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学校的繁花渐渐被盎然的绿色代替,几乎只剩红艳艳的石榴花了的时候,我特别想回娘家,回那个生我养我的地方。娘家离县城并不远,我盼望着明宇同学能快点放假,这样,我就可以安心地带着他回娘家了。
终于等到明宇同学放假。今晨,我早早地起了床,作好了回娘家的准备。左等右等,十点多钟,才好不容易等到哥哥的车来接。没几分钟,车就行驶到了郊区,道路两旁的山坡上,放眼望去,满眼都是蓬勃的绿,眼睛便像被使了定神术,移不开了,舒心的惬意在心里慢慢升腾起来。不知不觉中,车子就进村了。熟悉的人,熟悉的地方,在欣欣向荣的绿海的怀抱中,那么新鲜、那么朴实、那么安适、那么温馨地呈现在眼前。虽然这段时间很少见到阳光,此刻,我却仿佛看到太阳就在头顶,正偷偷地朝着我笑呢,心情豁然开朗。
刚到家门口,我就看到妈妈的菜园里,黄瓜藤有力地爬在妈妈为她架起的竹竿上,满枝蔓的黄色花朵像温暖而热情的小姑娘,在争先着欢迎我回家。一条条或深绿或浅黄的黄瓜,悄无声息地躲在藤蔓下面,仿佛生怕被人发现,篡改了它的命运;却又被这蓬勃的世界吸引着,伸长着脖颈,窥视着外面。我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欢呼着与它打招呼,唾液却不受控制地从舌头的味蕾中涌出——我已经用眼睛闻到了黄瓜的清香。
一下车,我就迫不及待地抱上我那可爱的小侄孙,去外面倾听万物生长的声音。
土地里,一片片包谷杆像一个个列队方正,精神焕发地挺立着,我跟包谷杆们打着招呼:“嗨,小伙子们,好样的呀!”刚一百天的小侄孙咧开着没有牙齿的嘴大笑出了声,口水流了我一肩膀,我欣喜地惊讶着小侄孙的反应,不受控制地打起了哈哈,忍不住又逗起了小侄孙,看到他不断咧开的嘴,露出没牙的牙槽,看到从他嘴里不断流出的哈喇子,我也不住地哈哈。偶尔,我甚至犯起了糊涂,是我在逗小侄孙呢?还是小侄孙在逗我?想着想着,我又情不自禁地笑了,小侄孙傻愣愣地看着我笑,再一次咧开了嘴。我仿佛看到了我们家族的未来光芒万丈。
路旁,黄色和白色的野菊花开得正旺。一只勤劳的大蜜蜂,在花丛中飞舞着,它一会儿闻闻这朵,一会儿舔舔那朵,一会儿又噘着肥胖的屁股在花蕊上蹭来蹭去。难不成,它是肥头大耳的八戒的化身,正置身在一堆美少女中,迷失了自己?
