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母亲

母亲离开已有近三个月的时间，最近一段时间，总有母亲的音容笑浮现在我的眼前。母亲是一个地道的农村妇女，但又有与农村妇女不同的性格，她年青时就特别爱干净，头脑也比同龄人灵活，记得我很小的时候，就经常看到母亲总是不停地将屋里、屋外都收拾得干干净净，母亲虽然没有华丽的衣服，但总是洗得干干净净，在过去那个年代，每个家庭都很贫穷，连起码的肚子还填不饱，更谈不上买新衣服了，母亲的衣服上也总有不少补丁，但看上去却很整洁。

母亲是一个心直口快的人，但她心地很善良，不过，有时也因为她说话不注意方式而得罪了不少的人，由于她很爱帮助别人，慢慢地别人也就知道了她的这个脾气性格，说她是刀子嘴豆腐心，但大家对于她能干手巧这一点是没有疑问的。

也正是因为她手巧，村里的一些手工艺活儿她做的很好，在方园几里的范围内，也小有名气。

母亲是一个非常勤劳的人，吃苦耐劳从不言语，记得我很小的时候，就让我下地里干活，有一次，我实在不想去地里，就想偷懒，结果让母亲知道了，把农具给我扔到门外，将大门锁上，我回不了家，只能拿起工具去地里。由于那时还小，对劳动不感兴趣，也不知道母亲用心良苦，所以那次我和母亲大闹一场，好几天不和母亲说话。

母亲总是拿别人家的孩子和我作比较，我们邻居家的一个小伙伴，从小就特别喜欢干活，下地干活从不用家里大人督促，每次放学回家后便拿起农具就到地里去了，母亲也总是以他作为我学习的榜样，每次提起他，母亲是总是拿我比较，说我不如人家勤快，不如人家听大人话等等。

说老实话，比起干农活我确实不如母亲经常提起的那个小伙伴干得好，也不如人家有耐力，但有一点我比他强，那就是我学习比他好，脑子转得也比他快，正是因为这点，在当时我也是我们那伙小朋友中的小头头儿，我说话小伙伴们还是听的，在我身边总是聚拢着很多小伙伴，我爱看小说，从小的时候就看了《水浒传》好多遍，那时我们男孩子正是崇尚英雄的年龄，我恰好背诵了一些章节，拿来给他们炫耀。记得我们有一次，几个小伙伴为了听我说《七侠五义》，逃了半天的课，回来让老师好一顿臭骂。

母亲是一个很勤快的人，每次在麦收以后总是到路上捡丢掉的麦穗儿，我那个时候虚荣心也很强，每当母亲去捡麦穗的时候，我总不让母亲去捡，母亲从来也没有因为我的反对而停止捡麦穗儿，有时母亲还到别人收完麦子的糠里去淘麦子，一年下来也额外有不少的收获呢！

母亲思想很矛盾，一方面希望我能够考上大学，到城里工作，有一个好的前途，一方面又不给我学习的时间。记得那年高考前，我在家里复习功课，正好赶上麦收，母亲看到我在家里学习，就一直唠叨着让我去地里割麦子。我由于马上要高考，心里很不情愿，但是拗不过母亲，到最后还是去了地里。

母亲对二姐很喜欢，对大姐却不太满意，大姐是家中的老大，又不爱说话，做事任劳任怨，但从来都没有得到过母亲的肯定，在母亲看来大姐是一个很自私不懂事的人，总是从家里往她小家拿东西。其实，在那年代家里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可拿呢，无非是吃的，也不是什么好吃的，但母亲对大姐这一举动很是反感，但又不愿当面说大姐，总是给我们说大姐不懂事等等，我们也听习惯了，也就见怪不怪了。

母亲就我这一个儿子，按理说应很宠我，但母亲从不惯我，稍做点错事就会动手打我，等我长大一点的时候，每次当看见母亲想要打我的时候，我便拔腿就跑，母亲是小脚，也追不上我，等事后我回来后，母亲的气也已经消了。

母亲有很多亲戚，小时候，母亲串亲戚时总喜欢把我带上，我小时候也不知道什么，带到那里，就去那里，等稍大一点时候，我对串亲戚就很不喜欢了，有时还故意逃避串亲戚，母亲和亲戚都是大人，她们说的一些事情我也不感兴趣，自然久了也就不想跟着母亲串亲了。

小时候我是一个不爱说话的孩子，见了人就脸红，母亲总是让我喊这叫那的，也许正是母亲的这种无意识的培养，使得我后来受益不少。

母亲从小就教育我们不要沾人家便宜，不是自己的东西不拿等等农村的一些基本德性。记得有一次，我很想买一本小说，但母亲给的钱还不够学习用，我想偷点钱，于是，我就掀开家里炕头上的毛毯子，一看有一大摞子钱，都是崭新的，便就悄悄地在里面抽了几张，和邻居家的伙伴一起跑到镇上书店买书去了。买到书后，我们不敢回家，就到邻居伙伴的亲戚家里躲着，一直到了晚上才小心谨慎地回到家中，看看母亲也没有生气，心想可能没有被发现，心里暗自庆幸，有幸躲过了一次挨打。

这些事情过去已经很多年，现在想起来好象就发生在昨天，每次想起小时候和母亲一起度过的时光，总有一种让人难以忘怀的情感，今年清明前夕，我回家给母亲烧纸，顺便回了一下老宅子，看到家里空空的，顿时一种凄凉感觉涌上心头，不由得眼泪涑涑流了下来，人去屋空，院子里安静得让人心慌，屋子里还是母亲去时的摆设，还有母亲生前用过的被褥，破旧的电视依然放在那张陈旧的方桌上，桌子上面沾满了厚厚的尘土，我不忍再看下去了转身走到了院子锁上房门、院门心情沉重地离开了家......。

写于：2010年4月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