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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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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1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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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时有光,美味藏诗:酉阳火铺菜体验记

通往幸福的路,有千百条。而地道美食,无疑是“捷径”。酉阳火铺菜就是“捷径”之一。

走进菜馆,择一火铺,七八亲友,随意落座。金黄闪亮的稻草墩,黝黑发光的三脚架,古色古香的木桌子……时间之河,开始变缓。沏一壶苦荞。一边天南海北地聊天,一边慢慢翻看菜谱。茶水滚烫,苦中带甘;炭火明亮,扑扑跃动;刹那之间,身心俱暖。时间之河,猛然逆流,我们仿佛回到童年。人生的一切霜雪,此时都将融化为一江春水。

走到落地窗前,放目远望:酉州古城一览无遗,吊脚楼鳞次栉比,灯笼飘摇;桃花源若隐若现,金银山巍峨雄伟,青翠如玉。推开木窗,清冽的空气涌入口鼻。五脏六腑满是氧离子,清心洗肺。

菜上桌了。桌很奇特,上有一大一小的洞。这是神来之笔。大洞里,坐着一个汤锅。牛肉火锅鸡,咕嘟咕嘟,正冒着泡,香气四溢。夹一片牛肉,软糯中又有劲道,轻轻一咬,美汁爆满味蕾。小洞里,是酉阳鼎罐肉。肘子皮弹软,肉色金黄,醇香粉嫩,盈润鲜亮。一口皮配一口肉,好吃到“燃”,巴适得板。

几口好肉下肚,该喝“二毛红”了,这三十年的老窖。祝酒。碰杯。深呷一口,清香优雅,滋味绵长。平时难言的心事,此时可以一一摆上桌子。

边侃边吃边喝边闹。一会张口大笑,一会闭口细嚼;一口鱼肉,一口时蔬,一筷子热菜,一筷子凉菜。一道米豆腐娃娃鱼,令人叫绝。人工养殖的娃娃鱼,自是食之珍品。但是这道菜,先被“扫光”的竟是米豆腐。原来娃娃鱼的甘美,全被米豆腐的“吸魂大法”吸去了。不得不佩服美食创意师的脑洞之大。而肥肠铁锅鸡杂,麻云辣雨,香艳浓美。一口肥肠,一口鸡杂,一口烧酒,令人吃得酣畅淋漓,浑身三万六千五百个毛孔都舒坦。

干烧江团,鲜嫩无比,隐隐还有酉水的甘甜。豉油秋葵,口感爽脆。连夹几筷子,口里就洋溢着草木清香。这与店家做菜讲究‘抢鲜’有关:食材必是当季最鲜的。我还知道,店里的韭菜‘喜鹊尾’,蚕豆用‘樱桃米’……艺术品,都是不苟且的产物。美食亦如此。

微醺之际,看看墙上挂着的酉阳美景图,吼几首土家族、苗族民歌。鼎罐里的热气蒸腾,亲朋的心潮开始澎湃。再读几篇酉阳文人的作品,普通话行,酉阳话也好。美食,离不开自然土壤,也离不开文化土壤。要品到食之真味,这两种土壤都不可不了解。

一桌菜,就让我们领教了关于“烹饪”十八般武艺:烤、煎、蒸、煮、焖、炖、炒、煨……这些菜好吃到令人感动。一是因为味道安逸,二是由于菜里饱含乡愁的汁水、民俗学的调料

酒足了,该饭饱了。这里的米饭,是用鼎罐煨出来的。这就有了童年的气息。我以为一碗饭里,应有一块锅巴。将肥肠铁锅鸡杂的香汁,细细地浇入饭碗。锅巴吱吱作响。焦香,鲜香,辣香,交织到一起。再就上一口“二毛红”。醉了,醉了。醉的不仅仅是口与胃,更是心。到此时,我们会坚定一个信念:人生的一切问题,都可以用美食“干掉”。

这是一个关于酉阳火铺菜的好吃法,可以打100分。如果你定要百尺竿头更进一步,那就要看运气了。如果运气足够好,恰巧诗人二毛在店里,恰巧他愿意接受你的邀请入席。

二毛何许人?一个是逛菜市场的狂热分子,一个收集菜谱的瘾者,一个看到上佳食材像看到绝色美人一样的两眼放光的汉子,一个用月光做佐料、以爱为料酒烹饪的诗人。有斯人,才有斯菜,必有斯菜。

我们边品美食,边聆听他朗诵自己的诗歌、讲解美食创意、水煮酉阳故事、精炖莽汉诗派轶事。拿这些下菜下酒,此乐何极!

然后我们,或醉而卧,或咏而归,或畅游古城,或细赏桃源……

我以为,这就是酉阳火铺菜的最完美吃法,就是直达幸福的最近的康庄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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