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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法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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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0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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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国》 第三十四章 再次陷落连载

第三十四章  再次陷落

眼看过了冬至,书云也匆匆忙忙成亲了。

不错,书云和许子君这些年来感情上也算到了,年轻人的激情,根本不是他和李明秀能够相比。况且,战争的风云密布,曲长生真是怕夜长梦多出现意外。最主要的,他还是比较认可许子君这个文质彬彬的女婿,这些年来经营生意,许子君也算是给泰丰益号出了大力。另外,在他身上似乎还有书天的影子?真是奇怪。

书云和许子君的婚礼,算是办得比较风光。婚礼那天,凡是和曲长生相熟的朋友都到了,连沈市长都派人送来贺礼。小俩口成亲之后,同样住在里院内,整座里院一共有二十几间房子呢!就是家口再大些也不怕。

西历大年就在眼前,可是,岛城人民想要过一个和平年的愿望被日本军队罪恶的铁蹄无情地打破了。令曲长生大跌眼镜的是,这一次沈市长秉承南京政府的指示,采取的是焦土政策,却完全没有与岛城共存亡的意思,未等日军发动进攻,他即率领着在岛城的部队,包括警察部队,几乎是一枪未发,于19371231日凌晨,仓皇乘车向诸城、临沂等地逃去。

日本人这一次的确来者不善,他们一进入岛城,目标直指导各重要金融经济机构。当天下行,泰丰益号设在小港二路的大仓库就被日海军部队士兵给抢占,数万斤花生同时成为他们的战利品。其时,当看守仓库的两个人慌慌张张跑到馆陶路上的代理处报信,曲长生却也波澜不惊,他早就料到这一步了。不过,书地却不能够接受,他瞪了通红的眼睛,非要去跟日本人讲理,曲长生死死拦住他,道:臭小子,你还要跟日本人讲理?从古到今,小日本有讲理的时候?您哥现在下落不明,你要是再出点啥事,叫我怎么活下去?舒芳也死死拉着他的胳膊,声音颤抖地道:书地,就听爹的吧!东西都是身外之物,那些日本人真是不跟咱讲理的,只要人还在,等过一阵子形势稳定了,咱再想办法把东西要回来行不行?

随着日本军队登陆,岛城的交易所再也不可能开张了。曲长生在家里惴测,难道未来还要到取引所交易?从内心里,他已经不能再接受这一现实。可是,期货交易有着一定优势,如果不提前做,根本不能与外国洋行做成大笔交易。无论如何,生意也不能再铺张,只好做些小生意。

日本人一占领岛城,他们几乎所有的机构开始重新运转起来,守备军司令部立刻召集岛城工商户开会,要求全部开业,曲长生自然也是其中之一。在会上,日本新任驻青民政署长原山太郎态度还算毕恭,但所有人都完全洞察日本人的祸心,个个惴惴不安。散会后,傅绍松悄悄对曲长生道:伙计,见好就收吧!有日本人在,往后咱啥事也不好干了。

曲长生回到家,立刻找曲典礼和曲长金商议未来之事,他建议,抓紧把两座油坊中的一座卖掉,把泰丰益在岛城的商号只保留一家,其它的也都卖掉。曲长金极力反对。他其时正年富力强,正想在岛城做一番大事业。因此他说:三叔,咱泰丰益号有你和俺长生哥带领,发展到今日可不容易,日本人以前不是来过吗?咱不也是挣扎过来了?曲典礼直摇头,他是经历过事情的人,明白世事难料,道:长金,虽说我和您爹这辈子跟着长生挺风光,可花无百日红,日本人的表现,可是一次比一次厉害,连国民政府都跑了,咱更是小胳膊扭不过大腿,要不就听您长生哥的吧!

