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米酒

前日盛情难却，朋友搬新家烧炕。席间，这弟妹很勤快给我斟满一杯红米酒，清澈甘冽，回味悠长。推辞不过，就小饮几杯，虽喝略急，但未有红颜，推杯换盏间，不觉有了吟诗雅兴，乘着酒意释放下心情。

“无酒不成席”酒在中国文化里有很深的沉淀，虽然很少喝酒，但是席间有酒也小酌几杯，正所谓把酒言欢，喜事登门。有人说酒与才子大多是消愁的药剂，即使豪气干云也往往自问自答。可有时，却觉得饮酒亦是悠闲。此时间，不觉吟起那句“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如此豪迈尽显飘逸，令人十分舒畅。

小时喜爱李白，尤喜那首《将进酒》。每吟一首诗，似乎都有所感触。想有人言，李白这一生过得很潇洒，也很真实，若是在朝中做官，恐怕会少了很多脍炙人口的诗篇。正因喜欢喝酒，所遇志同道合之人也甚至会将金龟解下换美酒。

酒能助兴，亦能解忧。虽少饮酒，但偶尔斟上一杯，微醉时，亦能品出一份心静。可必须得好酒，不然会失雅兴。品酒多，虽不是酒逢知己千杯少，但微醉微漾之余，依然能识酒，可谈其微妙。

虽然大多时候，饮酒无非就是红黄白之间的选择，选择葡萄酒居多，可不论如何，如遇白酒，却总会选红米酒，即顺德红米酒。红米酒是一种豉香型白酒，主要是赤米和大米混合酿造而成，是岭南地区常见的酒精类饮料，其成品酒是以突显米香为主、偏于清淡可口的白酒，酒体较丰满、甘滑、圆润。

据传，宋代岭南地区因“地远”，有“烟瘴”，且瘴毒对民众危害甚大，故宋官方对岭南实行优惠政策，允许民间酿酒，从而导致岭南酿酒成风。另岭南地区盛产稻米，而米酒的制作工艺简易，酿造时间较短，其清淡可口的味道深受当地人喜爱。在众多米酒当中，红米酒因其突显米香、偏于清淡可口的豉香在岭南酒文化中有着不可取替的地位，而顺德则是广府红米酒的重要发源地之一。

赤米，亦称红米，是一种营养价值很高的粗粮。据宋程大昌《演繁露·赤米》描述“赤米，今有之，俗称红霞米，田之高卬者，乃以种之，以其早熟且耐旱也……”。可由于赤米口感差，顺德当地人不愿食用，又因粮食短缺，故顺德酿酒作坊的师傅只好就地取材，搭配当地人自家种植的赤米用于酿酒。将大米搭配少量赤米和传统酒饼等原材料进行发酵，再以陈肉酝浸，酿造出有独特风味且适合顺德当地人口味的米酒。

因赤米呈微红色，含有特殊的微量成份和较高的维生素、矿物质等，酿造出的米酒突显米香、清雅绵甜，且赤为红，故当地人将此法酿造且大受顺德当地人喜爱的米酒取名为“顺德红米酒”。因此，广府宴会、逢年佳节时常常用到红米酒。若女性爱美，以合用乳液配之，涂于面部亦可养颜美容；以红米酒煮荷包蛋配以红糖，亦是产妇和老人的滋补佳品。

喜欢白居易的《花下自劝酒》：“酒盏酌来须满满，花枝即看落纷纷。莫言三十是年少，百岁三分已一分。”尤喜这诗前两句，并为这意境所陶醉。倘若春暖花开之际，落英缤纷之时，在花树下小饮杯红米酒，岂不美哉乐哉？

有人说，饮酒是技术活，既是一种文化、一种修养，亦是一种高尚的情趣！正所谓“壶里乾坤大，杯中日月长！”酒后的人生，方能触及自己的灵魂。于是，每至夜幕降临，灯火初上，配着美味佳肴饮下红米酒，都有别番情趣。与友人畅饮，谈笑风生；与爱人对饮，风花雪月；与自己相饮，神怡心静。陡然间，竟能发现“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的真意。

佛曰：“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一方一净土，一笑一尘缘”。红尘俗世，孰无烦恼？人生无常，每个人都会与快乐结缘，与痛苦有染。那些随浮光走远的人，那些百思不得其解的事，那些生活中琐琐碎碎的无奈，那些一生挥不去的眷恋，或许当时未明，可当停下步伐，饮一杯红米酒，却发现得到与失去、相识与怨别，经历过、看惯了，心也淡然了……也许这杯酒就是一面明镜，让人以冷静而达观的心态去面对一切，静听花开花谢，淡看云卷云舒，以一袭洒脱笑傲人生！

饮一杯红米酒，在不知不觉中沉淀，又静静随流云走远。不贪恋生活的繁华，只以淡淡释放，隔着时光，只需轻轻一碰，将旧时跌落时光的光影，才发现幸福只是一笑间。

散文《红玉酒》刊登2021年5月25日《北海晚报》副刊07版