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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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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5/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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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石记——叠石花谷的心灵启示录

初夏了,云更白,天更蓝。宜看花,宜奔跑,宜白衬衫,宜两个人骑行于碧草之间,宜一个人躺在大石块上发呆。

因此,我来到了叠石花谷。

这个季节,格桑花开得正好,紫的似玉,粉的如霞,白的胜雪。夏天在这里毫不吝惜色彩。阳光纷纷扬扬,落在花上。花的颜色更加饱和。拨开花丛,地上光影斑驳,到处都是光的鳞片。这令我感喟:光斑多像我们的梦想,而阴影多像我们的忧伤。

而此时,我们还会看到另一种花。因此,得到另一种惊喜。一块块大石上,长满各样花朵,像是巧匠雕刻的一般。我们可以从中找到莲花,找到栀子,找到山茶,找到茉莉,找到丁香……几乎能找到世间一切花朵,能找到封存在心底的种种柔情。

我想,如果在月光之下,是不是就能听到这些石花的呼吸?我以前有一个印象:“石”“花”二字,好像缘分淡薄,少有靠近的时候。今天,这个印象被打破了。

这种长满繁花的石头,竟足足遍布2平方千米。漫步于此,仿佛鱼游于海:始游于格桑之海,中驻于巨石之海,终定于石花之海。

这里的石花,源自一种奇美、神秘的自然现象。亿万年前,这里是一片汪洋,茂盛的海藻,覆满了大石。后来,这里上升为陆地,海藻变为化石,形成各种鲜花的图案。

轻抚石花,5亿年的光阴从指尖滑过。长沟流月去无声。一次相遇,足以抵抗五亿年的沧桑。

这些石花,仿佛是光阴扮的鬼脸。它们轻吻过多少月光,融化过多少雪花,翻阅过多少春夏秋冬。流过它们的雨水,与人间的泪水一样多。

但是,石花无言。它们只是静静地开着。它就像我们心中不可言说的喜悦或悲凉,静静地在那里,不变,不动,不增,不减。令人感到无力,又令人感到充满力量。

石,乃至刚之物;花,乃至柔之物。两者合一,不就是关于爱情的最好象征。梁山泊与祝英台,在历史天空里是两只翩翩蝴蝶;在时间长河中就是并蒂石花。

我以为,每个人都有石花。我记得大学那年。那也是一个初夏之晨,我采了一大束栀子花,送给她。我知道她喜欢何炅的一首歌——《栀子花开》。她的笑,多像栀子花,给我带来凉风,带来清香。只是后来,这些笑再也找不回来了。

人站在风景里,往往也是站在记忆里。

骑行道上,情侣们骑着单车。大声唱歌。歌声甘甜。这些歌声,会不会成为石花?格桑花中,情侣们窃窃私语。脚下的花草,都羞红了脸。这些悄悄话,会不会成为石花?3D魔幻桥上,大人牵着小孩,又惊又喜地走过,一路的尖叫与跳跃。这些温馨的画面,会不会成为石花?

这里还有另一种石花。七块巨石,高高竖立。每块石头中,都镂空成一个爱情的姿势:奔跑,追逐爱情;拥抱,感受爱情;背靠背,享受爱情……每一种爱情的姿势,都是一幅美丽的石花。

人可以站在镂空处照相。这个创意真好。没有经历过爱情的人,预演了一遍爱情。经历过爱情的人,重新体味了一遍爱情。当我站在其中,我仿佛还在初恋,我还想掏出生命中的火,还敢把痴心祭献,还能脸红耳赤,还会心跳如鹿……如果人太多,我真想在这些石像中,走个十几二十遍。

看着人们纷纷走入其中;我仿佛看尽人间爱情。大千世界,斗转星移,风云变幻,唯有爱情与美永恒。我想诗人冉仲景的一句诗:“没有梦过的人,不配醒来;没有爱过的人,不配去死。”我的眼睛不禁湿润。

离开之前,我在一块大青石上躺了半小时:看白云苍狗,细嗅那淡淡的花香。此时,阳光铺天盖地而下,把我覆盖,将我心中的积雪消融。人生唯有此刻,我算是真正地躺下。

一阵风过,响起细微的声音,好似我们心中不可诉说的秘密。我想,石的心声,有谁听得到?风听到了吗?雨听到了吗?在一个刹那,我想我几乎和石头融为一体。我感觉这些石花是人间最美的柔情,宛如一个父亲背过身去滴下的点点热泪。

此时,我既是睡在石花之上,又是睡在时间之旁,曾经的美好与未来的美好,都触手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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