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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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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181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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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哥

       潘从中


                  

 

    我们这地儿,对排行为二的亲属们,有两种不同的称呼。把哥、姐、姨、舅、姑,都以“小”字打头。二哥叫“小哥”,二姐叫“小姐”,以此类推。把父母、爷奶同辈的,则以“二”字打头,二爹二妈、二爷二奶奶等。我这里说的小哥,实际上是我三妈的小儿子,小名叫拴狗。小哥小的时候,队里上学的孩子有是有,仅是极个别的,绝大多数孩子没有进过校门。那时候家境贫穷,至小哥到上学的年纪时,先是反右,后是大跃进,紧接着又到三年困难时期。每日里能把肚子混个半饥不饱的就不错了,还谈什么上学念书!拿三爹的话说:“念毬呢念书呢!念书能把肚子念饱吗?”

小哥虽然没进过一天学门,但小哥却有着与生俱来的机灵和聪慧,亦或是狡猾和刁钻。俗话说“号湾里的娃娃、独庄子狗。”(号湾,指一个村庄。)自小在队里的庄子间、田野上、草滩上疯惯了,野惯了的小哥,虽然“斗大的字、写不出一口袋来”,但他的机灵、狡猾,用老家的话“凿窟窿剜眼子,日鬼的剜山哩”的邪门歪道,却是无人能比的。

那时,在大队的公共食堂,敞开肚皮,过了几天共产主义天堂生活的人们,转眼之间,又一个背跤,跌入了食不果腹的人间地狱里。同大人一样,小哥也时常饿得两眼冒光。一次,他无意中听到大队书记的儿子,说他们家中有粮食。可书记的儿子又说,他们家所有的门,都被他的妈锁着,钥匙就时常拴在他妈的裤腰带上。小哥就在平时的铲草、放羊中跟书记的儿子套近乎。在小哥多次有意无意的探询中,他终于弄清了书记家仓房中,粮食仓子的准确位置。我们那地儿泥(砌)粮食仓子,先是在平地上横放几块用以支撑做仓子底的叫“炕面子”的土坯,仓底约五、六寸高。然后利用屋墙做仓子的一面或两面,另外的一面或两面,用土坯或炕面子竖起来,外面抹上麦草泥。仓子底下的空间叫仓洞儿,便于猫儿出入抓老鼠。也用于隔湿防潮,阻断地上的潮气,以免渗入到粮食里面去。

 

打听好了位置,小哥就开始准备工具。他选了几根笔直的,筷子粗细的干红柳,头儿削尖削扁。利用白天大人上地、书记的儿子上学的机会,悄悄地在书记家的外墙根,即粮仓的下方,斜向上开始施工,钻洞眼儿。小哥事先拿红柳棍儿,在自家也有的土坯上比划计算过,一个土坯的长度是一尺二寸。即书记家的围墙,除过里外各一层麦草泥皮,起码有一尺二寸厚。而要想斜着钻通外墙,充当钻杆的红柳棍儿,起码得长于一尺二。

小哥一边随时向周围观望,一边将两只手掌快速地搓动红柳棍儿。那干枯的土坯墙很好钻。因洞眼儿斜向下,被钻出的土面子,就随着红柳棍儿时正时倒地飞旋,一直哧溜溜地、一道泉儿似的向下流着。小哥的手心,被搓得火辣辣的疼而发烫。他先后换过三个钻杆儿,直到最后一根近二尺长的钻杆仅剩一巴掌宽时,他突然觉得手心里一松,那红柳杆儿竟直接捅了进去。小哥的心猛地一缩,他抬眼四顾,周围仍是那般安静。他小心地将红柳杆儿抽出来,先用一个指尖儿堵住洞口,再用一节木棍塞住,然后赶紧清理墙根处的细土面子。清理完毕,他脱下头上的帽子接好,然后轻轻地抽出木棍。随之,一小股土黄色麦粒的细流,和着细土面子,就哧溜溜地落入了他的帽碗儿中。

