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缘二首

儿子住在图画本里

还未成婚

你就构思儿子

构思好了后

用钢笔工整地画出来

儿子便是你的作品

你小时侯的复制品

住在图画本里

蹬着腿儿，呀呀学语

并留下你和爱人的痕迹

沿袭你和爱人的风格

此时的妻，正在丈母娘家拖鼻滴

其实，你和爱人

却是你和爱人父母的作品

你和爱人父母的复制品

并留下他们的痕迹

沿袭他们的风格

而最初那幅画不知缘于谁手

据考古学家说

画面上 ，那是一群猴子

攀援在树上摘吃果子

周围是凶猛的野兽

血色黄昏，十分悲壮

唯有后来者成就最高

手法愈来愈娴熟

笔走江山

泼墨峰峦

红太阳白月亮点染

尽管当初那幅画

色彩单调，线条呆板

但历史课本上不能没有它们

他们的成绩

被装帧在扉页上

儿子强过老子

才配是老子的儿子

你这样想

却盼望图画本里的儿子

快点走出来

挑战自己

此时的妻，还在丈母娘家拖鼻滴

尾   巴

 一

儿子便是你的尾巴

它摇来摇去，招惹是非

不是扫着别人

便是扫着自己

你恨不得，爱不得

真想狠狠地给它一刀

却又怕痛彻全身的每一个神经

二

最讨厌的尾巴

便是你的影子

它按部就班你的每一个动作

你点头哈腰，它迅即仿效

你阿谀奉承，它虚心模仿

你躲在阴暗角落里干不为人知的事

它踩着你的脚后跟

昏黄的灯光下，尽作你的鬼动作

这时候，你又气又恼

三

当你为自己的行为化妆时

它便为它留下的痕迹遮掩

当你粉墨登场时

它已把痕迹涂抹得干干净净

当你动用三寸不烂之舌时

它那张不饶舌的嘴巴便唾沫飞溅

当你大闹天宫时

它便张牙舞爪

当你拔箭张弩时

它便挥戈上阵

这时候，你又惊又喜

               作于1988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