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琵琶泉边,看着水面上荡漾着的波光,一丛丛泛着涟漪向北延展开去,带着清越之声流向护城河。
泉水清澈甘洌,在池底青绿色的映衬下,透着淡淡的绿光,像一块绿宝石般晶莹剔透。
泉池中有一群鱼儿,悠闲而惬意地游着。鱼儿追逐嬉戏激起的水花,剔透晶亮。它们一会儿潜入水底,像是在捉迷藏;一会儿浮出水面,吐着珍珠般的水泡,像对泉边的游人热情又调皮地打着招呼。鱼儿有红色、黄色、红白相间、黄白相间的,还有红白相间点缀着黑色花纹的,就像开在水中的五彩花儿一样,缤纷绚烂,让人赏心悦目,惹得观赏的人们不时举起手机抓拍一番。
蓝天、云朵、树木倒映于泉水中,仿佛一幅清幽灵动的水墨画,向下无限延伸,变幻莫测,充满了神秘感。
琵琶泉位于环城公园东南隅,是一个长6米、宽5米、深2米的泉池。泉池的东、西、南三个池边,均由双层灰白色雕花石栏杆围护,北边则是与护城河相通的敞开式池堰。灰白色雕花石栏杆的上层,也许是因为经常被人抚摸的缘故吧,已经呈现为光滑的深灰色,透着一丝沧桑感,与池内灵光毓秀的泉水形成鲜明的对比,仿佛一个老者护佑着他的晚辈一样,给予了池中泉水一个温馨的安恬之地。
泉水终年潺潺流淌,水自池底岩孔冒出,串串水泡于水面破裂,咝咝作响,从北侧迸落于护城河中,夜晚安静时听之,犹如琵琶弹奏的弦韵,优美动听,令人神往。
琵琶泉,东有琵琶桥,南有清音阁,北侧与环城公园融为一体。清音阁北侧墙面上青黛色的浮雕立体画引起了我的好奇和遐想。画面上,小桥,流水,荷叶田田,荷花绽放,碧波荡漾。左上方画的是旭日东升,右上方一位衣袂飘飘的仙女自天而降,左下方一位娇美的女子怀抱琵琶弹奏着,右下方是一位母亲怀抱幼儿近乎陶醉地欣赏着那位弹奏琵琶的女子。我觉得这幅画描绘的就是夏日里的琵琶泉盛景—因为泉水叮咚,琵琶声声,引得妇孺皆喜,就连天上的仙女也禁不住下凡来一睹琵琶泉的芳容。而画面中那个怀抱琵琶弹奏的纤秀女子,则让我想起了有关琵琶泉的凄美动人的传说。
相传在遥远的从前,黑虎泉附近有一家馍馍铺,这家馍馍铺的店主名叫王泉,他有一个二八年华的女儿,名叫荷花。荷花姑娘人如其名,生得如花似玉,如出水芙蓉般清纯美丽。她与父亲一起打理着馍馍铺。父女俩秉性淳厚,乐善好施。
有一年的大年三十,东海龙王敖广与长子囚牛变身乞丐,私访人间察看雨水情况,恰巧走到了这家馍馍铺。好心的父女俩见除夕夜还有乞丐,觉得一定是穷得吃不上饭的可怜人,便留东海龙王父子一起吃饭。临走,又给他们包了些馍馍带着。
后来,为了报答这善良的父女俩的善行,东海龙王给王泉送来了一枚珍贵稀有的玛瑙宝珠,东海龙王的儿子则送给荷花姑娘一把琵琶,并亲手教她弹奏龙宫仙曲“龙吟三弄”。
王泉与荷花父女俩并不知道他们帮助的人是东海龙王父子,这段施恩佳话很快传遍大街小巷。父女俩本以为从此能过上好一点的日子,没想到,好景不长,父女俩被赠玛瑙宝珠一事被官府盯上,官府当即派衙役来抢,谁知宝珠落地,瞬间化为一汪大泉,淹没了府衙。而知府的儿子则垂涎荷花姑娘的美貌,欲强行霸占。荷花姑娘宁死不从,抱着龙王儿子送的琵琶,纵身跳入了泉水中。从此以后,每逢夜深人静,便会从泉水中传来叮咚悦耳的琵琶声,此泉也因此而得名“琵琶泉”。