不,你们要是卖商号,咱干脆分家,各人守住各人一摊,反正我是不卖。他现在依然看守位于东镇那边商号,前些年也早做大了,足足有十几间房子,雇了两名伙计,另外自从临时交易所关门,再加上他爹有病返回老家,妹妹二姑娘也搬过去和他一起经营。

曲长生开始为难了,眼前的形势,真不是曲长金可以预料的。所以他还是想说服曲长金:兄弟,三叔说的对,咱不能老是看以前黄历。说实话,咱眼下摆布不了日本人,日本人却能随时摆布咱们。还听我们一句,卖吧!要不然咱先把大油坊和仓库各卖一座,只要钱在手里,大家还踏实些。

大家一齐劝说,又听说有钱分,曲长金只好松口答应了。

当天下午,曲长金回到东镇的泰丰益商号,正碰上几个日本海军士兵上门给日本军队买生油和食盐,其时二姑娘并不在家,只有他媳妇刘喜翠在家里。一见刘喜翠长得好看,日本兵立刻淫声戏语调戏,刘喜翠吓得赶紧往店外跑,反倒激起日本兵性子,立刻追出来,两个人架着她就往屋里拖。曲长金一看就傻眼了,顺手从地上拣了半截青砖,直朝其中一个拉刘喜翠的士兵扑过去,一砖头将他砸倒地上。另外几名刚从屋里出来的士兵一见同伴被砸倒,一齐扑向赤手空拳的曲长金,一顿拳打脚踢,将他砸倒在地上。刘喜翠眼瞅着男人被砸倒,想要扑上去救,又哪里敢?倒是有路人小声道:快跑吧!再不跑连你也没命了。她这才顺着一条胡同逃开去。

曲长金这边还没有完。那个被青砖砸倒的士兵,一定是头被砸破了,满脸是血,摇摇晃晃起来,死命瞅一眼地上的曲长金,然后进了商号,拣一把排骨刀攒着出来,直到曲长金面前,朝着他的脑袋就是一刀,曲长金尽力一闪身,未砍着头,胳膊却挨了一刀,眼见刀影闪过,一线血丝瞬间飞上天空,曲长金的胳膊当场被砍下大半截。只听他惨叫一声,血流如注,昏死过去……

逃出去的刘喜翠,跌跌撞撞足足跑了半个小时,才到曲长生家。刘喜翠一见到曲长生,眼泪立刻像断了线的珠子直流下来,一叠声喊:大哥,快去救人啊!长金被日本人给打死了!

曲长生立刻叫于铁汉开车,拉着他和书地、刘喜翠往东镇方向跑。一到商铺门口,现场情形惊得他目瞪口呆,只见曲长金早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断了气,地上是一大滩紫红色的血。 

刘喜翠扑倒在曲长金身边,当场晕过去。

书地跑进屋里,商铺里一个伙计都没有,各色日用百货扔了一地。他又从屋里跑出来。

爹,商号里的花生油和盐全被运走了,这不明摆着打家劫舍吗?咋办?咱报警吧?

报啥警啊?日本人能管这事吗?这帮狗日的,他们这是不拿咱中国人当人啊!曲长生微微摇头。

那长金哥就这么完了?咱的商号就这么完了?书地根本心有不甘。

二姑娘回来了,她刚才是去看杨旭东,给他送了些钱。从前年开始,因为生意不好做,杨旭东又染上了吸鸦片的习惯,手头钱总不够。他倒写信跟家里要过,他爹年前来过一次,一看他的样子就来气,不敢多给他钱,只给他丢下两百块大洋,希望他能够改过自新。不过令他想不到,这两百块钱只够杨旭东连抽带喝月儿半载。杨旭东倒想赶紧跟二姑娘成亲,反正泰丰益号家大业大,老丈人一定有的是钱。可是二姑娘也邪门,虽然平常里把杨旭东当成一个心理上的依靠,自从知道素文身体不好之后,又放不下曲长生,心说,或者素文走了,可能李明秀也不会等那么久,到时候他曲长生不还得需要一个侍候他洗脚暖被窝的?直到前些日子曲长生和李明秀成了亲,她才完全死心。心说,嫁不成曲长生,这是命。这辈子跟了杨旭东,大概也是命!现在,她为了杨旭东,只能三天两头回家跟嫂子要钱。好在曲典乐从岛城离开时,也怕自己不知哪天没了,专门交待曲长金说,等二姑娘出嫁时,一定陪送她五千块银元当嫁妆。曲典乐还把这件事写成一张纸条,叫二姑娘先拿着,到时候凭纸条到柜上领取。

二姑娘现在也回来了,她一到商号前看见前面围着一大群人就慌了,她心急火燎钻进人空子,一眼看见倒在血泊里的哥哥,颤声问刘喜翠:嫂子,嫂子我哥这是咋的啦?

