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成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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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出了名的人就像空气
哪一股风里都有他的私人信息
但与土地没有多大关系——
对不起，一个人只要诞生了
他可能真正属于他的身体
李白他有脚呀，在尘土之上
他行走的背影是不是有风的味道
从一秒钟到一千年，从生到死
他从来不曾属于任何地方
我们去的陇西院是空旷的
任何一个时刻，游客都是游客
解说员的身体悬挂在诗句中
他们的舌头接触李白有多么危险
他们制造的声音像破酒瓮——
熟悉李白的人知道他的破坏性
青莲附近一块开满野花的蔬菜地
李白离家后有没有一个萝卜坑
在距离陇西院不足三十公里之地
每个能背诵李白诗歌的寻常人
无法与月亮建立起亲密的私人关系
陇西院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文人雅士当然可以自由地出入
贩夫走卒也可以凭票参观
可走来走去，到底看些什么呢
到处是嵌入诗句的水泥石头——
构成大地的土壤中，汉字必不可少
吟过诗的午餐，一定少不了酒
对诗人来说，一个院子是不够的
就像月亮，一定属于整个天下——
李白从未想过，他属于自己的身体
他那些荒唐的脚印从未留在地上
他走在市井之中，月光会透过窗棂
他走在事物的缝隙，像风一样——
搜集花开的消息，在旷野大山之中
他一直借着植物生长的本能行走
是的，陇西院更多地带有植物特征
一棵树的生长不会比李白更孤独
众多的空房子就像游客的交通工具
在白昼，看不见李白拥有的空间
一首唐诗是怎样的一座建筑物——
我们的喉咙被李白的声音模拟着
我们的生活被李白的文字重复着
我们的天空被李白的月亮塑造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