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驾

一马平川。一条刀劈似的山峰自南向北突兀杀来，占据半边川阔，此山就叫“接驾咀”。传说是当年康熙皇帝西巡经过此地，当地官员张搭彩门迎接圣驾，因此得名。在山之阳，昔日的小寨以发展得相当规模，城市还叫“接驾咀”，就这么霸气。

起先，老李独自一人出来在接驾咀闯荡，后来把老婆孩子也接来，三个女孩子都在小洋楼里长大。渐渐地翅膀硬了，先后扑扑棱地飞了出去，百十平米的房子就剩下他们老两人。以前人多事儿少，笑声朗朗，一团和气。现在人少了反倒别扭不自在，老两口还常常闹一点情绪。特别老婆到了更年期后，唠唠叨叨地更让老李心烦。

就说这天吧，晚上回家，老李把车开进院子里。从车上下来，老李意识里感觉到好像有一双眼睛在某个隐秘处，不是看而是监视着自己。他不动神色地四下里望了望，没有发现异常。他仰起脑袋，看见六楼自家厨房阴台探出半边身子，两只胳膊在没有脑袋和眼睛的支配下，用手机胡乱的朝着他们的方向拍照。好好的心绪瞬间被破坏，老李心中陡然生出一丝不快来。这个老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开始疑神疑鬼，留意自己的一举一动。他本不想就此张扬，但还是坦陈地对小张实言相告：老婆在监视我！他拉开车门，低声对下车的小张说。小张环视了巴掌大的一块院子，没有发现异常，说你神经病呀，没有半个人影。上边，老李说。小张抬起头，并没有看见什么。老李再看时，窗口空无一物。老李深知老婆素来对靠近自己身边的女人不待见，甚至深恶痛绝，但出于礼貌他还是邀请小张上楼去坐坐。小张不无挪揄的说，你有胆叫，我可没有胆上去！她去车棚骑了自己的“爱玛”电动车，说了声“谢谢”扬长而去。

单元门口被随意停放的两辆自行车挡住了一半去路，老李心里有气，一脚踹翻，阴沉着脸上了楼。开门的那一瞬他还是放下了心里已经想好的怼词，权当啥事儿没有看见，冲正在做饭的老婆说，我回来了，然后去洗手间洗漱。落在脸上的灰尘轻易被洗去，蒙在心里的不愉快一时半会儿洗刷不掉。同样，大小事儿都写在脸上的老婆果然也是晴转多云，她往餐桌上弄饭时动静很大。简简单单的几个小菜上来后，她不打招呼，先自扒拉起来。老李鼻息粗重的凑过去，没有坐到老婆跟前那把属于自己固定的椅子上，而是选择老婆对面，也是不露声色，狼吞虎咽起来。

老李的隐忍老婆是早已领教和见识了的，他几天甚至十天半月都可以憋着不说一句话。不是老婆最先憋不住了，而是她今晚心里有话非吐不可：那个女人是谁？

老李停下咀嚼，瞅一眼老婆，轻描淡写地说；不是给你说过吗，她是老板的人，要坐咱们的车，就直接把电动车骑到小区里来了，免得我去接她。老李又嘟噜了一句:一天不知道净想些啥！

按照惯例，只要老李装聋作哑，一言不发，或许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偏偏他今天就沉不住气，和老婆杠上了。他最见不得使阴招的人，老婆适才窗口的举动太过龌龊，他不想当面挑明，但绝不能惯着老婆，任由她胡作非为。谁知老婆比他更有理，窝在心里的波涛汹涌澎湃，登时如开闸泄洪般咆哮起来:都引到自己家的院子里来了，还要咋样？