小哥不敢多接。大约只接了半碗,就把洞口塞住。拔了一节墙根处随处有的杨扫帚,将墙根处的踪迹清扫干净,再把帽碗中的粮食小心地倒入褚褚(衣服上的口袋)里,悄悄离开了。

从此以后,小哥差不多隔一天,就能享受一顿炒粮食吃。大队书记家平时不缺吃的。赶发现粮食仓子浅下去了很多时,已是几个月以后的事了。但大队书记和他老婆一直认为是老鼠在仓子底下打了洞。但爬在地面上,甚至打了手电,在仓洞底下搜索,也没有发现漏下去的粮食。再说,书记还有很多更重要的事儿要做,就顾不得深究。因此,小哥的救命粮,就一直受用了很长一段时间。

 

             

 

小哥十二、三岁时,就开始上地劳动了。待小哥十五岁时,本来在地里劳动得好好的他,却在三爹面前,讨着闹着想去麻岗里放牲口。三爹三妈就骂他是“苕包蛋”!别人家的人,无论大人小孩,都不愿意去麻岗,哪怕是短暂的几天,也懒得去,何况是长年累月地生活在那里。那里,一年四季见不上几个人,成天与牛驴骡马为伴,寂寞恓惶不说,暴雨狂风、大雪沙尘暴更是家常便饭。再若不小心,丢了队里的牲口还得赔。咋赔?扣你家的工分。扣了工分,就意味着断了你家的口粮。当然因病、因灾死掉的牲口除外。所以,一般人家的大人孩子(半大的),是极不愿意,到那个荒滩野外的地方受罪去的。但任何事情,总有它的两面性,除过上述种种不易,在麻岗里放牲口的好处是,不至于像守在家里、队里的人那样,大眼瞪小眼的饿肚子。三爹三妈有四个儿子一个女儿。一天天长大了的孩子们,胃口也一天天地大了起来。老话不是说“半桩子、饭仓子。”娃娃们起了身,家里的吃粮就一年年地紧张了起来。这下,既然小哥自己愿意进麻岗,三爹就狠狠心,顺手打发了他。再说,领小哥去麻岗的,是同院的另一房的一个叔叔,我们叫大爹的。这个大爹,在麻岗里放牲口多年了,这也让三爹三妈放心不少。于是,那年已虚岁十五的小哥,背上一卷儿烂铺盖,骑在大爹骑来的那峰高大的骆驼上,一摇一晃地,在其余伙伴们或羡慕或嘲笑的目光中,进了麻岗。

难道一向机灵透顶的小哥,越大越苕(傻)了不成?实际上,在小哥还是很小的时候起,他就发现,一直在麻岗里放牲口的大爹,每次回家,都是在人不知鬼不觉的夜里。因为在白天,你骑着、拉着高大的骆驼,骆驼的垛子上又是褡子又是口袋的,自然是十分惹眼的。人家不禁要问:“那鼓鼓囊囊的褡子口袋里装的是桑(啥)东西?”而且不少的大人孩子,都会涌到你的家里来看热闹。

因此,每当大爹悄无声息地,在夜里回到了家,第二天,小哥总会发现,大爹唯一的儿子,我该叫拴锁哥的手里、褚褚里,一会儿是一截锁阳,一会儿又是一捧酸蒡,甚至有几次,拴锁哥还偷偷地拿着几节已晒成黑色的牛肉干、驼肉干吃。春天的时候,大爹就会偷偷地向家里拿回大团的羊毛、驼毛、牛毛等。羊毛、驼毛是装棉衣、被褥的好东西,又柔软又暖和。同时,羊毛、牛毛还能擀毡,擀毡窝窝(一种毛靴子)。还有大爹家的灶火里,还能时常见到别人家轻易见不到的羔蛋儿(骆驼粪)等火焰硬的东西。

