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挣这点钱,大家都不辞千辛万苦远离家乡,衣食住行都聚集在野外山林下的小川中间。只是不知道,这样的生存方式,曾经有过多少回,多少年!这样的脚印,不知遍布了多少群山河谷,踏过多少区域山城!
也是为了这点钱,我和我妻子也成为了这草寮中的工友成员。
自来到陕西略阳已经有七八天,这些天恰逢高温酷热,炙热的阳光如火一样洒落在林山,闷热的让人透不出气来,汗水似涌泉一般往外冒,淋湿着眼睛都睁不开。上午犹可,幸好我们这群人中却有一个人会钳痧,当然较严重的得去医院,可是从这里去医院可要步行走上六七华里路,很不方便。因此,为了提早作息时间,老板娘每天天没亮就做好了饭。东方一旦翻开鱼白肚,大家就起床吃饭,而后随即就上工。十点左右就回来,下午三点以后才上工,六点以后才回来,尽量避免暑气。
大家分片做事,下班后才在一起,仿若一个大家庭,有说有笑,十分友好融洽。尤其在晚饭后,工友们都坐在水电站外河边的草坪上乘凉闲聊,有时幽默地讲讲小故事,或谈谈国内外元首什么的,或乡村逸事。有时候谈的兴高采烈,有时候却聊得哀婉叹息。
最让大家逗乐的还是那位“南安仔”,大家给他起的外号。中型个头,稍,可以说一生的劳作,岁月抹黑了他的脸盘,唯有眼神不算滞,说话常带笑,虽说年近中年,语气间总不脱离那三分童趣,与他同来的家乡人说他有很多小聪明,什么都会做,这话不假。这几天老板娘钩来了很多芒花,中午休息的时候他也来帮抽芒,扎扫把。女人们特喜和他逗乐,他也乐意和她们打趣。只可惜他至今未娶媳妇,家中只有一位老母亲。没想到他这几天也发痧了,而且较重,老板带他到医院看了回来,大家都劝他多多休息几天,他似乎很听话,果真在草寮静养。
由于天气太热,我和我妻子完成分片山场就打算回乡。是夜,我依然和往日一样,在大家安榻后,独个儿在草坪上悠哉,这是我数十年来不到子时三刻不入眠的由来习惯。我摇着扇子,扇驱欲来袭之蚊子,感受着这野外夜空的静谧。
今天正是五月十九,也是最后一个晚上在此流连,但没有因为最后一个夜晚而带给心情上的波动。
这里没有歌声,没有琴曲,只有小河的水在静夜中缓缓流淌;这里没有城市夜晚的喧哗,没有霓虹灯交织闪烁的景色,只有成千上万萤火虫为这里的夜晚装点的扑朔迷离而缤纷璀璨,亮光交汇成一个灿烂炫目的世界,分不清天上人间。
十九的月迟迟升起,北斗七星在我悠哉的踱步声中悄悄地向东移。
芒花在微风中颤立,萤火虫依续在月色下流连。满天星辉,仿佛交织成十万万个心愿,愿这些平凡而艰苦的人们,尽情分享夏夜星空下哪一方清净,哪一帘安逸,那一枕温馨而又香甜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