老李哭笑不得，几欲发作，转念一想，又将一口浊气硬生生憋回肚里，狠狠地瞪老婆一眼，沒在做声。

我就是看不惯别人坐咱家的车，特别是女人！老婆寸步不让，斩钉截铁，声音响亮。

这就有点蛮不讲理，无理取闹的意思了。老李努力克制自己，耐心地解释说：老板租了咱的车，就得拉人家的人，再说小城油漆工十之八九是女的，你不叫我跟女人在一起，这现实吗？这钱还要不要挣了？老婆说：我不管！反正我就看不惯别的女人坐咱们家的车！关于这个话题，老婆以不止一次这样提醒或者警告过老李，老李从未放在心上。以为老婆只是嘴上随便说说而已，谁知她一直耿耿于怀。

老李决计不再和老婆纠缠，使出他惯常用的杀手锏，三下五除二扒拉完饭，进到卧室，胡乱的翻翻书，接着滑滑手机屏，然后蒙头就睡，如雷似地鼾声是唯一可以和老婆抗衡的利器。

又一个晚上。老婆把饭菜如数端在餐桌上，心平气和的说：你问问你那个小张，平白无故的发信息骂人是什么意思？

老李先不去理会老婆“你那个小张”酸溜溜的潜台词，他心里升起的第一个念头就是绝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因为关乎小张的一切他未向老婆透露过半个字，权当没这个人。二来小张没念过一天书，斗大的字不识一颗。老李猛然间醍醐灌顶，对了，一定是那晚老婆拍照留存了证据，然后趁自己不注意查看手机，获取了关于小张的信息。在老婆的法眼下，他手机里不管通讯录还是微信好友，快手好友也罢，都需经过老婆一而再再而三的审查，特别那些联系频繁的，向查户口一样在她的心里备案，时不时拿出来甄别。后来老李设置了锁屏密码，老婆不干了，说设什么密码，除非你心里有鬼！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老李只得全方位无死角的把手机对老婆开放。眼下，老婆既然提出这档子事儿，不会是空穴来风这么简单。老李想先捋捋头绪，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就顺着自己的思路问老婆，小张怎么骂你了？

老李开始动手吃饭。一碟醋拌黄瓜，一碟土豆丝，一碟腌制牛肉片，一盆西红柿鸡蛋汤，有点缺口的瓷碗里盛着珍珠似的米饭。经过一天的劳动，老李委实觉得有点饿了。他先喝了一口汤，味道不错，又拣起一片牛肉干轻描淡写地咀嚼起来。

每当老婆开始盘问或审查老李的时候，老李都是有所行动，不是看书就是吃东西，旨在转移老婆对他的迁就程度。老婆太清楚他的这一把戏了。她也索性先不刨根问底，陪着老李吃饭，扯东扯西的谈些别的事情。就在老李错觉完事儿的时候，老婆话头一转，说:小张骂我，老李是你什么人？你这个小三，狐狸精，勾引别人的老公！好像她是你的老婆，我到成了小三一样？她到底是你什么人？什么意思？

说这些的时候，老婆出奇的平静，没有想象中的惊涛骇浪。平静的就像天空飘过的一片云，一缕风，一记漫不经心的鸟鸣。

老李说:你怎么知道她骂你了？你们加微了？

老婆说:她在快手留言了。

老李几欲被逗笑了。看来不弄清楚事情原委，给老婆一个交代，或者给小张一个交代，都是一种罪过，一种不公。

可接下来老婆的话让老李有种被愚弄的感觉：不是让你看看，免得说我造谣生事，当时我实在气愤不过，把对话删除了！如果没有深仇大恨，谁能说出那样的话！

老李心说一向精明的老婆怎么能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呢，把证据给删除了？接下来才是问题的关键，他说:小张打字还是语音了？老婆不假思索的说；打字！

听说打字，老李第一反映就是老婆一定搞错人了，一颗悬着的心遂落到实处。他说:小张没念过一天书，怎么可能打字？一定是你弄错人了！

老婆楞怔了一下，显然她没有想到这个结果，但很快平复了慌乱，随之用更坚定的口吻说:我就知道你不会相信！你打开快手搜一下，那个女人叫什么“掠过天边的云彩啥的，”你问问就清楚了，我都没有收藏你的作品，她凭什么收藏？还不止一个！