有心的小哥,甚至在大爹零零星星的讲述中知道,在麻岗里,只要你勤快,几乎到处可以找着吃的东西。春夏秋三季有锁阳、沙葱、沙米、酸蒡。一年四季有狐子、刺猬、沙鸡儿、兔子等。别看大爹寡言惜语,却很会用夹牢、绳网等这些东西。因此,隔三间五的,还能吃上一顿沙鸡儿、野兔子炖肉。还有,在麻岗里放牲口,除过自己动手动脑筋,能弄到以上这些大自然恩赐的吃食之外,生产队里另外还有口粮补助。同大爹、小哥在一起住的,还有一位临队的大哥。因身材特别高,人称“长大哥”。是同小哥一个辈分的人,岁数却比大爹还大几岁。因此大爹也尊称他为“大哥”。

 

冬天了,无遮无拦的麻岗里,气温很低。可仅能容下三个人的、矮而又小的牧人的小房内却很暖和。由于四下里,到处有可以烧的东西。干芦根啦、干刺根啦,以及牲口的干粪块等的。因此,小小的牧人房房内,被小哥烧得像个火炉儿一般。俗话说:“人老夹不住尿。”冬夜里,这个长大哥,就一夜要起好几次夜。但他却不愿去房房外面撒尿,而是用从家里带来的、一个用吊葫芦做的夜壶来起夜。牧人的房子本来就十分狭小,因此叫“房房子”。晚上睡觉时,差不多占了多半个房子的土炕,早就被勤快的小哥烧红了!本来,小哥就可以每天晚上吃饱了肚子,然后脱个精溜溜光,在热烘烘的被窝里一觉睡个大天亮。可由于长大哥一夜三番五次地起夜,在梦境中的小哥,就被长大哥那令人作呕的尿骚臭,熏醒个两、三次。而同居一室的大爹,本来言语就不多,再加自己是长辈,而年龄又比长大哥小,就宁愿忍受那尿骚臭,也不愿意言传几句。所以就只管装作看不见、闻不着!可小哥是谁?他咋能像大爹那样,平白无故地忍受长大哥、那无休无止的尿骚臭的折磨呢?

小哥知道,既然大爹既不说又不管,自己的抗议也就无效。因此,非得用个好办法,来治治长大哥的这种损人利己的行为!可用什么计谋呢?在一般人眼里,这个办法可不好寻。可小哥的计谋是说来就来,说有就有的!他很快从伸手可及的房顶的一根椽划缝里,发现了大爹时常用来锥鞋底的一把锥子。因为牧人时常在沙子上活动、行走,布做的鞋底儿就在那磨石般的沙子上,很容易磨烂、磨穿。因此,每过些日子,大爹就会拿出一块生牛皮或驼皮什么的,拿水泡软了,锥在鞋帮鞋底上。连小哥的鞋子,也被不善言语的大爹,给不声不响地锥过好几次了。

小哥的计划,是在默默之中悄悄实施的。一天晚上,大爹和长大哥两个老烟鬼,一放下碗筷,就马上抱起各自的旱烟袋,蹲在门口吞云吐雾去了。顺便东拉西扯地拉家常。小哥眼疾手快地洗刷过锅灶碗盏之后,趁大爹和长大哥不注意,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锥子,在长大哥放在墙角的夜壶底子上,悄悄地钻了三个洞眼儿。还未到半夜,长大哥照例从墙拐角处,摸出夜壶起夜。长大哥从上面的口儿里尿,尿液从底儿的几个洞眼里漏。他尿完的一脬尿,就全部漏洒在他自己的被窝中了。黑暗中强忍住笑的小哥,就听到长大哥那惆怅的抱怨声:“唉!妈的,操心对哩,咋就对偏了?”迷迷糊糊的长大哥,还以为是自己没对准口儿,不小心把尿尿到了被窝里了。接下来的大半夜来,长大哥在他水深火热的被窝里坐卧不安。而一旁的小哥,就连睡梦里也在极力按捺着自己的猛乐!

