗上的眼睛。像是突然间受到了极度的惊吓一般,丫环春枝轻轻地“呀”了一声,就从窗台上溜下,快步向远处的黑暗中跑去。

就在此时,我的身体无意中碰响了平常唤人的铃音开关,一阵急促的铃声就立刻在屋外响起。没想到丫环春枝在听到唤她的铃声后,不但没有转身回来,而是越发加快了逃遁的步伐。

一股怒火,忽地从我的脚跟部腾起,迅速漫过身体,直向脑门冲去。这股怒火同时带动起了我的身体,我的身体马上从窗角边起来,冲出门去,向着丫环春枝逃去的方向大喊:“来人!来人!”然而,就是我的身体在这静悄悄的凌晨所发出的、骇人的尖叫,也未能阻止这个万恶的、不但偷窥我的内室,而且不停召唤的丫环春枝的渐行渐远的步伐。

 

我的身体所发出的异乎寻常的、骇人的叫喊声,在这凌晨的海景别墅里分外响亮。引得老仆人和厨娘都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并迅速跑了出来。也让我那昏睡中的弟弟,以为发生了地震或者海啸,也从二楼上睡眼惺忪、衣衫凌乱的滚了下来。

别墅里所有的人都出来了,唯独不见必须到场的丫环春枝的影子。直到我的身体再一次像野狼一般、大吼了几声时,丫环春枝才装作刚刚知晓的样子,边揉眼睛,边系扣子的跑了过来。此时我的魂灵也被海景别墅内的吵闹声所吸引,从东游西荡、漫无目的的空中,降落到了地面。并且随着我暴怒的身体,一前一后进了“大任堂”,丫环春枝也战战兢兢地跟了进来。

此时,我的身体早已怒不可遏,啪啪啪地打开“大任堂”里所有的顶灯、吊灯、壁灯、角灯、台灯、床头灯。随即回身转头,瞪着两只血红的眼睛、以及所有的灯光下,那被刚刚胡乱划拉后变得血迹斑斑的脸,厉声质问丫环春枝:“杂种!你个狗杂种!你为啥偷看我的房间?为啥听到我打铃仍要往外跑?为啥我亲自出去喊了,你还装作听不见,还要往更远处跑?快说,你究竟干了啥了?你个狗杂种!你为啥敢违纪违法?你究竟偷了啥?你究竟要掩藏什么?快说!快说!快说!你个狗杂种快说快说快说……”

我的身体声嘶力竭,像一头发了疯又发了狂的野狼一般,不断把一声声石头般的咆哮,砸向丫环春枝。而我的魂灵同样愤怒异常地盘桓在我的身体旁,只是不能像我的身体一样,发出一声声的咆哮、喊出一声声的臭骂。

在我的身体那机关枪一样连续的、又像是雷鸣般的扫射与咆哮下,那可恶的丫环春枝只剩下一连串的哽咽了。只会说:“我没偷……我没偷……我没偷……”几个字了。正是这几个字,愈发激起了我身体的极度愤懑。而愤怒与宿醉,再加上一阵阵毒瘾的发作,我的身体又一次眩晕起来。再一次神经质地抽搐,使我的身体又重复起了先前的咆哮:“狗杂种!你个狗杂种!你没偷,那你为啥要跑?你没偷,为何一再打铃你还敢不站住?你没偷,为啥我出去喊你,你反而越跑越快?你没偷……你没偷……你没偷……你没偷为啥你的眼睛里像贼一样,惊惧万分?狗杂种!你个狗杂种!你没偷你他妈的打什么颤儿?你没偷为啥你的衣襟时时遮捂得严严实实?你没偷你为啥不像别的女人那样,把那大半个或者整个儿的乳房露出来?你没偷为啥不把你雪白的大腿瓣、圆润的大屁股露出来?……快说快说快说……”

我的身体已愤怒得达到将要爆炸的临界状态。只见我的魂灵引导着我的身体一下子扑上去,将那十恶不赦的、兔子般一个劲儿颤栗着的丫环春枝,扑倒在我的身下。像一只狂怒的狮子扑骑在一只发抖的羚羊身上,只几把,我的身体上那十个因极度痉挛而变得力大无穷的指头,就撕裂了丫环春枝的上衣。我的身体上的两只浑浊又异常亢奋的眼睛,一下子就发现了丫环春枝所隐藏着的重要贼赃。而在一边,正随着我的身体而兴奋得上蹿下跳的我的魂灵,马上给我的身体作着指证:“这一对如白兔般活蹦乱跳的乳房就是贼赃!这一截欣长的、白玉般雕琢的脖颈就是贼赃!这一双少女所特有的、散发着迷人体香的雪白的膀子就是贼赃……”

我的魂灵立刻想到了水泊梁山上那些贼人们脸上的印迹,于是我的魂灵再一次指引着我的手指,马上从地上捡起一块三角形的陶瓷碎片,在丫环春枝那行将死亡的梅花鹿般的哀鸣中,在丫环春枝那雪浪宣纸般的胸脯上,狠劲地刻下去。只酣畅淋漓的几下,就刻出了一个大大的“贼”字。尤其是那两只饱满的乳房上,那陶瓷碎片所刻划出的深槽儿里,先是出现凝固的油脂似的白汪汪的汁液,然后马上就殷出了一股股红罂粟般好看又鲜艳的花纹来!

 

           草于二〇一四年七月五日

        额济纳旗天赋佳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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