说实话，老李还真不记得小张的快手昵称，虽然只有区区几百个粉丝，他不可能一一记得过来，也没这个必要。一来没时间，二来没啥意义。再说网上的东西可信度不高，只有傻子才会在上面花大把时间和精力，甚至财力。再说他深信小张的为人，不可能无聊到去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的程度。为了还小张一个清白，给老婆一个交代，当着老婆面他打开快手。点击放大镜，输入“掠过天边的云彩”字样搜索，很快就弹出来，点开进去，果然是小张。老婆有点兴奋地喊:就是这个女人！她是新来的还是，怎么没听你说过？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但事已至此，老李只得硬着头皮拨通了小张的语音。偏巧小张也在线，对老李问她今天在干嘛呢的话回复过来，说你这人怎么怪怪的，一整天不是和你在一起干活吗？怎嘛回事儿呀？老李就故作健忘的笑着说，你看人老了就糊涂了，我是要给老板打电话，怎么打到你哪里去了，不好意思打扰了！

挂掉电话，老李对老婆说，肯定是你弄错人了。老婆说你傻呀你，她不会找人写？老李说她不认识你，平白无故的找人骂你有这个必要吗？老婆不依不饶，说，你宁愿相信别人，也不想信自己老婆！她不骂我，我能随便去冤枉人家吗？往人家脸上泼脏水吗？

老李真正的不耐烦了，但不敢高声怼喷老婆，说，你说别人打字我信，偏偏赖小张，没念一天书的人央求别人打字骂人，给神说了鬼也不信！

老婆寸步不让，说:反正就是这个女人，你把她的所有联系方式清除掉，不准再和她联系了！

老李说那好，你把这个删除那个删除，这工干脆我也不打了，一天在家睡大觉我还不会吗？

以前在老家的时候，从没有发生像现在这样龌龊的事情。春种秋收，不管是丰年还是歉收，他们觉得过得都很充实，起码精神上没有这么多额外的烦恼加持。自从搬到城里，他们两口子可谓是起早贪黑，什么样的脏活累活都干，只要能挣钱就行。要想在几十万人的城市立稳脚跟，确实不易。后来老婆仍旧在盘旋路庞大的“阳光公司”打零工，老李则凭着自己不太娴熟的贴瓷砖手艺勉强糊口度日。自认真正有了金刚钻可以揽瓷器活，腰椎间盘突出不干了，逼迫他下岗。没办法，他转行相对轻松的油工行业，虽然工资低些，但零花钱足够，日子过得倒也散心舒坦。由于老李为人处世本分守信，老诚持重，加之脚腿勤快，技压群芳，走到哪里都深得老板器重，赢得工友尊重，特别女同事的青睐。加之老李不算寒碜的长相，女同事们特喜欢和他一起搭档，免不了争风吃醋，时间一长，关于老李的桃色新闻就渐渐多了起来。

没有不透风的墙。或许是女人超强的第六感作祟，不知不觉，老婆就开始有意无意的问一些老李工作之外的事，诸如谁长啥样，年龄多大，谁老和你搭档，你们在一块儿都聊些什么？等等。老李明白老婆心里的小九九，但从没想着欺骗老婆，如实相告。即便这样，在老婆的眼里，老李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全然不像那个以前的老李了。而老李觉得，老婆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近似蒙娜丽莎的微笑，让人有点捉摸不透的味道。总之，在他们之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好像隔了一睹无形的墙，一切都变得不那么明朗了。

老李除了抽空写点东西看看书，还有一个嗜好爱聊天。也许是李哥呀王妹子呀泛泛之类的称呼，在老婆听着有点不舒服，肉麻，近似于调情之类的刺耳。她先是委婉的提醒老李要注意分寸，后来说不聊天能行吗？之后，老李的微友莫名其妙的失踪。原来，是老婆做了手脚，趁他不注意偷偷的删除了。老李又好笑又好气，并未多想，依旧偷偷的加了回来。此后，他收敛了许多，不再视频，改为打字，聊天的节奏和频率大大降低了。

