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闻拾忆：长者

余幼时，生产队改管区，镇内事务归由管委会中转镇政府，管委会又委托各区、村长者协调人事。是以，一时乡愚之所不能决，皆就长者评判。长者不能决，则问之于神。

一年，半载未雨，眼看播种期将过，百姓皆焦虑于心，乃求之于长者。长者亦愁眉苦脸，与二三人聚议，商定于三日后召集各区及全村居民于关帝庙祈雨。

是日，烈阳灼灼，烘烤大地生烟。蝉不耐其热，而躁鸣于高树；树不耐其热，而蔫软于大道。人不耐其热，然跪成行、排成列，恭敬端正，莫敢作声。唯两侧儿童无知，摄于众聚之威，迷糊站立而不敢喧哗，然亦无动于衷。

长者见状，双目严厉左右扫视。凡与对视者，莫不心虚战栗，如芒刺在背。有父母在场者，忙拉拽使跪下。余时年幼，性愚鲁，亦不跪，亦不近前，长者亦不多言。然人多非议，言无家教，使童稚勿与游戏。

跪拜未几，神盥沐整装出，手掐兰花嫣然笑，不知其林默邪？其关二哥邪？

神曰：“吾境子孙，何事呼告我？”

长者再拜，恭声曰：“请上神闻告，本境半载不雨，农耕将废，乞怜饿殍，倩雷公电母惠临，着神龙降甘露滋润涸土，使生产得继，五谷丰登！”言罢三拜，众拜再三。

神掐兰花轻摇，嫣然笑曰：“子孙毋忧，事我已知之，三日内雨。你等还有何事？”

众闻之大喜，三拜高呼神明大德泽披苍生。长者激动之余，言曰：“禀上神，近日天空常有二怪云，观之让人心惊肉跳，莫非为妖云？乞请驱散，毋使降祸。”

神未及答，跪中有人笑曰：“长者毋庸担心，此乃飞机尾气，非妖云也。”

人群中有忍俊不禁者二三。余亦失笑离去。等三日不雨，然第五日雨至，亦过云雨而矣。后管委会改组为村委会，遂不用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