不知从哪里又飞来两只白色的蝴蝶,它们似乎和蜜蜂商量好了一样,和着蜜蜂的节奏,一起在花丛中忽高忽低、忽左忽右地舞蹈着。我抱着小侄孙静静伫立在花丛旁,欣赏着这静中有动、美中泛灵的一幕,久久不愿离开。小侄孙却不乐意了,哼哼唧唧着,我领略过小侄孙的“威力”,只好恋恋不舍地抱着他往前走。小侄孙并不领我的情,继续哼哼唧唧着,大有蓄势待发之势,是渴了?饿了?困了?还是拉屎了?我不懂他的语言,也没摸清他的门道,当然知道,吃喝拉撒睡,就是小侄孙现在的“事业”,违背了他的意愿,他就会用他的武器——“哭”,来宣告他的不满,百试不爽。我只好把他送回他妈妈身边。然后又重新投入大自然的怀抱。
屋旁,高大的板栗树,亭亭如盖,我第一次看到它这么肆无忌惮地开着花;一束束浅黄褐色的花朵,一支支花条,把枝干都压垂了,似乎在大张旗鼓地昭告着今年的丰收。
杨梅树上,一棵棵浅绿色的杨梅在树叶的掩护下,悠然地挺立在枝干上,脑海里立马浮现出一颗颗熟透得晶莹欲滴的杨梅,我的口水再一次翻滚出来。
妈妈的又一个菜园里,四季豆高高低低的藤蔓上,青绿的豆角像古装剧中女主的发饰,这里一串那里一簇,低垂下来,在微风中轻轻摇荡出一首曼妙的五月的歌。大大的、黄粉的南瓜花,很招摇地招引着各类不知名的虫子的青睐,只见它们在花蕊和花瓣中忙进忙出,庄严又慎重的样子,似乎在忙着一项重大的事业。
离家几十步之遥的下坡路旁,一棵琵琶树上挂满了金黄的琵琶,像一颗颗黄色的玛瑙,煞是好看。琵琶树枝叶茂盛,低垂到马路上,果子唾手可得,我贪婪地吃了一把又一把。蓦然想起小时候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臭柑子还是青绿青绿的、橄榄球一样梆硬的时候,人们就开始摘来吃,往往等不到表皮泛黄就已经吃光了。那个酸爽,现在想起来,似乎还感觉到牙齿软软的难受。期间,稍有不慎,还会“莫名其妙”地、时不时消失几个,有强悍的女主人觉察到了,就会扯起嗓门破口大骂一阵。
琵琶在那个年代还属于稀罕物,见都很少见到。而现在,即使长在大路旁,成熟得不时有往地上掉落的果实,都不必担心会无缘无故消失;即使偶尔少几把,主人也不会去在意。社会正一点一滴的在实现着习大大的中国梦,真好啊!
马路的尽头,是一片已经耕好的辽阔的水田。此时正是一季稻农耕开始的季节。只见每丘田里都分成了整齐的一块块长方形状,跟我小时候看到的秧田的形状一个样。我很是纳闷,这水田都拿来种秧了吗?种这么多秧苗,秧苗长大后插到哪里去呢?正纳闷着,从水田中的田埂上,大步流星走来一个头披金毛卷发、肩披红格“披风”的“大帅”,那模样,像极了刚从战场凯旋的将军。我被这形象久久地定在了原地,早早地端起手机,只等她靠近,就按下拍照键。近了、近了、更近了,我快速把她定格在了我的手机里。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堂嫂,刚做了头发,怕弄脏衣服,反穿了一件厨房的长大褂。堂嫂发现我在拍她,躬着身子不肯露面,最终在我的好言劝说下,终于满足了我的心愿。看到自己的“美照”时,堂嫂夸张的笑声,一阵一阵荡漾开去,把空旷的天地都塞满了。等她稍微缓和下来,我便向她打听心中的好奇:“田里都划成一块一块的,是都用来种秧吗?”
“是啊!”
“种这么多秧,插到哪里去呢?”
“哦,现在不用插田了,就这么直接撒秧谷。”
“那不是满田都是秧苗,怎么长大呢?”
“不会满田都是秧苗,秧谷照旧只要原来那么多,只是撒开了,等长出来,密的地方就拔掉一些,补到稀的地方去。”
“哦!”我恍然大悟:“现在稻谷都用收割机收割,不需要一束一束的稻谷,照样可以收割,所以也不需要插田了,减去了多少辛苦的体力劳动,好聪明的做法啊!”我由衷的感慨起来。
这个时代,进步不仅体现在每天的信息大爆炸,同时还有生产力的日新月异。曾经,我还担心,种田那么辛苦的体力活,我们这一代人几乎都不干了,以后还有谁会去做呢?吃饭可是生存的头等大事啊!现在却觉得,当个农民也挺好的;如果有机会,有朝一日,我也想尝试一下种田的滋味,享受一下收获的快感。我似乎看到了一片充满着希望的、绿油油的禾苗,正在欢迎着我的到来。
五月,你真应该到乡村去走一走——
去听听万物生长的声音,去感受蓬勃的生命力,去体会奋发的原动力,去接受大自然激情的洗礼,去幻想收获的充实与甜蜜。
五月,是一首大自然的希望之歌,一首生命的赞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