此时,琵琶泉边围了五六个正在取水的老人。他们有的提着矿泉水桶,有的拿着普通的塑料桶。我问其中一个大爷,这水能直接喝吗?大爷满脸笑意地说:“这泉水是最好的水,直接喝没问题,煮开了泡茶喝,甜!做饭吃,香!”我问大爷这水的源头在哪里,大爷回答:“这水应该是从南部山上流下来的,经过百十里山脉的过滤才流到这里,非常干净,是天然的泉水。”
虽然我不懂泉脉的走向,也不知大爷说的泉水来源是否准确,但是,从大爷那幸福的表情和语气中,我就能充分体会到琵琶泉给他们带来的快乐和作为泉城人的自豪。
此时,一个带着外地口音、穿白色羽绒服的女士,听到我和大爷的对话,也感兴趣地问:“大爷,我能尝一口您打上来的泉水吗?”“好啊,喝吧,凉丝丝儿的,甜丝丝儿的,喝了可舒服了。”大爷用纯正的济南话爽快地答应着,把一个小桶递给了女士。那位女士喝了几口,咂摸着嘴巴说:“大爷,这水真甜,真清爽,不愧是泉水,好喝,谢谢您!”我看见大爷乐得脸上开出了一朵花儿。
移步来到泉池东侧,望向桁架于护城河南北两岸的琵琶桥,只见桥像一弯彩虹,悬挂在护城河上。此桥为石拱桥,因琵琶泉而得名。年年月月,时时刻刻,四季轮回,历经风霜雨雪,琵琶泉与琵琶桥始终像姐妹一样,相守相伴,相互映衬,相互媲美,相得益彰。
琵琶桥南头西侧,一棵仍未落尽黄叶的柳树,斜映在琵琶泉与护城河的水面上。清风一吹,柳枝便亲昵地搭在桥栏上。柳树杈上悬挂着两串大红灯笼,灯笼上写有金黄色的“泉香”二字,红黄相配,艳丽夺目,把琵琶泉景区装点得更加多彩迷人。
一个身穿红衣的小美女,从桥的南岸慢慢走上桥来,她边走边伸手轻抚柳枝,眼含笑意,满脸春风,与桥下流淌的泉水,岸边摇曳的柳枝,组合成了一幅浑然天成的诗意画卷,令人心生欢喜。我仿佛嗅到了风中飘荡着的泉水香甜的味道,心中竟有了些许朦胧的醉意。
沿着琵琶泉南侧东拐拾级而上,看到有一位老人弯着腰,有些吃力地提着一桶水沿着石阶往上走,我急忙帮着老人一起把水桶提上了台阶,老人温和地笑着说:“谢谢呀!”我微笑着摆手说“不客气”,随即左拐来到了琵琶桥上。
一只叽叽喳喳的喜鹊从琵琶桥上飞过,落在了北岸的一棵松树上。
站在桥上许久,静静地欣赏着如诗如画的泉景,我心中生出无限感慨。感慨于自己生活在美丽的泉城,多么幸运,多么幸福!只要有时间,随时可以欣赏泉景,随时可以品饮泉水,体味泉韵,感受泉水的灵性。
记得刚来济南的那几年,周末只要有时间,我就来琵琶泉附近游玩。这里名泉聚集,水如甘醴,岸边杨柳依依,鲜花争奇斗艳;小桥点缀其间,别有一种风雅,颇具江南韵味,风景格外优美。在这里留下了不少过往的风景照,现在偶尔翻看,满满的都是泉水般甜美的回忆。
泉水,是泉城的血脉;泉水,赋予这座城灵秀的气质和旺盛的生命力。清甜的泉水滋养着这一方后土,也浸润着我的心灵。我在这里工作、恋爱、结婚、生娃,这里有我成长的足迹,这里有我温馨的记忆,我深深地爱着这座泉水之城。
一阵被阳光浸透过的和风徐徐吹来,将我的思绪从记忆的泉眼拉回波光潋滟的水面上。
此时的琵琶泉在阳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越发妩媚,像一颗镶嵌在护城河南岸的多彩宝石,熠熠生辉。
(此文在“我与泉水的故事”全国征文大赛中获奖;首发《联合日报》;被收录于齐鲁音像出版社出版的《品质》文集;被“齐鲁壹点号”选为“原创优质长文”;入展济南市市中区文联和济南周三读书会举办的“第四届文学作品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