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黑葫芦

春节过后，气温骤降，傍晚时走在街上，忍不住将手缩进袖里。似乎每年此时，天气都是如此，但总盼望暖一些。毕竟如今的冬季，不像从前那般寒冷。生活都渐渐富足，更何况已入新春，自然该有暖意才对。

虽这般想，但迎面的风依然让身体不禁打个冷颤。陡然间，抬头望见两边干枯的树枝上竟结着黑色犹如葫芦的小果实，尤为奇特。此刻天色渐晚，被暗色渲染的天与这黑葫芦相映衬，仿佛一幅油画，不觉间让眼前模糊起来，被瞬间拉回十几天前……

新春后即将过生日，眼看进入岁月折中，是该给未来一个好的选择。于是，就思量着日后方向。讨论中，她觉得做擅长且富有挑战的，但我却认为应稳中求升，既然看法不同，那就彼此消化，再斟酌考虑下。

悄然间，新年到来，放过鞭炮，看过海边的礼花。一早见窗外有雪，且很大，便起早去公园山上看景。只因这座山很高，登顶时可观览整个城市的雪景，甚为唯美。因对这山路熟悉，少时不知走了多少遍，因此不觉间，便从山脚走到了山顶。此刻，只见这座城市一片白雪皑皑、银装素裹的模样，静静呼吸，仿佛能瞬间感受呼出的气已变成了一个个晶莹剔透的冰花，所吸入之气也犹如清爽薄荷般沁人心脾。

沐浴阳光后，山上的雪逐渐融化。树林里翠绿的枝叶也露了出来，好像昨夜只是下了一场雨。在山涧的凉亭小憩片刻，只见身边一位老父亲和年轻的儿子坐在长椅那边，父亲望向亭外，儿子看着手机。忽然，老人看到一只漂亮的鸟飞来，便问到：“这是什么？”儿子放下手机，看了一眼说：“杜鹃。”可过了不一会儿，老人又问相同问题，儿子这时邹起眉头，但依然如前时作答。当这只呈明亮鲜绿色的小鸟飞到老人身边时，老人又好奇地问时，儿子生气了。之后，他略显负气般地回答了，并怪老人怎么这都记不住。

我没说话，看着这一切。这时旁边正好有个年轻奶爸带着一个看似三岁左右的小儿子走来。这时候，那只杜鹃鸟落到他们跟前。不知机缘巧合，还是什么，小儿子也问了刚才老人的问题，爸爸告诉他，这是杜鹃。每问一次还抚摸了一下他的小脑袋瓜，心里并不觉烦，只想着小儿子真可爱……此刻，豁然明白许多。没多会儿，老父亲和年轻的儿子就站了起来，离开了凉亭。

说起来挺怪，那只杜鹃鸟，见他们下山，依然未飞走，只是跃上一旁的枝头。就像人所说，山是地上的静，鸟儿是山上的动，飞翔中色彩斑斓的翅膀丰富了你的视觉，而你要让耳朵长出翅膀来，就要闭上眼睛，只闻其声，不见其形。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李清照在《如梦令》中曰：“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就好似人入了鸟境。这时我才发现，那只杜鹃鸟落下的这个树枝上竟然也结着一串串黑色的小葫芦，与街角两边的无异。

一阵风吹过，视角又被拉回现实。这时候，轻轻地摘下一颗小葫芦，即梧桐果。这梧桐树的果实圆球形，皮青灰色，表面有绉纹及带钩子的小刺，直径约7毫米。有些扎手，细细瞧见却觉得像杨梅，只不过没杨梅般美味和外表温顺。成熟后会开裂，一个个小毛毛就开始飞起来，叫梧桐絮，就好像蒲公英的种子。且梧桐果可入药，具有顺气和胃，止血等功效。

将小葫芦放于窗前，豁然想起当时思量时的情景。虽然想法许多，心里觉可行，但是距离实现仍有距离。就好像登山观雪景的父子，老人一遍又一遍地问，其实是在体会爱的过程。不知何时，在回神之际，发现一只小鸟落于窗前。定睛一看，倍感奇妙，只因这只绿色翠鸟竟与在山涧所见的那只杜鹃鸟极为相似。“莫不是那只山里的鸟儿？”我带着疑惑的目光地看着它。

见我瞧它，这只翠鸟并不怕生。且侧头瞧了下，似乎在说：“外面风大，我进来避会儿，想赶我走，没门！”于是，我便从旁边柜子里拿个小碟，倒了点水，放于跟前。见我无敌意，它啄了两下，并昂起头，抖擞了几下，让人有种它要来此定居的感觉。

本想找吃的给它，却发现这只翠色的小鸟竟看到旁边的黑葫芦，即那个梧桐果。索性对这个球球左啄下，右推推，与喵星人玩毛绒线球一般顽皮、诙谐。于是，便坐下静静看着这一幕幕。豁然发现，这翠鸟玩梧桐果，绝非只是玩。只见啄、推、赶、叼等动作背后，似乎有所寓意。好像想知道“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且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那种。

见此状，我起身想弄吃的，引开它的注意力。不料回来时，窗台上的那只翠鸟和黑葫芦都不见了。此刻猜想，必定是小翠鸟叼着它飞离了。可这颗梧桐果虽不十分沉，但小鸟叼着这个黑葫芦飞行必定不便。肯定会半道就丢落的，绝不会带其完璧归赵，回归巢穴。

此刻，这才如梦初醒，原来黑葫芦、老人父子、翠鸟都不是凭空出现，仿佛是在点拨现实中的“某人”。就像是选未来的方向，爱、好奇、挑战、未知定然必不可少。于是，便有了肯定想法，于是再次斟酌后，便做出了好的决定。

散文《傍晚的黑葫芦》刊登2021年1月《梅川》杂志第1期（总第5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