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头走夜路的牛（小小说）

□潘国武

活动结束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徐俊宏走出会场，在门口见到高中同学吴诚明。徐俊宏在城管大队上班，吴诚明在城区一家单位工作。这晚，他们同时被抽调到活动现场维持秩序。

他们家都在城郊。为了方便上班，他们在市区里各自租房子居住。聊了一阵子，吴诚明说明天周末，想回家看看。徐俊宏指着一旁的车子说，早就为你做好了准备。

东拐西弯，徐俊宏驾驶的小轿车抄近路往郊区走。在那条偏僻的小路上，他们开着窗，吹着风，很顺畅。小轿车绕过大弯道后，吴诚明突然叫道，在靠山一侧的草丛里，好像有一头牛。

其实，徐俊宏也发现了，为了安全驾驶，他不敢分神。

吴诚明觉得有些蹊跷，这么晚了，牛怎么会在这，而且还不见主人随从？

吴诚明的这句话，让徐俊宏想到了戒毒人员陆定雄：他会不会……良久，徐俊宏才回话：牛可能迷路了吧，或者嘴馋，夜里偷偷溜出来找吃的。小时候，他俩曾经一起放牛。吴诚明就问徐俊宏，你的话，怎么越听越感觉不着边际。

徐俊宏“嘿嘿”笑说，开车嘛，我的第一要务是将老同学安全护送到家。

行驶了一段路程，徐俊宏调转车头往回走。越过大弯道几百米远，就看到了刚才那头水牛：它迈着疲惫的步伐，踏着夜色，茫然前行。见有动静，牛下意识地转过头来，叫了一声“哞”。地上，还拖着一根长长的牛绳。

很快，民警闻讯赶来处理。

凌晨二时许，民警在大弯道附近的村庄找到了牛主人。牛主人查看牛棚后称，晚上十点睡觉前牛还在，估计是盗贼到村里侍机作案。一听说有盗贼光顾，村民连忙爬起来查看牛棚，加固门锁。

回到家里，徐俊宏怎么也睡不着。天空刚露出鱼肚白，他就出发了。尽管当天不是他值班，他仍要去城东菜市场，因为那里是他的管辖片区。此行，徐俊宏没能见到陆定雄，一种难言的焦虑涌上心头。

后来，徐俊宏多次去市场和陆定雄的家里，结果都扫兴而归。

吴诚明就调侃徐俊宏说，老哥你这是蚂蚁背螳螂——肩负重任啊。徐俊宏声音低沉。他说，我能力有限，全是仰仗老同学的鼎力相助。

在徐俊宏的帮助下，陆定雄在城东菜市场的蔬菜摊点又恢复了营业：绿油油的青菜、白里透青的萝卜、水灵灵的芹菜等整齐堆放，旁边还插着价格牌子。陆定雄满脸堆笑，热情服务，赢得不少回头客。

空闲之余，他会主动帮周边摊主打扫卫生、叠放蔬菜等。大家都说，以前一个人的时候，忙不过来；现在，陆定雄走路都带风，那颗心乐得快要盛不下蜜糖了。考核中，陆定雄的摊点连续几个月都被市场管理方评为“诚信经营摊点”。

那天，几名民警外出巡逻，在菜市场门口见到徐俊宏。带头的民警说，大弯道附近的村庄，如今已经实现超过五个月“零发案”的记录了。老哥你为人处事有温度有气度也有风度，难怪干哪一行都这么顺心顺意。

徐俊宏解颐一笑说，应该感谢那头走夜路的牛，以及大家的通力合作。

周末的夜晚，菜市场门口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细心的摊主观察发现，舞台上，陆定雄和演员正在参加活动演出：陆定雄通过细微的表情和娴熟的动作，将毒品的危害、与其对毒品的痛恨表现得淋漓尽致；他手中“抵制毒品热爱生命”的牌子，在灯光的照射下，特别耀眼……

台下，掌声如潮。（本小小说1248字，2023年7月17日在《南宁晚报》刊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