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那么回事

刘宇是邻居儿子，由于不爱读书，高中后就创业了，因头脑活泛，喜欢思考，没几年就开了一个实体店，做商品的。几乎所有的商品，小到针线，大到设备，他都有所涉猎，也表示，小有小赚，大有大赚。平时，跟他聊天时，他最常说一句话：“就那么回事。”

虽说他学上的少，但在做生意上，却丝毫不能对他小觑。比如网上开店，都打价格战，同一件商品，已经是成本价了，其他人卖了是赔本，但他卖了却还有得赚，而且做得风生水起。倘若是薄利多销倒也罢，可他硬生生做的是“赔本”生意，咋还乐此不疲？问他有啥窍门，他秘而不宣，依然说那句口头语。

直到有天聚餐，他酒后才吐露，是渠道不同，有的是做前线，即有些赔本也卖，吸引人买他其他的商品，也就是东边不亮西方亮。久而久之，别人顶不住，他自然收获了这块蛋糕。

做生意如此，下棋也不遑多让。张弛是街坊有名的围棋高手，号称打遍方圆十里无敌手，也曾拿过市围棋冠军，可偏偏对刘宇退避三舍。按理说，能与难缠对手较技是好事，不过张弛却很“怕”刘宇，不为别的，只为刘宇每一粒棋子下的时间都很长，快赶上一盏茶功夫，最后往往磨得他没了兴致。可也别说，刘宇这招很管用，虽然棋艺水平不及他，但最终却能赢下来，也难怪张弛一见他来，就收起了棋盘。

看起来，刘宇虽然把什么事看得很轻，但做事却认真的很，街坊也调侃他叫“刘回事儿”。在大环境不景气下，别的店纷纷倒闭，但刘宇的店却相安无事。懂得经商的他，分流了资金，投于各种渠道，有升有跌，但终归有得赚。见这般，身边朋友也常跟他请教经验，而他依然用那句口头禅回应了事，久而久之，有的朋友就疏远他了，觉得他未坦诚。

赚钱有法，但刘宇却很吝啬，因无烟酒嗜好，除吃喝外，很少见他花钱。就是去他家，所招待时，人多也是三菜一汤。虽然盘子稍大些，但总有“拮据”的感觉。可现实是，除了学历，他比大家伙都赚得要多。

临过年了，谁想国内出现了新型冠状病毒感染，市区很快就进入戒严，路上人少了，车也少了，连快递也近乎停了。就在大家宅在家，躲避感染风险时，刘宇却不是那么回事，并没有躺在温暖的被窝里看电视，而是积极地去联系厂家，生产口罩。由于现在口罩很紧缺，生产厂家虽然赶工，但也想挣快钱。于是，提高了价格，加上网商也想捞一笔。于是，网上的口罩有的甚至贵的离奇。可依然紧缺，购买者还得买。

见刘宇常出门，又开始做生意时，邻居宋婶说：“刘回事儿还真挺能折腾，这节骨眼还做生意。”“是呀，听说是卖口罩，看来又要大赚一笔了！”倒垃圾时，在楼梯上，李阿姨也戴着口罩回应道。刚从超市买菜回来的石奶奶，听她俩说，也说道：“现在超市菜死贵，真是发国难财！”三人相视，虽未多说，但观念出奇一致，都认为这刘回事儿在这个时候真不应该赚这钱。

晚上，宋姨跟孩子从母亲家回来，不料下公交车时忘拿口罩了。楼下超市也关门了，怕再出门感染上病毒。宋姨想起刘回事儿正在卖口罩，就住对门，在这时候，即使再贵她也得买。于是敲了下门，刘宇见是隔壁宋姨，很热情让她进门，但非常时期，宋姨仍有所顾忌。似乎是看出她的心事，刘宇就问缘由，在知道情况后，他就从家里拿出三个新的N95口罩，递到了宋姨手上。宋姨问他价格，并拿出百元纸币给他，但被刘宇执意拒绝，硬是推了回来，他说：“都是街坊邻居，这是干啥？不用真不用。”可宋姨却坚持要给，不过始终拗不过他。

这时，身旁的小闺女提示妈妈，自己要戴儿童款的。于是，宋姨就跟小闺女一起进了刘宇的屋里。虽然刘宇是小青年，没结婚，但家里非常整洁，感觉就像有父母打理过似的。可实际上，刘宇的父母住另外房子，这一处是父母留给他结婚的。如果没有今天这事儿，宋姨倒真没机会进来。

正当刘宇从电脑旁拿出一个儿童款新口罩时，宋姨不经意见电脑屏上显示，他的网店一个口罩标价几元钱。这可让她大为惊诧，只因刚从新闻得知，这款口罩被卖出五六十，甚至百元，而刘宇却卖的是白菜价。似乎看到宋姨的惊讶，刘宇说：“有些钱可以挣，但有些钱不能挣，在现在严峻的形势下，我们要跟国家站在一起！”

听到他这么说，宋姨顿时对眼前这个年轻人刮目相看，在她看来，以前真是看错了。只因“就那么回事”，其实不是那么回事。

《就那么回事》刊登《川滇明珠》杂志2020年3月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