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日记,又叫日志,实际是古代史官随侍皇帝左右,记录皇帝的言行与政务得失的一种载体。发展、繁衍和“进化”至今,大到国家,小到单位,微到个人,多有日志。
日记,每天的记录。
将自己当天所经历的、所感受的记录下来,一年四季、春夏秋冬,坚持不懈,那是要有毅力的。一个人从会写字就写日记,到寿终正寝时,就不能用“著作等身”来衡量了,完全可以“著作淹身”。
日记下来,闲暇之余,或若干年之后,翻出来游历,是一种不错的回忆。当然可以修身养性。
日记,是记忆忘却的载体,起到备忘录的作用。凡人告老时,除了供回忆、感叹人世外,别无多大价值。而名人,其史学价值、文化价值、社会价值及传播价值,则相当可观。
蒋介石写日日记的持之以恒,很多人是不能企及的。蒋从28岁那年即1915年起,一直坚持写日记,一直到他去世的前三年即1972年,50多年从未间断;即使生病住院,也要写。大到理国治政,小到个人隐私,包括年轻时荒唐好色、逛妓院的劣迹,包括他对官僚政客、文化名人不满的发泄(骂人),都一一写进日记里。后人从被保存下来的量达1000万字的“个人历史”中,可以找到他个人思想对他治国修身的影响的痕迹,具有很高的史学价值。
(二)
日记,日志,史志,历史;真实的记录,过去的再现,昔日的痕迹。
国志、省志、市志、县志、镇(乡)志,专司其职者,叫史官;纪录历史,保存下来叫史志。
史志,是原貌的真实记录。但从古以来,多有修改历史者,那叫杜撰真实、“创作”历史。
史官所记,当朝皇帝不能阅读这些记录内容的。史官们对于“君举必书”的态度颇为认真。夏桀因荒淫无道,太史令终古出其图法进行劝谏,无效,即弃而奔商(见《吕氏春秋·先识篇》记载)。司马迁因秉笔直言,得罪了汉武帝而受宫刑。
中国古代的史官有“秉笔直书”的好传统,尤其是司马迁这样一个特殊的史官,成为后世史官竞相继承的品藻和史德。他们知道“史之为务,申以劝诫,树之风声”,“夫所谓直笔者,不掩恶,不虚美,书之有益于褒贬,不书无损于劝诫”(见刘知几《史通》)。因此,对帝王们的言行,随时都要记录下来,不管圣上做的对不对,都要直书其事;那怕刀架在脖子上,也要说真话。所以历代帝王对于史官们的载言载事,都是要字斟句酌,斤斤计较。
但到了唐朝李世民时代以后,这种“秉笔直书”传统,就开始“发霉”了,因为当时史官所记,李世民是要看的,不允许“不合格”的内容载入史册。 “史官何所录, 曼倩恨偷难” ,所以才有古代史官这样的不满与怨言。
从那时起,“君举必书”的好传统,却有选择、有条件地“书”。有功绩,做了好事,则大书特书。没有功绩,没干好事,也要虚构一些载入史册;或者“假人之美,藉为私惠”;或者颠倒黑白,把坏粉饰成好。唐代以后史官对当朝皇帝所记,大多有“注水”,真实性应打折扣。
而就蒋介石个人日记而言,早期的日记,反映了他内心真实的想法,因为当时他不知道自己将成为中国历史上的重要人物。胡佛研究所研究员郭岱君透露,蒋个人日记,从抗战后,他下笔之间略有分寸。因为他已经成为世界知名人物,必将是中国历史上的重要人物,所以他下笔,凡会影响他身后形象的字句,他都要吟哦、推敲,再下笔。
无论是个人日记,或是国志、省志、市志、县志、镇(乡)志,未必百分之百真实。
(三)
我是不写日记的。没兴趣,没功夫。恒心不足,杂念牵扯所致。日记本倒有好几个,没写,不写。
不写日记,但我记忆力好,孩提时、学生时、踏上社会时,过去式、现在式,悲欢离合事大多历历在目。只是不知前世,后世。
不写日记,可“忘却”经历过的一切不快和快,全身心投入新的事业中去,不见疤痕和热泪,平静坦然待现实,少痛苦多轻松。
不写日记,不等于不写自己。不写日记,不等于做人做事缺诚少信、问心有愧。
这就够了。
2012-10-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