第二天夜里,不明就里的长大哥又在迷迷糊糊之中,将自己再一次泡到了自个儿的尿水里。他就起疑心了!天亮一看尿壶,才知道,几天夜里,并不是自己起夜时没有“对准”尿壶的口儿,而是有人在他的尿壶底上做了手脚。长大哥当然认为是小哥。就背过大爹审问小哥,可小哥一本正经,死活不肯承认。说他为桑无缘无故的要弄破长大哥的夜壶呢?不过从此以后,没了尿壶的长大哥,就只好耐着严寒去房房外面起夜了。或者在晚上睡觉前,不像以前那样,一碗连一碗地喝他那只大铜茶壶里熬的,又浓又黑的砖茶了。而夜里睡下,房房里就再也闻不见、那股令人作呕的尿骚臭了。

 

                  

 

成年后的小哥,那种爱捉弄人的顽皮天性,一点儿也没有改变。家境的贫困,又没文化,三晃两晃,就把年龄晃大了。自然就加入了我们队里“八大光棍”的行列。按说,同小哥差不多,甚至家境比小哥家还差,同样没文化,家庭成分又高的小伙子,也都娶了媳妇,唯独小哥他们几个,成了大光棍。那时候,青年男女结婚普遍早一些。二十岁左右定亲,二十三、四岁就都差不多成婚了。而二十七、八岁还未成家,特别是小伙子,都成了家里的老大难了。人家就会在背后地里,叫他“老光棍”!

虽然我们队里的八大光棍,都有各自的原因,但小哥成为光棍的原因,据说,主要是因为他“二话”多、“杂话”多,人家送他个外号叫“潘杂话”。除过上纲上线的反动话不讲,平时但凡有的“胡话”“乱话”“杂话”“脏话”“荤话”“驴话”“流氓话”,没有他不敢说,不能说的。据说,在小哥二十八岁那年,望眼欲穿的三爹三妈,不知请了多少媒婆子、媒汉子,枉搭了多少的好吃好喝,才说成了临队人家的一个姑娘。眼看手礼也接了,家里也看了,婚也定了,就差领结婚证、待客了。更可喜的是,人家姑娘桑(啥)彩礼也不要,唯一的要求是,因姑娘的父亲死得早,这姑娘又是个独生女,结婚后必须把老母亲接到男方家来,为母亲养老送终。这也本来是一件无可厚非的事情。小哥愿意,三爹三妈也同意。在三爹三妈这里,反正儿子大了,成家之后要分房另住的,有个老人为儿子操心、守家,他(她)们也正好少操一份心。俗话说:“生男德吉,生女也德吉”。养老就养老吧,天经地义的事。再说,接过来在自己家里养活,总比儿子媳妇没忙没消停地、经常跑到女方家去伺候方便吧!更比儿子当了倒插门的女婿,要好瞧、体面得多吧!

这桩好事,眼看就要成了。谁知有一天在集市上,临队的一大挂、和小哥一样的“杂话坛子”光棍们,碰见了小哥。他们都听说小哥马上要成亲了,就纷纷向他祝贺,当然肯定少不了的要夹杂些野蛮的笑话。就有人说道:“哎,老二,向你道喜呢!听说你说下媳妇啦,这下你那干鸡巴,可就橛到头了!你小子可要告别我们光棍汉的队伍啦!”还有人说:“老二,听说老外母也要接过来养活呢,对吧?”你当小哥怎回复的:“哎呀!妈妈的日(口语,顽皮二流子的口语,无多大意义,一般算是开场白),就是说讪(意:就是),人还说的‘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我张老二的运气偏偏就这么好!原来咋将说,一个老婆也说毬不上,见(这)回一家伙说毬了两个!”这群同小哥差不多的杂话桶子、胡话罐、老油条们听了,哈哈大笑之后就散开去了。可随后,就有人有意无意地添油加醋、添枝加叶地、把小哥的二毬话传了开去。终于传到了那姑娘的耳中。那姑娘自然怒不可遏!当即就断绝了、仅差一点点就要成功了的好事。