虽然老李有点性格内向，但对那些脾气相投的人总能报之以微笑和热情，偶尔还能来一两句玩笑，只要是不特别讨人嫌的，他都可以合作，搭档，并且能够很好的照顾到他们。比如卸料、高难度之类的活，他二话不说，抢着去干，这让他在同行中口碑极好。随便举一例，一次他们搬迁“龙庭花园”地下室，大小便遍地，大小房间都到了无处下脚的地步，几个女同事先自条件反射“哇哇”呕吐起来。老李找来铁锨，一一铲除，然后用大白粉铺垫，尽可能的给同事们创造一个好的工作环境。老李的为人就是这么坦荡，这么纯粹，这么干净。到是老婆心里的阴影越来越重。用老婆的话说，老李对谁的女人都是热心肠，唯独对自己冷脸冷屁股，说活了半辈子的老李学坏了。

为了能够打消老婆心中的顾虑，少一点对别人的猜忌特别是对女人的仇恨，老李把自己的日常开销、出勤情况、工资都一字不落地记在台历上，做到笔笔有着落，帐帐有出处，一月一小总，一年一大总，工资如数上交老婆。自己身上，微信里不留一分钱，用一分半毛从老婆处讨要，严于律己，用实际行动践行“男人有钱就学坏”的时下比较流星的谚语。用老婆的话说:男人没钱，干指头蘸盐，没有那个女人把你当根葱！话虽如此，老婆还是不放心，时不时检查老李手机里的聊天情况，电话拨打次数、通话时长记录等，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至于明里暗里删除或拉黑老李的微友和通讯录朋友成了家常便饭。在老李心里，老婆的这种爱已经不是爱，上升到了无理取闹，无中生有的地步，剩下的就只有赤裸裸的变态了。即便如此，你还得忍着让着，“因为在老婆面前，没有道理可讲！”老李算是把这句话的精髓领悟到骨子里去了。

在小张之前，老李确实对一个女同事产生过好感，毕竟那是建立在搭档三年的基础上的。在一起的时候不觉得，分手的那一刻才感觉到痛苦的滋味。但事情的结果是老李万万没有想到的，原来他只是“单相思！”那个女同事根本不爱老李，只不过把老李当做自己的贴身保镖，换句话说替自己干粗重活的苦力而已。从她后来当着老李的面频频和别的男人约饭局就是最好的例证，最后还莫名其妙的把老李的微信拉黑了，快手拉黑了。老李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好长时间都走不出这段阴影。他也毫不隐瞒地对老婆说了这段往事。

真是最毒女人心啊！由此，而在老李心里引发的，对所有女人都戒备和憎恨的心理，在当小张出现后，才稍稍有所缓解。

小张长得并不标致，一张圆脸盘上是一对水皮泡眼睛，剪着短发，主要是那天生丽质的气质，为小城若大的油工队伍所仅见。她的语速有点快，像她娴熟精湛的技艺；她的笑声悦耳动听，像黄鹂鸟一样清脆。老李阅人无数，在当遇见小张的那一刻开始，同样具有傲骨和傲气的他不得不对小张刮目相看，崇拜，甚至是五体投地。

对于小张，老李在老婆面前从未提及只言片语。若不是老板租车，被老婆在窗口窥见，她还当真不知道在老李身边有这么一个女同事。要知道老李身边的所有同事都如实向老婆做了汇报的。唯独这个小张隐瞒不报，你老李不是心怀鬼胎是啥？难道两人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不成？虽然只是简单的迎来送往，但还是引起了老婆的怀疑，这不，无事找事，鸡蛋里面挑骨头就是水到渠成的事儿了。

这天，老李他们出城干活的地方正好经过小张的娘家，明清时期的古驿道，如今仍是繁华的镇子。小张早就说好了下班后给老娘补修房子。老李说他把车停在路边等候，小张坚辞不允，急了，打开车门拽老李下车。这猝然的肌肤之亲让老李受宠若惊，他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不好意思再拒绝，乖乖的下了车，跟随小张进了院子。活不多，几块暖气片的位置。当他们不消几分钟干完后，小张妈妈的饭也已做好了，“懒疙瘩”呛了葱花浆水的那种。口感果然不一样，小张和老李每人吃了两碗，这才回城。