日本人上咱家抢东西了,您哥叫日本人拿刀劈了。

啥?二姑娘的火气地上来,两眼通红。她想哭,可是她心里更被一股子怒火燃烧着。若干年前,她也是一个有脾气的人呢!爹也哄哥哥也溺爱,她在家里就像是一位公主,要不会拗着性子跟曲长生纠缠那么多年?她一眼看到地上的排骨刀,立刻拣起来往外走。

长敏,你干啥去?曲长生急忙拦住她。

大哥,俺哥让日本人给祸害了,俺得给他报仇。

报啥仇?你赶快和您嫂子把事情处理一下,日本人那边我去对付。曲长生一把夺下她的菜刀。二姑娘的眼泪忍不住又流出来。

爹,你也不能去,您说过,日本人不会跟咱们讲理的。书地慌忙又劝他爹。

不行,这件事不能算完,你在这儿跟您婶子先处理后事,人手不够,先从油坊那边找几个伙计,另外还有您二姑长敏,家里出了那么大事情,得赶快让她回来。

曲长生一边说着,早跳上汽车。于铁汉眼睁睁瞅着他,又瞅瞅书地,不敢开车,只是小声劝他:东家,日本人不讲理,你没法子跟他们讲理,还是不去了。

书地早拦到车前:爹,以前我听您的,现在您听我一句行不行?咱不能上日本人那儿。

曲长生朝着于铁汉瞪眼发火:开车,马上给我开车,再不开,我就自己开!

于铁汉发动汽车。书地告饶:爹,还是别去了,俺明秀姨指定也不同意您去。

你滚开,她是她,我是我,今天要是不去,我咽不下这口气。于铁汉,快开车啊!直接上警备司令部,你他妈耳朵聋了?

于铁汉咬咬牙,挂上档,一踩油门,汽车立刻轰鸣着冲出去……

李明秀其时刚从家里坐了黄包车赶过来,一听曲长生去了日军司令部,当场惊得面无人色。书地还问她:你快去把他给追回来啊!李明秀惨白着脸道:他要去就去,现在谁也拦不回来。还是先救人要紧!

书地哭丧着脸道:还救啥救啊!人早就完了,连商号也完,小日本,我他妈日你祖宗!

此时,坐在车里的曲长生似乎也失去了理智。不错,他必须要向日本人讨个说法,要不然,以后的岛城就是日本人开设的屠宰场,他们可以为所欲为,可以把任何一个中国人当成戏弄或者杀戮的对象。

当汽车开到日军原先在岛城驻扎的警备司令部,也就是那座德国总督楼时,远远就被日军士兵举枪拦下来。曲长生跳下车,想要往里闯,一个日本兵举起枪只往他肚子一戳,痛得他立刻弯腰,又一枪托砸到他后腰上,曲长生扑腾一声仆倒地上。于铁汉吓了一跳,连忙陪着笑脸上前,想要把曲长生给扶起来。一名日本兵举起手中枪一拉大栓,只听地一声响,于铁汉倒在血泊中。

那辆福特牌小汽车,从此成了日本兵的战利品。而曲长生也被他们当成反日者而关押起来。

被日本宪兵队关押了三天的曲长生,在傅绍松等人的再三努力下,终于营救出来。这其中,书地花了足足有两千白花花的大洋。自日本人一进岛城,国民政府发行的法币就开始贬值了,有钱人家存的还是大洋。傅绍松托的人是当年的胶澳商埠赵总办,他现成居然成为岛城新任维持会长。自从他当年引退,便躲到位于龙口路一号的私宅里闭门不出,每日只是研读古籍,偶尔接待几个前清遗老,或者像刘玉山这样的巨富,不过对于他们的宴请,他一概不愿意参加。在外人眼里,他俨然就是一个隐居的阅历广博的文人。谁也想不到,当日本海军特务部请他到场议事并让他担任维持会长,他居然答应了。令人好笑的是,他现在成了日本人的傀儡,而当年曾跟日本人走得很近的刘玉山,却跟日本人闹掰了,日本人请他出面担任维持会要职,他却一走了之,到天津躲藏起来,从此再不轻易露面。

