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阳光,因应昨夜雨过天晴后喷薄而出,温婉裹挟淡淡的凉意,舒适怡然。
下午四点左右,我们陪妈妈来到郊外游玩,信马由缰地在田间小路上款步徜徉。
穿过上世纪辉煌一时、现在几乎废弃的厂区,来到一栋通向郊外的门廊的两侧条椅上,坐着或半躺三三两两的老妪老媪,激起了妈妈饶有兴致地与她们嘘寒问暖的热情。
相遇一位老太太,带杖而坐。妈妈与她搭讪,得知老人芳龄九十,姓张时,就来了精神。妈妈兴奋地对我说,“儿子,这位阿姨与你奶奶同姓,我们是亲戚。”我会心地微笑。
妈妈长期生活在人烟稀少的小山村里,鲜有亲情往来;三亲六故的音容笑貌和名姓称谓,只在妈妈记忆中萦回。一旦遇到有与我们彭姓和妈妈的李氏家族以及亲戚连襟有关的姓氏,就格外欢喜。
回想去年初夏的一次出游,途中相遇一群花枝招展的美眉,其间有我们认识的朋友。当她们热情地与妈妈寒喧时,妈妈爽快地相互交流,并好奇地探问她们的尊姓芳名。得知一位女生姓蒙,妈妈高兴地说,“我有位媳妇也和你同姓”。继而,那位女士与妈妈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同行友人起哄说妈妈又多了一位媳妇。霎时,欣喜忧愁嗔的滋味,在我心中由然而生。
继续往前走时,又见四位老妈妈悠闲地坐在靠墙的长椅上歇息,我悄悄地告诉妈妈,不要问她们姓甚名谁,担心妈妈为我们认的“表婶姨娘数也数不清”。妈妈的脸色突添微愠,瞬间又烟消云散。我示意妈妈与她们热情地打了个照面,并顺势促成了她们合影留念。——也许,这也是对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最好诠释。
来到厂区外的小路,两旁的田野长满绿色欲滴的青禾。四季豆的蓬勃,玉米杆的壮硕,莴笋叶浸淫的稚嫩,韮菜苗溢出的芬芳,惹得妈妈凝神静气地驻足观赏,一如回到故乡的深深情愫悄然流露。
五月的太阳明媚地照耀在身上,微汗爬满妈妈的脸颊,透出油腻而晶莹的光泽。我问妈妈,擦了化妆粉吗。妈妈回过神来说,没有。我说,是不是敷的玉米粉或小麦面呢。妈妈极不情愿而又十分机智地回答,抹的防晒霜。与妈妈斗嘴,我似乎总算赢了一回,惬意的愉悦轻锁在心里,呈现在脸上变成了揶揄的莞尔。
路上遇到我的朋友拉着妈妈的手,把着妈妈的肩,祝福妈妈节日快乐。朋友纷纷向妈妈介绍,“妈妈,我是您儿子的朋友,以前拜见过您”。妈妈一一爽快地回答,“是的是的,我认识你”。
当朋友走远后,妈妈轻声问我,“刚才遇上你的那位朋友姓啥”。我反诘妈妈:“您不是说认识吗?”妈妈笑着说,“忘记了,当着你朋友的面,我不好说不认识他们,怕慌了别人又怕你朋友说我记忆力不好。”我神色冷峻地看着妈妈,心里在想,实诚的妈妈仿佛逐渐学会了城里人处事的乖觉。
来到江边,微风从山间河谷带来泥土与泉水混合的芳香气息,润肺沁脾。同行朋友拿出舞蹈表演道具的花雨伞、折叠扇,让妈妈拍摄留影。妈妈迈出犹如模特在丅台上的猫步,扭着好似旗袍秀的走姿,让我们不禁捧腹大笑。妈妈说,“我的摸仿能力太差,实在对不起大家”。妈妈的快乐,是我们心里想要的悦愉。
不知不觉间,太阳的光芒收敛了些许热辣,温暖收敛在妈妈的心里;惠风伴随近晚的霞辉,润泽苍茫的山野,为我们送来一袭洗心般的清凉。
留恋不舍地止步于郊外的小路,与一众朋友陪妈妈把温馨淡雅的母亲节晚宴过得十分惬意。
我们热情地高举清冽飘香的美酒,祝愿妈妈,祝福天下母亲,永远幸福,一生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