又过了几天。中午休息的时候，老李竟然有意无意的捏了一下小张的脚，还说小巧玲珑，漂亮。小张竟然没有躲闪，像什么事没有发生一样。如果说这次老李真的是无意之间的一个举动，那么接下来后的一天，他直接从后抱住了小张的腰就是存心插柳了，他是要存心报复一下老婆的无理取闹和胡乱猜忌，也为自己心中的爱付出实际行动。

小张只是象征性的扭扭，然后笑着说，你不怕被人看见了就抱着！没想到她这么开放，言下之意在明显不过了。

其实，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在别人轻而易举，在老李千难万难，他在心里不知酝酿了成百上千次。他激动的有点哆嗦，浑身燥热，呼吸粗重。小张胸脯也是剧烈起伏着。跨出了万难的第一步，接下来老李心里平静了许多。他用舌尖舔着小张冰凉的耳坠说:谁叫你那么迷人！

小张呐呐着说:原来众人眼里的老实人也不过如此啊！老李又吻吻小张的脖颈，还想趁热打铁，双手不安分的乱动起来，却被小张断然拒绝了。老李说，小张，我太爱你了！还没有一个人让我这样心动过！小张说，一切来的太突然，我都来不及思考，等我想好了再说！就这，已然是老李求之不得的事，是老李一生中最开心的一天，老李甚至都被自己的果敢感动落泪了。他活了一把年纪，除了自己的老婆，还没有一次完成这样拥抱别的美女的壮举，对他来说，简直是伟大，值得铭记在心！谁知第二天发生的事让他熊熊燃烧的欲火，犹如兜头浇来的一盆冷水，一下子降到了冰点。

一上车，小张就气不打一处来，厉声质问老李，你凭什么无缘无故的骂人？我不识字，还以为是好话，叫老公念给我听，什么小三，什么狐狸精，你变态还是怎的？你让我老公怎么想？让我怎么活人？

老李急了，连忙分辨说，没有啊！好好的我干嘛要骂你？你不会弄错了吧？

小张不依不饶，打开微信，伸到老李眼前，说:你自己看，骂了人还不承认,你还是个男人吗？

老李赶紧扫一眼，千真万确是他和小张的微信对话框，一言一句，明明白白，老李一下子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对小张说，一定是晚上老婆趁自己睡觉偷偷鼓捣了他的手机。小张说，你糊弄谁呀？自己的手机都收拾不好，你还能做个啥呀！

老李坦言道:我的手机对老婆没有秘密可言，她想看就看想翻就翻，谁知她的心机如此之深，却是他万万想不到的。

晚上回到家里，老李耷拉着脸不说话，连着三天，老婆终于忍不住了，说，那个臭婊子在你心里就那么重要吗？一天乌着脸给谁看？老李说，人家又不认识你，又没招惹你，你干嘛非要和人家过不去呢？

老婆说，她没招我惹我，我就是看不惯她和你在一起！老李说，这工我就是不打了，你也不能这么费尽心机去侮辱人家吧！老婆说你把手机拿来我看。拿过去一顿操作后又还给老李，说，我把狐狸精的微信删除了，你再添加上小心着，咱们就离婚！老李看时，果然小张的微信不见了。他气得脸色铁青，浑身颤抖，手机竟滑落到地上，“啪”地一声脆响，屏幕上立时出现了几条裂痕，老李捡拾的手竟不由自主的抖的厉害。从那一天起，遇事一激动，老李的心口就憋的慌，手就乱抖，栽下了病根。

干活的时候，好几次，小张问老李你激动什么呀，没人和你抢，你手老哆嗦干嘛？老李起初不想说，后来还是一五一十把实情对小张说了。小张瞅着老李，好一阵，才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你这个男人！

老李心里感到前所未有的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