 

队里有一个叫拴路的小伙子,和小哥差不多一样大,已成了家。其家庭成分高,地主。这就让中农成分的小哥,心里就有点儿不平衡了!连你个“地主娃子”都能娶上媳妇,凭桑我就不能?这个叫拴路的人有一个缺点,疑心病重,经常怀疑自己的老婆和别人不清楚。当然,这还是小哥一伙人,针对拴路爱起疑心的心理,而且是一再放出的风言风语的效果。既然你疑心大,便让你时时、事事起点疑心,给你制造些麻烦。让你不起疑心,没有麻烦也不行!从而为他们那灰色的,毫无光亮的生活,增添些乐子。而且小哥他们的每一次挑拨离间,总能让拴路同他老婆闹上几天的矛盾。轻则吵几天架,重则打几场架。

有一年早春时节,队里打井,就是过去那种、直径约有二尺多的大井圈的井。又叫锅锥井。队里的青壮年们,被分成三班倒,换班推绞车。小哥知道,这些天拴路推绞车很辛苦,没机会和他老婆闹矛盾。就心生一计,让拴路同他老婆忙里偷闲地打上一架。小哥就对他的几个哥们说:“谁和我打一瓶酒的赌?我保证让拴路明早上同他老婆打一架!”真的就有几个人立刻下了注。总共下来,就不是一瓶,而是好几瓶了,这就足够小哥他们几个,乐上几场的了!

第二日五更天,在临下拴路班的当儿,小哥偷偷地潜入了拴路家的小院里。那时候,很多人家没有围墙与街门。门前的小院子,就那样坦坦荡荡地敞着。小哥在墙角处,随手扯起一棵去年秋天就已干枯的羊扫帚,将拴路家的小院子,细心反复地轻轻扫了一遍,连那旮旯拐角处都扫到了。在那到处是虚淌土的院子里,划上了一院子满满当当、清清楚楚的扫帚印子。回到工地上,他就在离拴路的不远处,同几个人故意地叽叽咕咕。而且故意把话音说得、能让拴路隐隐约约地听个大概。一边还向拴路挤眉弄眼地不时回回头。小哥故意压着嗓子说:“才将来的时候,路过拴路家的庄子,见他老婆五更半夜地扫院子哩。我觉得奇怪!留心一看,老远处好像正跑着一个男人,那家伙似乎还边走边系裤带呢!肯定是个嫖客。拴路的老婆,肯定是扫那男人的脚踪儿呢!不然,哪个人会五更半夜地扫院子?……”后面的下文,就小得听不见了。随即,拴路就发现小哥一伙人边向他偷看,边向远一点的地方走去,一边还继续小声小气地嘻嘻哈哈地谈笑着……

一旁,正扎着两只耳朵细心听着的拴路,见这伙人对自己躲躲闪闪地向一边去了,就再也等不到下班。随便喊个人来顶上自己的缺,就赶紧向家里跑。跑到自己的敞口院子里一看,果然满院子的,都是刚扫过的扫帚印儿,连自己昨晚上踏下的脚踪儿也被扫得无了形迹,空气里还悬浮着一股刚刚惊动起来的淌土味儿,更别说有别人的踪迹了。就立即冲进家,将还在被窝中的老婆,一把从头发上扯起来,直不说横不说,就是一顿疯打。而随着拴路回来的,且在家屋拴路外听探的小哥他们几个,听到屋里噼里啪啦的打斗声,还有拴路老婆杀猪般的尖叫声,以及一连串的,平常最令拴路生气的“地主娃子、地主娃子”的叫骂声,就哈哈大笑着跑回到打井的地上乐去了!一边还不忘让输了赌的那几个人中的某一个,去家里取来作为赌注的那瓶酒,先来小小的庆贺一下小哥的计谋的成功。

 

 

       2016年8月20日于

           天赋佳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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