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成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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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一座山被证明是砂砾形成的
还能称为山吗？当然，它是可以的
剑门关，在最近的距离仔细观察
它是一片陈旧的海洋，在石头缝隙
海水骤然意外地灌进了游客的肉眼
在时间诞生之前，海水没有意义——
砂砾簇拥着真实的海浪，哦，海浪
它已经确切地成为大地的一部分
在无数游客践踏之后，剑门关
高度为零，几乎很少有人认为它是山
在无数朝代金属穿越之后，剑门关
它甚至算不上一道关口，风是自由的
商旅团伙和单独的士兵也是自由的
他们从远方来，又达到远方，在关下
午餐桌上出现一堆油腻的动物骨骼——
仿佛新鲜的石头，带来了古老的石头
镶嵌在石缝的文字像不像旧的阳光
那些活着渴望名声的人物就像树木
在巨石表面生长，而石头本身无所谓
高处的石头才是石头吗，不见得吧
更多低处的石头，隐藏在地平线之下
它们拥有海洋的秘密，阳光的秘密
在寸草不生的石头之上怎么认识世界
我们的眼睛就像隐藏在身体的阳光
可我们不知道身体与大地的真实关系
我们还以为阳光绕了很多弯子——
剑门关的阳光也许不会比鸟儿容易
树木古老，且繁多到难以计数的程度
阳光是怎么渗透到岩石间的小路的
我曾经登临了许多貌似山的石头
它们被弓箭射穿，大窟窿见不到血
看上去是绝对聪明的脑袋（孔明）
那些死者享有名声，老掉牙的计谋——
哈哈，地方戏的剧团在巡回演出
观众像石头东倒西歪，挑剔着台词
月亮升起，想象的读书人坐在深山
一棵树在石头上生长，真担心它的根
读书人担心的正是他使用的词语啊
从肉体深处掏出舌头，不是的——
词语与意义在空气中分离，与他无关
古代战争的风险被旅游保险取代了
在天地之间，冷兵器像冰块一样溶蚀
城墙上的青苔长期代表的低温时刻
生锈的盔甲就像容易误传的史书——
没错，一个国家也没几个人能留名
几千年的豆腐制作技术也许源于石头
在本地居民家中，更小的石头转动——
太阳也在转动，两者之间有无本质联系
我不知道，但偌大山野无一丝血腥味
和平年代的人类完整地拥有自我和世界
如豆类植物在松树下拾起零星的雨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