现在,救曲长生的钱到他手里,话也到了他跟前。倒还不错,赵会长其实认识曲长生,前些年二人还打过交道。傅绍松又言说,这件事管一管实在有必要,如果日本人实在不把中国人当人,任其滋意生事,以后岛城所有中国人肯定人人自危,整个社会治安一定不会稳定。一旦激起众怒,恐怕日本人的日子也不好过。赵会长得了好处,乐得顺水推舟,把曲长生的事情理跟维持会佐佐木顾问汇报,佐佐木因为才把赵某人扶持当上维持会长,干脆给他一点面子,答应给宪兵队说说,把人先给放了。

三天后,曲长生回到了家里。他的出现,令一家子人欣喜却又心疼。只见他衣衫褴褛,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肚子上的刺刀伤口都化脓了。只三天时间,头发花白了一大半。李明秀一见他的模样就落泪了,见书地和秀玉他们都在眼前,只能强忍着,先扶他进了房,又央书地请医生看病。书地再三问候,说爹你吃苦了。曲长生冷着脸问他:你是不是花钱了?书地道:花了一点点。”“花了多少?”“也不算多,大概,两千来块,大洋。

什么?你居然花了两千多?我这条命值两千块吗?早知道花这么多钱,你还救我干啥?给我出去!曲长生火气攻心,一口气上不来,忽然咳嗽起来。

爹!书地委屈地站在一边,想要上前帮他捶背,曲长生却拼命摆手,李明秀只得示意叫他出去。

李明秀关上房门,赶紧帮他找衣裳,又帮他脱下身上的衣裳来,一边脱,一边泪水止不住流下来。曲长生愣愣地望着她,道:咋的了?这才多大的事情?你别这样,我可受不了。李明秀眼含热泪帮他脱下衣裳,又拿暖壶往铜脸盆倒了一点热水,拿一条花毛巾给他擦着身上,一边道: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啊?真是,这辈子不知错在哪里了?会把自己拴到你这个糟老头子身上。曲长生闻听,居然笑了,道:糟老头子是吧?好歹还能挣点钱,我这辈子,大概挣了三五百万银元差不多,你说说,天下像我这样的糟老头子有几个?李明秀瞪他一眼,道:噢!才知道自己的命值钱?刚才书地说花了一点钱,你还心疼呢!曲长生道:我那不是想教导他过日子吗?现在我也知道了,钱这东西,有时是个好东西,有时候它不是个好东西。要是挣下钱没命花,就一分也不值了。行,两千就两千吧!要是日本人别出熊光景,咱家月儿半载挣个万儿八千的也有可能……

不一时就有书地带着医生上门,是西医,处理完伤口,又给打了一针盘尼西林,再给拿些白色药片,嘱咐早中晚服用。送走医生,屋里只剩下曲长生和李明秀,两个人絮絮叨叨,居然说了大半夜的话,甚至连李明秀十几岁时候的事情曲长生也追问。这天晚上,是他认识她以来说的最多的一次吧?话到最后,曲长生又把话题扯回到时局上,道:我早说了,该收就得收,可惜长金不听我的。实在不行,咱也得往乡下转。李明秀说:无论你上哪,我跟着你。我还想回村里看看文昌阁呢!曲长生道:一定会看到的,这几天,我再联系一下出卖的事情。长金一出事,恐怕啥事也不好做了。

曲长生说的果然不错。曲长金的商号一出事,果然就不好出手了,任是压了很低的价格,也没有人问津。究其原因,日本人未等打进来时,许多人早已自危,纷纷逃离岛城。虽然日本人凭一个维持会拼命讨好中国人,有一部分人返回来,却也抱着观望的态度,轻易不敢置业做生意。

商号和油坊等产业无法处理,曲长生他们只能继续待在岛城虚以应付,不觉一年过去。

岛城的风,永远比老家曲家庄要温柔暖和。想不到,这一年却接连传来恶耗,先是老家派人送信,说曲典乐因病故去,这也难怪,自从去年曲长金遭了日本人的毒手,刘喜翠和二姑娘一起把他的棺材送回曲家庄,曲典乐就完全支撑不住,自己痛哭一场,精神上彻底垮掉,只是支撑了不到一年就再撑不下去。二姑娘和她嫂子刘喜翠听说爹没了,完全没有主心骨,只得领着曲长金的儿子和女儿向曲长生报信。曲长生闻说,非得叫书地赶上大车拉着他和她们一起回去。他和三叔曲典礼和五叔曲典乐足足有四十多年合作,叔侄之间也算是精诚团结毫无私心,否则,会有泰丰益号在岛城如此的辉煌?

当大车赶回家,曲典乐家灵棚早扎起来。现在,曲典乐家主事的已经换成刘喜翠,而她和曲长金才七岁的儿子则担负了哭丧摔盆子诸多事情。在当地农村,哭丧摔盆子是很有讲究的,只要给老人摔了盆子,他就是家业的接班人。关于摔盆子,当地倒还有段故事,说是当年有个老头会做瓦盆,十分漂亮实用,人们都愿意买。可他挺小气,连儿子都不肯教。后来他老去,儿子和他娘坐吃山空,只好自己也学着做瓦盆,都是歪歪扭扭,也不好意思拿出去卖。过年了,当地人上坟都烧纸钱,他家也没纸钱,他干脆拿了一个瓦盆到坟上摔碎了。有人问,他也不好意思说原由。人家一直追问到他家,问他娘,他娘也挺不好意思说,只好胡编,说老头子给她儿子托了一个梦,梦见他要了瓦盆在阎王爷那里喝迷魂汤,不喝完就不能托生。来人又问,那迷魂汤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她又说,大概是这个人活着时候的洗脚水吧?来人一听,记下了,赶紧买一个瓦盆,也到坟上摔了。后来大家都传开了,一齐买瓦盆,竟把他家的瓦盆给买光了。不过,也有人觉得一大盆子迷魂汤得喝到啥时候?再往后摔盆子,就把盆子底上钻个—眼,意思是多漏一些,死去的人就少喝一些。一来二去,烧盆子的干脆提前在上前做上眼,成为专门办丧事摔的盆子。

曲典乐家的男人败了,家景却还没彻底败掉。日本人的势力只是到了南村,把老洪栾乡变成了南村镇,三五个兵控制一大片地方。他们很少出来活动,只有两个排的伪军定期出来征粮收款。不过,曲家庄的商号店铺好歹都保留着,再加上刘喜翠和二姑娘从岛城带回来几千大洋,因此曲典乐的丧事办得气派。八人抬的楠木棺材足足有上千斤,吹手雇了十六人,光是到曲家庄老坟的席棚,就扎了三座。沿途看光景的人众更是不计其数,连庄干、九甲、桃园等好些邻村人都跑来看。

在新起的坟头上,当一切丧礼程序走完,曲长生带着书地和舒芳,还有李明秀和秀玉,一起恭恭敬敬朝着新坟磕了三个头。尽管有好些人在看热闹,他也不在意。他对曲典乐这辈子只有恩,没有怨,他这辈子的风光,不是曲典礼和曲典乐他们给的?这些心情,没有人能够理解。

曲典礼家的丧事办完,曲长生带着一大家子人回到岛城。现在,日本人到处设岗哨,进出都有严格的盘查。不过,刚刚进入岛城的日本兵在经历过一段时间的疯狂之后,还是有所收敛,可能他们还是处于长久占领的考虑吧!甚至为了引起岛城人的好感,他们还把岛城维持会改成特别市公署,以贴近中国以前的管理体制。而维持会赵会长,所谓的赵云之后,现在又成为特别市的市长,真是把他老祖宗忠君事主的脸给丢尽了。

还有一些内幕,所有岛城人都知道,赵会长只是个傀儡,在他身后,首先是有一个柴田顾问,然后还有所谓的兴亚院,另外日本驻岛城总领事馆内部又设下总务、司政、经济、文化四课,总领四方面所有事情。另外自然少不了法西斯铁腕统治的工具:宪兵队,那是岛城人民心中最可怕的魔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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